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林之清打算直接撬门的时候，季星辰终于开门了。

在看到站在门外的人时，她皱起眉头：“你谁啊？”

林之清愣了一下，没想到她居然没认出自己，不过想来也是，都十年没见了，认不出来也很正常。

林之清看着面前半开的门，察觉到她的警惕，往后退了半步：“是我，林之清。”

季星辰故作惊讶：“林之清？”

她念得很慢，像是在绞尽脑汁回忆这么一个人，忽然睁大了眼睛，好像是想起来了，随即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

林之清没说话，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季星辰比十年前高了一些，眉眼也长开了，她应该刚洗过澡，发梢看起来还有点湿润，皮肤跟小时候一样白皙，最后，她的目光落在那泛红的嘴唇上，一时间便忘了要说什么。

季星辰问她怎么知道，她当然是刚才从医院一路跟踪过来才知道的，她之所以没立刻敲门，是因为季星辰住的这地方，实在是跟她乡下外婆家所住的那栋楼太过相像，让她不自觉想到了小时候那些事。

只是楼道里少了记忆中的垃圾味，眼前的人也有了变化，乍一看好像跟小时候没什么区别，但仔细一看却又觉得大不相同了。

她有太多话想说，但都咽了回去，变成一句：“你受伤了？”

季星辰一愣，随即抬手碰了一下额头的纱布：“没有，已经快好了。”

她这么一碰，林之清却注意到了她手上也包着纱布，顿了顿，又问：“怎么伤的？”

季星辰垂下手：“昨天不小心摔的。”

林之清觉得不像摔的，但还是问道：“在哪里摔的？”

“在……”季星辰本来要解释，但立刻反应过来，“关你什么事啊？”

林之清往里面扫了一眼：“问问而已，这么紧张做什么？”

季星辰：“谁紧张了？”

林之清收回视线，重新落在她脸上，微微一笑：“不请我进去坐坐？”

林之清平日里不常笑，所以此时的笑很僵硬，落在季星辰眼里，只觉得这笑有点不怀好意。

门依旧半开着，丝毫没有让她进去的意思，于是林之清又补了一句：“喝口水就走，可以吗？”

季星辰犹豫了一下，小声嘀咕：“上哪儿不能喝，非得上别人家喝。”

嘀咕完，把门打开，极不情愿地让开路：“进来吧。”

林之清像是生怕她反悔似的，匆匆进门。

大门一关上，屋里便就此陷入了一片黑暗，林之清站在原地没动：“你这屋子采光好像不太好。”

季星辰不知人在哪，声音从远处传来：“谁说的？”

下一秒，她刷的拉开客厅的窗帘，外面的光顿时照进来，原本漆黑的屋子一下变得亮堂堂的。

“现在够亮了吧？”

林之清点头，又听她说：“随便坐吧。”

林之清叫住她：“你去干嘛？”

季星辰一愣：“烧水啊，你不是要喝水吗？”

“哦，好。”

季星辰撇撇嘴，转身进了厨房。

林之清站在客厅里，看着墙边盖着白布的沙发，犹豫了一下，慢慢掀开搭在上面的白布，看到了包裹在里面的皮质沙发，表皮已经烂得连最里面的海绵都掉出来了。

她放下白布，轻轻坐了上去，注意力又落在面前的茶几——四个木桩上面放了一张玻璃板。

造型倒是很独特。

但她伸手一摸，便发现玻璃似乎也是旧的，原本的颜色并非是浅棕色，而是因为长年累月的使用才留下了这样的痕迹。

她抬了口气，转头看向厨房。

季星辰背对着她，在灶台上捣鼓着什么，忽然转过身来，对上她的目光：“抱歉啊，燃气灶好像坏了，你今天这口水恐怕是喝不上了。”

林之清起身走了过去：“我看看。”

季星辰往里让了点：“怎么，你还会修这些？”

厨房很小，站两个成年人显然有些拥挤。

林之清嗯了一声，算是回答，随即便蹲下身去，检查灶台，没一会儿站起身，看着季星辰说：“可能是电池没电了。”

季星辰：“哦。”

“我去买吧。”林之清转身就走。

季星辰追了上去：“不用了，反正我平时也不怎么做饭。”

林之清听到这话时，刚好看到堆在门口的各种外卖盒，脚步一顿，转头看向季星辰：“你平时就吃这些？”

“是啊，”季星辰说，“外**我自己做饭方便多了，最重要的是还好吃。”

林之清闷声走了出去。

季星辰站在门口冲楼下喊了声：“喂，你别买啊！”

林之清没应声，也没回头。

季星辰在门口站了很久才关上了门，她以为林之清今天应该不会再来了，却没想到她一觉没睡醒，外面又传来了敲门声。

一开门，提着大包小包的林之清站在门外：“经常吃外卖会营养不良，我现在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每样都买了点，还有电池我也买了。”

季星辰光是这么看一眼，就知道她手上提着的那些袋子里，绝对不止她说的那些东西。

“好吧，别的东西还好说，你买枕头干什么？”季星辰有些惊讶，“还有那个……是毛毯吗？”

林之清咽了口唾沫，说：“超市今天做活动，我抽奖抽的。”

季星辰扯了扯嘴角：“你骗鬼呢。”

林之清急道：“真的，不信你去问。”

她早料到了季星辰可能不会信，所以提前跟超市的店员打好了招呼。

但季星辰摇了摇头：“进来吧。”

林之清将新买的沙发套换上，又把茶几重新加固了一下，再铺上干净的桌布，之后又到厨房忙活。

季星辰斜靠在厨房门框上，两手环抱在胸前，看着她忙里忙外，一副要做桌大席的架势，但这架势没维持多久就垮了。

她显然不会做饭。

油加热过头也就算了，洗过的菜还没沥干净水就倒进去了，结果锅一下就着了，火苗蹿起来的时候，她本能往后退开，却不小心撞进了季星辰怀里。

季星辰冷笑一声，把她往外一推：“起开，我来。”

季星辰面无表情地拿起锅盖盖了上去，接着关掉灶台的火，等到锅里的火灭了，直接将里头那黑炭似的菜倒进了垃圾桶，洗锅，重新来过。

傍晚，两人坐在沙发上，林之清看着面前摆盘精致的三菜一汤，犹豫开口：“你不是说平时不怎么做饭吗？”

季星辰端起碗，边吃边说：“牢里培训过。”

林之清拿筷子的手抖了一下。

季星辰叹了口气：“你是小孩吗？筷子都拿不稳。”

她放下碗筷：“我去给你拿双新的。”说完起身，就要往厨房走。

身后传来林之清的声音：“不用了。”

季星辰转身，笑了笑：“干嘛，耍小孩子脾气啊？”

林之清低着头，依旧看着桌上的菜：“季星辰，你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嗯？”季星辰一脸疑惑，“没有啊。”

林之清点了点头：“是吗？”

季星辰蹙起眉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林之清站起身，迎上她的目光，然而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句：“算了，当我没问。”

“什么叫当你没问？”季星辰说。

林之清摇了摇头：“没什么，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同季星辰擦肩而过，大步走向门口。

直到关门声响起，季星辰才转身看向门口，视线不自觉落在地上那装得满满当当的塑料袋上，她走上前去，提起袋子低头一看，发现袋子上面虽然装着零食，但下面一层却都是处理伤口用的药物。

买的倒是齐全，几乎什么都有。

季星辰又一次看向门口，无奈叹了口气，忽然有些后悔今天故意引她过来了。

与此同时，林之清接到了宋平的电话，说是两个学生已经没事了。

挂了电话，她忽然一拍脑袋，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她忘了找季星辰要现在的联系方式。

但转念一想，反正她已经知道了季星辰住在哪，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再说这房子的房主是谁，她只要一查便知，到时候自然能联系上人。

她收回思绪，赶紧开车赶过去。

由于两个学生都只是受到了惊吓，在医院待了一天之后，不久前就被家里人接回去了。

两个学生不住同一个地方，为了节省时间，宋平带着另一名警察去了其中一家，林之清则去了另一家。

到地方的时候，已经有人等在小区门口了。

“你来干什么？”林之清看着眼前的女人，颇有些不解。

苏绫笑了笑：“我当然是来帮忙的。”

林之清一边往里走一边说：“尸体验了？”

苏绫：“嗯，尸检报告已经送到你们刑侦队去了。”

林之清又问：“死亡时间确定了吗？”

“昨天凌晨三点到五点之间。”苏绫加快脚步追上她。

林之清脚步一顿：“死因是什么？”

“他身上有多处生前伤，致命一击在后脑位置，那一下导致了颅脑损伤，又加上失血过多，引发了失血性休克，严格说的话，他在受伤后要是能及时得到救治，可能不会死，所以死因我更倾向于失血过多。”

紧接着又说：“凶手故意给受害者留了一口气，为的就是加剧受害者对死亡的恐惧。”

林之清听她分析得头头是道，犹豫片刻，点了头，又问：“凶器呢？”

“根据尸体上的伤口形状来看，初步判断凶器应该是某种市面上不常见的钝器，我已经让助手去做模拟图样了，等结果出来，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林之清：“好。”

苏绫拿出手机递过去：“留个电话吧林队，以后联系也方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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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破晓（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