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想……从这里往外直走就是港口，附近的水仙花街道转角处有一家很好吃的甜品店。”

王女兴致勃勃的和他说着路线。

夜晚的菲瑞塔尔其实也很热闹，源源不断的人进入酒馆，附近甚至能听到吟游诗人高昂的嗓音，他沉浸其中唱着诗歌。

随她所说的走着，果然看到一家甜品店。

奈斯特鼻尖耸动，闻到了熟悉的味道，甜甜的，但不腻，带点奶香……

刚来到菲瑞塔尔时，他所闻到的奶油味儿原来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王女走向柜台，轻轻拉响门铃，里面走出一位穿着围裙的少女。她圆圆的脸上带有雀斑，显得更为俏皮和活力。

“你好，小淑女，需要点什么呢？慕斯蛋糕，柠檬塔？”

她先是看了看四周，之后才低头，惊讶的“哦”了声，随后弯下身子，绽开笑颜，询问眼前的女孩。

王女异常熟稔的说:“请给我来一份薄荷巧克力小蛋糕，玛黛小姐。”

“你呢？你吃什么？”

“不……不用，我不吃。”

“旅人摇摇头，看她的眼神凝滞一瞬，接着走过去，默不作声的付钱，并将小蛋糕递给王女。

他们走出甜品店时，街道上迎面走来一位穿着小熊玩偶服的男人，他摘下头套，呼唤着忙碌的少女:“亲爱的，给我拿杯柠檬茶，谢谢！”

男人目光一转，看到刚出来的王女，又着急忙慌的戴回头套，将手里的气球递出去。

“嘿，甜心，这是给你的，祝你有个愉快的一天！”

“谢谢您！”

王女提起裙摆，露出喜悦的笑容，向其行了个礼。

甜品店只是个开始。

之后旅人被带着逛了好几圈，像是卖些稀奇古怪小物什的路边摊，她好奇的看了看。

或者是路边咖啡店里点上两杯醇香的红茶。

他们甚至去了成衣铺。

里面热情的裁缝兼老板娘卖力地向旅人推荐衣服，王女只是在一旁坐着，时不时夸赞几句。

顺水推舟下来，他稀里糊涂的换了一身整洁的新衣服。

老板娘很高兴地送他们走了。

城镇中心的钟楼静默地走着，最富有盛名的德梅勒话剧团就在钟楼下演出。

据说那是只在晚上十二点才出现的剧目，王女自然和他一起去看了。

舞台上每一位演员都敬业且情绪饱满的扮演自己的角色。

是最基本的勇者拯救世界的俗套故事。

聪明勇敢的勇者，带着他的伙伴——温和有礼的贤者、肆意自由的女巫、沉默冷静的弓箭手，和他那博学多识的魔法师妹妹。

他们一路帮助许许多多不同的人，有被抛弃的精灵，有高山上盘踞的恶龙，有被领主迫害的人类……

直至最后，他们面对世界树，想要寻求一个救世的答案。

世界树轻轻摇曳着它的叶子，它的声音仿佛亘古不变，来自遥远的时间内。

「付出」

这是它的答案。

具体是什么呢？

旅人没来得及看，他睡着了，王女也没有叫他。

只记得舞台上演员极其敬业，无论是闭眼时耳边的恸哭和那几声泣血般的话语，都牵扯人心。

不过应该是个美好的结局。

他想。

毕竟是童话嘛，童话里的话剧，也应当是伸张正义，罪恶不再。

事实好像也确实如此，待他再次醒来，已是谢幕时刻，舞台上的演员向观众鞠躬，他们背后的背景是一片春暖花开，万物光辉。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和王女道歉。

对方一个小姑娘都没困，他还给看困了。

尤其是一起来看话剧的，他中途睡着，这对她很不尊重。

王女并不在意这些，只是左手拿着气球在前面走，步伐仍是轻巧，甚至还哼着歌，看起来心情很好。

旅人右手提着蛋糕在后面跟着，把悬着的心放下来。

他们最终站是海边。

菲瑞塔尔是临海的国度。

不去看海，岂不太可惜了？

透亮的蓝海在月光下仿佛镀了层银色的边，海面波光粼粼，偶尔有几尾飞鱼跃出水面。

王女找了个礁石坐下，她低头把气球的绳子系在石头上后接过旅人手中的小蛋糕，嘴角翘起，拿叉子品尝自己心心念念的甜品。

静谧地环境里只能听到潮汐潮落的声音。

奈斯特发着呆，他现在比较纠结的是到底要不要问王女是否愿意离开菲瑞塔尔。

虽然……他已经猜到结局了。

王女主动问:“你有什么想要吗？”

“嗷？”

奈斯特不解。

“算是……离别的伴手礼？”

小姑娘手里还捏着叉子，风拂动她的发丝，她思考道。

旅人摇摇头。

他确实没什么想要的。

不过这不妨碍他开玩笑逗一下王女。

“如果我说我要成为海上霸主呢？”奈斯特调侃道，语气明显的开玩笑。

“不行哦。”王女笑出声，“海里面有一条金鱼，很漂亮，可以说人话，它守候着这片海岸。海洋是自由的，它不允许有人奴役。”

金鱼？

奈斯特恍然大悟，是寓言里那个金鱼，没想到在这里成了海岸守护者。

怎么说，毫不意外呢。

说起金鱼……

他有点遗憾。

“应该也有人鱼吧？”

“嗯，你想看？”

王女问他。

他连连点头。

之前在酒馆听到海中会出现人鱼，他当时好奇还去海岸边逛几圈，可惜没遇见，想着后来那么多时间呢，谁知道就被带到王宫了。

再然后……他也不知道现在这局面是怎么造成的。

旅人想起这个就惆怅起来。

王女却当他是因为看不到人鱼而难过。

“不用担心看不到，说不定你现在诚心的许个愿，神就听到并让你看呢？”

她神神秘秘的。

奈斯特哑然失笑。

他应声闭眼，双手合十:“那我许个愿吧，愿至高无上的神听到我的请求——我想看到人鱼。”

王女安静的坐在礁石上，并没有打扰旅人。

奈斯特许完愿过了会儿睁眼，海还是那片海。

他刚想和王女说话:“看来神没有听到我的——”

诉求。

一瞬间，浪花侵到他的脸上，带来阵阵凉意。

奈斯特有点懵。

他循着海浪声看去，不远处的海岸线上出现一道身影。

橘色的鱼尾，只看到这点模糊的影子都能知道鱼尾的硕大和亮眼。

而那道身影的主人还在往前进。

最终停在了不近不远的地方。

她的鱼尾拍打海面，浪花不住地被掀起。

月光下，最吸引人的橘金色鱼尾被海水侵染，带上一层暗色调，冷白皮肤也几近透明，彷如太阳般的金色长发浮在水面上，眼眸是最深沉，也最像大海的蓝。

她似乎只是来岸上透透风，朝着岸上的二人歪歪头后就又沉入海底了。

不远处还能听到她的歌声，动人心魄，不敢多听。

王女的声音响起:“心诚则灵。”

心诚则灵——

奈斯特看她的笑颜，在心里轻轻问。

“Aila，几点了？”

“凌晨三点五十，根据测算，还有一个小时天就会亮，您的时间不多了。”

“我知道了，谢谢。”

他深吸一口气，问她:“你要和我一起走吗？”

“从港口坐船离开，只要你想，现在就可以走。”

离开菲瑞塔尔，让他们自己面对自己的命运。

即使奈斯特猜到她会如何答，却仍是忍不住盯着王女的眼睛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