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今是第二天一早接到的消息。主要是东西没有丢，现场也没有被破坏，博物馆长其实很想大事化小。不过到底没敢瞒着她，在事发第二天早上还是很小心地通知了金今。

看着现场竟井然有序，女巫倒是意外地没有特别说什么。她拿起那柄刀仔仔细细地全面鉴定。手指拂过长刀上所有的伤痕和凹槽，在太阳鸟的徽章之上稍微停留，然后滑到了刀柄末端，那里刻着“晓晨”两个字，是他的名字。

长刀上隐隐传来香味，有点像雨天的白花，味道很淡，但是很舒服。一抹微笑隐隐爬上女巫的嘴角。果然，他确实在这里。

“没问题了。”金今把刀放下然后问馆长：“那个保安为什么要偷刀。”

“他一开始说自己欠了赌债像要偷点东西卖钱。后来又说有人给了他一笔钱，让他确认博物馆里的东西是不是真的。”馆长的表情很古怪：“他一个保安怎么知道展品真假。还不如说偷东西还债靠谱。”

金今没有接话，只是说：“本来明天展览就要结束了，既然发生了这些事，不如今晚就开始收拾吧。晚上记得多派点人看守。这种事情要是连着两天都出现就多少有点难看了。”馆长没有反对。毕竟这事确实不好看，反正就是最后一天了，他也不在乎早点晚点。

苏黎是和金今一起赶来的，没想到金今和朋友喝酒真的那么猛，他全程在旁边只能喝着果汁听着她们聊天。不过聊天的内容还是很有趣的，主要是包括海市为首的东部沿海这种异类分析和出现等级可能。中间夹杂着各种传说和趣事，同时还有对于东部一线战区负责人的吐槽。

听得越多少年就越心惊，同样是异兽，金今所面对的世界远非自己能想象的。想要追上她的脚步，苏黎知道自己还需要很多很多的努力。

“你看上去心情不错。”在金今查验长刀的时候，苏黎就一直很注意她的表情。按道理来说，不管有没有丢东西，大清早就叫过来怎么都不是一件开心的事。

金今看了一眼少年：“这么明显吗？”

“也不是。”少年用两根手指推了一下嘴角：“就是这里翘了一下。”

女巫想了一下，觉得告诉苏黎也没有什么关系。本来金今来到海市主要的任务还是抓捕金晓晨。作为一个重刑犯，他在别人接应的情况下越狱，行踪并不是很好追查。但是总归还是能找到蛛丝马迹的。

评议会那边也知道自己的要求过分，所以在追查方面还是很配合。他们最后分析出来，金晓晨可能会出现躲在三个地方，海市就是其中之一。

三选一的事，金今做了一个天星占卜。虽然她不是预言系的巫，但是到了大巫这个级别，多少也都会一些相关的占卜。尤其是金今的天星巫术，本来也是预言系分出来的一支。虽然因为时间和历史的缘故发生了多次改动，但是占卜的内容一直都有很好地保留。

想要找到金晓晨直接到海市是不行的。两千多万人的海市藏一个人真的很容易，就算是铺开人手全力找也需要不少时间。但是现在金今和金晓晨都需要时间。一旦金晓晨彻底转换了自己吃掉的大巫和异者的力量，修复好自身伤势，那么对于整个海市都将是巨大的灾难。以金今现在没有守护者的状态，在人口密集的地方对上一个王级异者基本上没有赢的机会。

因此，金今设了一个局，以展览会的名义摆出金晓晨的命刀。对于任何异者来说，命刀都是他的命。只要有机会就一定要拿回来的。金今不怕金晓晨抢，怕的就是没有行动。在原本的计划里，如果海市展览的时候没有动静，那么金今会辗转去第二个可能的城市。她认为这三个城市都有可能，并且在辗转途中也会有机会钓出隐藏在暗处的金晓晨。

“所以那个人现在在海市？”听完金今的计划，苏黎很快明白了对方高兴的原因。出于自己的身份立场，少年本能地开始有点紧张。按照金今的描述，对方是一个非常强大邪恶嗜血的重刑犯。自己当初遇到的邪巫在他面前根本不够看。如果这样的人潜藏在海市，一旦出事，一定会造大面积的伤亡。

“不确定。但是他知道了。”金今的回答稍微让苏黎有点意外：“这次就是他派人来试探。从头到尾都没有要拿走命刀的意思。他只是让人做了一个记号。”长刀上那点淡淡的香味是做过特殊处理的药水留下的。在经过了一晚上的作用，相信金晓晨可以很方便地定位自己的命刀。

“他这么做，说明并不打算在海市动手。这里人多，是我们的顾虑也是他的顾虑。”确实，金今会估计动手之后殃及普通人。同样的，海市人多，对应的支援异者也很多，抓捕他的力度也很强。

说到这里苏黎大概明白了：“所以你打算在运送途中设个圈套？”让对方知道命刀在哪里，也知道命刀是真的。然后暴露出最容易被劫取的运输环节，那么就算知道可能是陷阱，对方也未必忍得住。

“是的，只有一次机会。”金今带着恶趣味地点头：“我们放出的消息是，这次展览之后这些展品会封印保存或者选择性销毁。稍微给他施加点压力。我这个叔叔，最是经不起刺激。”

还真是叔贤侄孝啊。

离开准备的时间里，金今和赵东升那边也通了气。毕竟是在海市的地头上，必须给当地主要负责小队面子。而且金今是一个人来的，运送展品的基本也都是普通人，真的要抓金晓晨这些人最好不要上。

雨很大，豆大的雨点打在屋檐上、落在地上，撞在伞面上，噼里啪啦地让人心烦。展品马上要装到列车上了，再过一会就会离开海市。这段时间里一直都没有异动，看样子金晓晨确实不打算在海市动手。相当明智的选择，也在预计之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让人烦躁不已。

苏黎跟着金今来到火车站。今天女巫也要坐火车离开。海市这样一个繁华的大都市，几乎每天火车站上都挤满了人。人来人往的，既拥挤又嘈杂。

“其实我可以陪你一起走的。”潮湿的空气让人不舒服，少年的带着浓重的鼻音。重逢没几天又是离别，苏黎很不舍却没有办法。自己只是一个大学生，还要留下来完成学业。金今有着特别的任务，需要各处奔走。他没有资格要求女巫停留，也没有足够的能力可以随她辗转各地。时隔一年，少年依旧觉得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

金今摇摇头：“没必要。”她的上牙轻轻地咬着下唇，整个人都带着点不耐烦和暴躁。海市的气候黏糊糊的，无论多久都很难适应：“今天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货运那边确定没问题吗？”哪怕刚接到货运那边的安全通报，金今还是觉得不放心。原本淡定冷静的女巫今天却意外地有点暴躁。

小心翼翼地站在女巫身边，苏黎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第一次看到金今这样不耐烦，连带着他的心里也紧张起来。少年的目光追随者女巫的举动，贪婪地想要多看哪怕是一眼。当他注意到金今目光有所停留的时候，也下意识地朝着那边看去。

候车大厅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大家各忙各的，高声喧哗，有的人在吃泡面，有的人在打游戏，还有孩子哇哇大哭和母亲不耐烦的训斥。看起来很正常，就连那边突然咳嗽的男人也……

等一下，那个咳嗽的男人有点不对劲。苏黎的目光再次落在这个男人身上。他的视力很好，那个男人裸露的皮肤上浮现出赤色的斑纹，这可不是什么普通人。他刚想上前去看个究竟，就见对方衣服突然炸开，整个身体都开始膨胀。

鲜红的皮肤，凸出的血管，极快涨大背部和强行拉长的四肢。只是几个眨眼，原本中等身高的普通男子就变成了不折不扣的怪物。他的额头上又强行长出两只眼睛，血淋淋的，看着周围的人。

原本还很喧闹的候车室以男子为中心，难掩的压抑迅速朝着周围蔓延。原本离男子还算近的旅客，都非常有默契地开始往后退。妈妈捂着哭泣的孩子，青年拉着自己的女友，哪怕是腿脚不灵便的老头，也一瘸一拐地朝着人多的地方跑。

那个男人停止抽搐直起背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人形怪物。昏黄的四只眼睛咕噜噜转着，露出獠牙的嘴巴里不断流出液体，落到地上冒出烧焦的青烟。

负责的安全的人员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们一遍寻求支援一遍快速疏散人员。苏黎很自觉地行使自己的职责。这里是海市，对方明显是异类，他所要做的自然是关押或者击杀。

在安全员的配合下，苏黎谨慎地接近那个怪物。他眼角扫到自己的其他战友也已经到了现场配合支援。少年慢慢靠近怪物，将乘客挡在自己的身后。苏黎右手捏紧自己的配刀，全身肌肉紧绷，以便随时可以发动攻击。

金晓晨的妻子是一个女大五，当年一直帮忙养育金今和金夕。算得上养母。金晓晨杀了她对于金今来说其实是大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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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