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两人吃完饭回龙湖春晓的时候,陆野接了个电话说是记者。昨天在机场救助的病患家人要去医院给陆野送感谢锦旗问陆野什么时候有时间,正好也想邀请他拍一期急救相关的科普视频。

因为开着车,电话是公放接通的,全程云清婉都在旁边听着,由衷为身旁的人骄傲了起来。

“昨天陆医生身旁还有个女孩子,请问你是的女朋友吗?”

陆野很自然地应声:“嗯。”

过于自然反倒让云清婉不自然了,虽说是和陌生人怎么说都无所谓,但这不假思索的回答听着都像是真的了。

“能请她也一起吗?”

在拒绝好几次后,对方不知为何还是很执着连问了好几次云清婉能不能一起接受采访。

进入互联网时代后想要隐藏身份越来越难了,尽可能不要留下照片视频才安全。

晚饭吃得有点多,到龙湖春晓后云清婉又忍不住买了杯杨枝甘露,没着急回家而是说要在附近走走散步消食。

作为薛定谔的古代人,她感觉自己一个人喝有罪恶感,硬是逼着陆野也买了一杯,弄得陆野是哭笑不得。

“有什么意义吗?”陆野不怎么喜欢喝,齁甜的东西不知道她怎么就这么喜欢。

她使劲点了点头:“当然有了。”

“你这和小学时候没写作业被老师抓到后说同桌也没写有什么区别?”

“我没上过小学。”云清婉抬起理直气壮,别提多骄傲了,“况且我那时候谁敢抓我不写作业?脑袋不想要了?”

“......”

这确实是陆野没考虑到的问题,失策了。

最后吸了一口齁甜的杨枝甘露后得出结论:“跟在你身边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那可不是,就你刚刚那个大不敬的嫌弃表情至少死两次了。”

“那真是谢谢公主的不杀之恩了。”

“不客气不客气。”

陆野看着完全不知道为何得意洋洋的人有些好奇历史上那么多公主都是她这样的嘛。

怎么感觉不是呢。

云清婉一看他那如鲠在喉的表情就知道他心中所想了:“阿野,你是不是在想谁家的公主是我这样的?”

被一语中的的陆野却否认了:“没有,这有什么好想的,不就是我家的公主嘛。”

本来只是稀松平常的一句插科打诨,这个“我”字却让云清婉稍微愣了一下,似是感受到了一丝别样的情绪。

不过这个念头很快就被她抛之脑后了。

云清婉拿出手机,发现国家博物馆给她发来了邮件,点开来看是一副书法作品。

她这么多年一直秘密做着文物保护和历史研究相关的活动。

毕竟很多影响历史进程的大事都是亲眼所见,更别说不少文物在还未成为文物之前都是经过了她的手的。

她那双历经八百多年千锤百炼的眼睛精准到万无一失,一眼就能辨别出真假,朝代,出土地,甚至知道是谁的东西。

这幅她第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裴逸之的字。

裴逸之除了在政治上颇有建树,在文学艺术方面也造诣很深,特别是书法,为后世广为称赞,说起书法名家定有他的一席之位。

她还没见过裴逸之前就看过其殿试的答卷,字迹行云流水,一气呵成,雄秀端庄,哪怕只看那字状元也非他莫属。

裴逸之闲时喜欢写字,在书房里一呆就是好几个时辰,她就在边磨墨,听着讲些书法的心得,偶尔心血来潮也会班门弄斧跟着写上两笔。

明明是歪歪扭扭不成气候裴逸之却总会夸她有大家之风。

裴逸之从身后拥着她握住她的手教她运笔的时候,每每总是坚持不了几个字就往别处闹了起来。

屋内的檀香,案间的墨香,还有身旁人吞吐在耳边的温热气息总会让她失了心神。

如今裴逸之存世的几幅真迹都是国宝级别的文物了。发来的这幅说是个人收藏家无偿捐献给国家博物馆的,这思想境界也真有够高的,拿去拍卖少说买下三四个四合院的东西就这么给捐了。

云清婉把手里的喝的先给陆野拿着,随后按照惯例开始从纸张,技法,墨迹,印章,题跋等书法鉴定的各个方面给予了的确是裴逸之真迹的判断。

她勤勤恳恳打了很多字但其实完全没这个必要。

这幅字是裴逸之给她写的,墨是她磨的,卷轴是她铺的,笔是她递的,连印章都是她盖上去的。

她准备盖章的时候裴逸之使坏故意环住了她的腰身,又从侧边吻上了她的脖颈,她抵不过酥酥痒痒手里一滑印章掉了下来,这才造就了字上的几处红印。

就这她还能认错不成。

“又是博物馆来找你鉴定了?”陆野在旁问了声。

“嗯,最近还挺多的。”

“你不准备收钱吗?都白打工这么久了。”

“阿野,你这个思想境界就很低。”云清婉把视线缓缓上移,虚着眼对陆野进行了批评教育:“你看看人家,裴逸之的真迹都能无偿捐出来,你还惦记那点......”

听到裴逸之这个名字的时候陆野明显怔了一下,这一瞬的愣神让云清婉也反应过来了,话停在了中途。

哪怕早就成过眼云烟后她也几乎不会在陆家人面前提裴逸之。

拥有陆远卿记忆的他们知道她和裴逸之的故事,知道她的爱,她的恨,她的刻苦铭心,她的撕心裂肺,她的无可奈何。

所以她不会提。

可即便还没有陆远卿的记忆,陆野也知道,她一定是爱过裴逸之的。

她曾是他的结发妻子,曾为他穿戴过凤冠霞帔,曾依偎在他怀里呢喃细语。

吃八百多年前之人的醋确实没道理,而且自己也根本没立场吃醋。

但能怎么办呢。

感情从来都不讲道理。

其实云清婉倒是没觉得说裴逸之的事情有什么大不了的,权当是反面教材,提醒大家看人一定要把眼睛擦亮,拒绝恋爱脑,别整天就围着男人转。

但她可以释怀,不代表陆远卿可以。

“阿野,别这个表情,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了,感觉等你知道以后肯定会嘲笑我的。”云清婉没有避讳,还顺势给陆野打了个预防针,好让他到时候少数落自己几句。

都能想象针对究极恋爱脑的自己将会是怎样一番腥风血雨了。

陆野有很多很多的话想问,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记忆会给他所有的答案。

哪怕他知道一定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阿野,怎么了啊。”见陆野的情绪不太对劲,云清婉赶紧又问道。

明明知道在她面前展现出情绪是万万不可的,但陆野就是控制不住。

嫉妒,醋意,心疼,难过,各种情绪交织盘旋在心口得不到宣泄。

“我都不在乎了,你还在乎啥?什么裴逸之早成骨头架子了,我还活蹦乱跳喝着杨枝甘露,他连杨枝甘露是啥都不知道呢,这波是我们的胜利!”

云清婉用“坟头蹦迪”式的玩笑试图缓解气氛。

这是能开玩笑的地方吗?

陆野把还往外淌着水的两杯杨枝甘露往她的两个脸颊一冰无奈地说:“瞎说什么。”

“怎么就是瞎说了。”她被冰得瑟缩了一下脖颈说:“说不定我活到现在就是为了这杯杨枝甘露呢?”

“......”

陆野重重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她心态好还是不过脑。

“阿野,我没那么脆弱,也没那么执着,八百多年前的事情了,要是还能耿耿于怀那日子是真没法过了。现在我只觉得有杨枝甘露喝,你在我身边,这样就足够了。”

云清婉的话没有丝毫的修饰和保留,此时此刻的她就是这么想的。

发生过的事情没办法当做没有发生,而回忆也总是猝不及防,但她真的已经不在乎了。

况且即使她一心求死,一路走来也是苦比甜要多太多了,但这不意味着睁着眼的每分每秒都是地狱般的煎熬。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至少现在陆野在她身边,她真的有感受到“活着”的幸福。

说者有心而听者更有意。

这番话从耳畔传到心底化为温热的暖流把他层层包裹的时候,陆野看着眼前人没有半点杂质的清澈眼眸 ,甚至有了想要吻上去的冲动。

老天爷,就让他在她的身边再多呆一段时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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