纪昕云：“你以后要去哪上学啊？”

叶施晗：“B市吧，听说那里很美，总之离这里越远越好。”

彼时还稚嫩的两个女孩并排坐在操场旁，纪昕云看向天空的眼中亮晶晶的，她道：“我想去看看世界，小叶，如果到了三十岁，我们都还没有对象的话，要不就凑合在一起过呢？”

“怎么过？”叶施晗感到好奇，她曾不止一次想过自己以后不找男朋友，对于纪昕云的这个假设，她觉得很有成真的可能。

“就是，去国外领证，然后还和以前一样，该工作工作，闲下来一起去旅行，也好堵了家长的嘴，反正他们只是说要我们有个伴。”纪昕云加了许多后缀。

少女的心事掩藏在友情之下，说出口的那瞬间，心仿佛要跳出来般，她直直看着操场上奔跑的队伍，一动不动不敢看旁边人的脸色。

“好呀。”叶施晗的回答像是一把锁，放出了纪昕云焦急且忐忑的心，在听到她设想未来的那一刻，这颗心幸福到了极点。

叶施晗笑着说：“那到时候，我陪你去线下见你爱豆，你陪我去看演唱会。”

“好，你不是说你想学F语嘛，我们到时候一起去F国玩，你给我当翻译哈哈。”纪昕云从未有那一刻如此开心过。

“肯定的，那我们约定好了以后一起去F国玩啊。”

那年，两个女孩子14岁，刚上初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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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昕云，我们要不再想想？”叶施晗忐忑地试探着。

“想什么？”纪昕云咬包子的动作一顿，随后又拿了个包子递给她，“豆沙包要吗？”

叶施晗犹豫半晌摇手道：“我不爱吃这个。”她继续道：“我认为我们的关系太快了，在此之前，我们连陌生人都算不上不是吗？”

纪昕云捏着包子的手紧了紧，不知是在为她的哪一句话伤心，她平静地注视着对面那人，与记忆中的人影再次重叠。

“晗晗，罕见呐，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为了和你坐一趟公交车啊，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

“感动感动，我可太感动了，豆沙包要吃吗？”

“哇，我最喜欢了，谢谢小纪！”

叶施晗迫不及待地接过，两个女孩坐在双人排的公交车上，一人手上拿着一个包子，纯白的校服与六七点的早晨格外适配，她们即将到站，校门就在不远处。

纪昕云自嘲般笑了笑，从回忆中抽离，她道：“先前说对我负责的是你，现在说我们关系太快的也是你，叶施晗，你叫我怎么办？”

闻言，叶施晗微囧，不免被说的心虚，她久久不语。

“你说我们连陌生人都算不上，那可不可以给我一天的时间，我们回学校看看？”纪昕云哀求地看着她，仿佛下一秒便会哭出来。

叶施晗见她这模样，无奈道：“好，我答应你，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动不动就哭啊？”

说起这来，纪昕云不服地反驳道：“我只是容易流泪而已，但是我内核很强大的，谁都打不倒我。”

六年前的纪昕云会因为叶施晗的一句“心理承受能力差”崩溃扭捏，但现在的纪昕云不会了，她接受了自己的特点且找到了优点。

“好好好。”叶施晗失笑道。

坐上熟悉的318路公交车，熟悉的第一排靠左双人座，熟悉的景色从眼前倒退而过。

校门口，她们到时，曾经的数学老师已经等候在了门卫处，看到两人的身影，快退休了的小老头仔细看了好几遍才确认下来。

“纪昕云，叶施晗。”李老师细细地念着她们的名字，对上两人长开了且化了妆的脸，个子也长高了。

和初中时的模样像又不像了。

“李老师，这是我们俩给你带的礼物。”叶施晗将礼品袋子递到李老师面前，李老师愣住，下一秒便摆手道：“什么礼物不礼物，你们能来看老师就好了，自己还是学生呢，等工作了再说。”

在叙旧声中，三人走进了校园，李老师最后絮絮叨叨着接过了礼物。

已经七月多了，学生们都放了假，只有一些个老师还留在学校准备各项事务，操场上难得安静。

两人坐在过去最喜欢的阴凉处，纪昕云在絮絮叨叨着过往的回忆，叶施晗坐在一旁，看不出表情，无喜无悲。

初三那年。

中午自休时，班里很安静，都在刷刷写着物理练习卷，纪昕云物理不好，而叶施晗正好是课代表，纪昕云有不会的时常会问她，这次也是如此。

纪昕云在草稿本上写下：小叶，物理给我做懵了，8，9（2）怎么写啊？

她将本子递给了斜前方的叶施晗，感受到背后的动静，叶施晗很快转过头来，接过本子后转头，笔尖刷刷着在纸上写着，写了许久。

纪昕云不免疑惑，怎么写这么久啊。等她收到满满一整页的解析时，她才恍然，心下的一刻说不触动那是假的。

纪昕云早就动了心。

早在有男生暗搓搓靠近叶施晗的行为被她发现后，刻意夸大描述给叶施晗，试图让她远离那个男生时，就动心了。

那是一次研学游，也是他们初中生涯最后一次研学，景区排队等游船时，纪昕云身后排着的，正是她不太喜欢的人。

王宇轩与叶施晗关系不错，可纪昕云看不顺眼他，尽管表面她装得很好。

直到，她听到身后的王宇轩与他朋友说的话。

“她在前面，你不是喜欢她吗？和纪昕云换个位置啊。”说话的人声音不大，但离得近，纪昕云听了个正着，偏偏叶施晗无法听到。

王宇轩小声道：“不用。”说罢，他越过纪昕云试图拍叶施晗的肩膀。

他朋友见此发出一阵略显猥琐的笑声。

纪昕云哪会给他这个机会，当即贴紧叶施晗，抱住她，随后带有敌意地看了他们一眼，被她一看，王宇轩收回了手。

回程的大巴上，纪昕云一个没留神，转头就看到王宇轩拉着叶施晗的手腕，这可急到她了，慌忙拉着叶施晗找位置坐下。

她叹了口气，招手凑近叶施晗，低声道：“晗晗，你以后还是离王宇轩远一点吧。”

“为什么？”叶施晗很疑惑。

纪昕云继续说道：“刚才排船的时候，我听到王宇轩和李子豪用猥琐的语气在谈论你，王宇轩他喜欢你，而且刚才他还试图碰你，被我挡住了。”

只见叶施晗震惊地抬起头，她万万没想到，可纪昕云是她的好朋友，肯定不会骗她，那就是王宇轩真的这么做过。

她不免一阵恶心，搓了搓手腕道：“幸好你发现了，他怎么这么恶心啊，我现在都没办法正视他了。”

“没事，以后看到他，我们就绕着走，实在躲不过，不是还有我嘛，我来保护你。”纪昕云终于露出了笑容。

纪昕云也确实这么做了。

自那天起，凡是遇到王宇轩，叶施晗总是会往她身后躲，而纪昕云则是张开手臂挡在两人中间，护着叶施晗走过去。

想到这，纪昕云看向叶施晗问道：“后来的一个月，王宇轩还有再来找你吗？”

叶施晗闻言，愣了愣，像是在回想着什么，许久才出声道：“记不清了，应该没有吧。”

叶施晗看了看时间，从纪昕云开始讲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她突然没了耐心，心底一阵烦躁，像是堵着一口气般，她道：

“纪昕云，你已经说了一个小时了，我承认昨天晚上的事情是我的错，你想要什么补偿都可以，但我们的关系，抱歉我实在劝不了自己和已经闹掰的朋友做情侣。”

“闹掰”两个字像刀般插在她的心口，纪昕云垂下眼眸，样子看上去委屈极了，磨蹭半晌才道：“我们真的回不到从前了吗？”

她那双眼睛无辜又可怜，说话时的抬眼猝不及防戳中了叶施晗的心，她抿了抿唇，想起那些过往，又将这些异样的情绪压了下去。

这次她的话语不再留情，“纪昕云，别忘了当初是你提的绝交。”

话语一出，纪昕云脚下发软，下意识地想逃跑，想回避这个话题。

可叶施晗不给她这个机会，“你又想逃避，六年前你也是这么逃的，毕业后一声不吭删了我的联系方式，当初做绝的是你，现在和我来谈什么回忆。”

纪昕云张着嘴，开开合合几次想说什么，最终都咽了下去，只低着头闷声道：“对不起。”

见她这样，叶施晗心里也不好受，她偏过头不去看那人，气氛一度压抑。

“叶施晗？你也来看老师？”林周从不远处走来，她老远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就在前一天，她们两个还是情侣。

“嗯。”她此刻心情不好，看到这人心情更加不好了，半点不想搭理。

见这态度，林周叹息道：“施晗，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我们确实不太合适，分手是我认真想了很久的结果。”

闻言，本就难受的纪昕云脸色又白了几分，她不曾知道，叶施晗口中的前任竟然是她们的初中同学。

看到她惨白的脸，叶施晗突然心慌，她扶住纪昕云，问道：“你还好吗？”

“晗晗～”纪昕云突然就哭了，她扯着叶施晗的衣角，带着哭腔撒娇道：“我才是你的对象，你说了要对我负责的，不能吃干净了就走人啊，留下我怎么办呐？”

她的声音很轻，刚好能让林周听清楚的程度，这话一出，林周的脸上格外精彩，叶施晗第一次见到她的脸上同时出现震惊，诧异，不解，以及隐隐约约的崩溃。

看着纪昕云不正常的样子，叶施晗正打算说些什么解释一下，张嘴的瞬间想起，她似乎并没有说错，事是这么个事。

未等她再想其他的话语，纪昕云直接一个晕倒在了叶施晗的身上，这下两个人都慌了。

一阵兵荒马乱，叶施晗打横抱起纪昕云就往校门口跑，身后是林周拿出手机准备拨打120。

电话即将拨出去的瞬间，纪昕云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