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这一整个秋天林续是很乖的。

苏隐想着，如果不是某次林续半夜偷偷亲她被她发现了的话。

本着不打骂孩子的原则，苏隐想好好和她谈一谈：“再这样就分房。”

林续不情愿地答应了，要求：“既然这样你也不许喜欢上别人。”

苏隐叹了口气，还是笑着：“当然不会。”

她哪来的别人。

林续也不是非要亲亲抱抱，只是现在的苏隐让她有种抓不住的感觉，当压抑的时候她就想抓住点抓得住的。

要是灵魂不行，身体也可以。

苏隐喜欢看那本《百年孤独》，林续每看她在发呆，手上拿着书却半天没有动的时候就会有股挫败感。林续知道她又在想别人。

“苏隐——”

“嗯？”

“看到哪了？”林续趴在椅背上垂眸看她。

“‘是真的，’她说，‘我等雨停了就死。’”苏隐随口回答。

抬眼看见林续紧紧盯着她的目光时，苏隐后知后觉自己的话过于敏感，或者说这本书过于敏感了。

“……林续？”苏隐好像很疑惑着问。

“没什么。”林续说服自己是自己想太多了，这只是一本书而已。

不过，雨季确实要过去了。

心里的妄念被压住的感觉并不好受。

林续确信让苏隐爱上自己只是时间问题。可能只是现在的自己还不够成熟，这很正常，大家都不会希望自己的爱人像小孩一样幼稚。

嗯，很正常。

个鬼。

这样想着，林续晚上又失眠了，最后实在忍不住，压低声音问旁边的人：“苏隐？”

静悄悄的。

林续沉默了片刻，偷偷爬过来一点，试探性戳了一下苏隐的脸颊，没动静，于是她大胆了点低头又碰了碰女人的唇。

是牙膏的薄荷味道，虽然女人的字迹笔锋凌厉，嘴唇却是软的。

呼吸暖融，女人的长发在洁白的床单上铺开，没有回应。

林续想试试深吻。

她吸了口气：“苏隐，要是再不说话我就亲你了。”

安静地等待了一会。

嗯，天意。

林续低下了头，将手捧住女人的脸颊。呼吸暧昧，女人被迫扬起了点头。大概是不得章法，林续有点呼吸困难，全身都冒汗，觉得偷感好重。

“唔嗯……”女人迷迷糊糊的。

林续立刻紧张起来，一时不敢动作。

没想到苏隐睁开一点眼睛，还是睡眼惺忪，甚至主动亲了亲人：“……怎么了？”

林续：“！！？？”

苏隐做了个梦，梦见的是“苏隐”还没有走的时候，平时她不做春梦的，做梦一般都是做“苏隐”离开那天的梦，听得见声音，却看不见人。

但今天很奇怪，她梦见“苏隐”在亲她。

算春梦吧？

只是好生疏啊，怎么连亲吻都不会了……嗯？生疏？

苏隐一个激灵，完全清醒过来，一把推开林续：“……你干什么？”

林续一下被她的反应刺激到了，本来还在心虚的，这会脑子转过弯来，她就说为什么会有回应，这人是把她当成谁了吗？

“偷偷亲你，看不出来吗？”林续调整了一下姿势，还是居高临下。

“你记得我们约定过什么吗？”苏隐皱眉。

“你也答应过我不会喜欢别人的。”

“我哪里有喜欢……”苏隐的声音戛然而止。

林续看她犹豫，缓缓牵起她的手吻上她指尖，再到掌心：“嗯？喜欢什么？”

苏隐不说话了。

林续觉得自己是脑子有病才问这种弄得两个人都不开心的问题，现在好了，苏隐每沉默一秒，林续都觉得下一秒就想毁灭世界。

她不敢说话了，只是将苏隐的手贴近面颊，等着她最后的审判。

要是苏隐真的生气了，觉得她越界了怎么办？

要是苏隐没有生气，但是将两人之间的关系变成冷处理怎么办？

苏隐会不会觉得自己很幼稚？

还是说，她已经决心要活在回忆里了吗？

林续乖巧地蹭了蹭她的掌心，一双眸子透露出不安。

最后。

苏隐只是温柔地说：“睡觉吧。”

停战。

-

新年的时候苏隐想了很久要不要再送林续一场烟火。

最后决定：送。

理由很简单，“林续”当时收到了这份礼物感到很开心。

而苏隐想让林续也开心。

想要改变一个事情最终的结果，不需要改变全部过程，只需要改变其中的一个小节点。比如，苏隐可以不帮林续捂耳朵，这样就没那么暧昧了。

除夕那天一大早林续就缠着她要贴对联，苏隐让她把红纸打开，用正楷写了上联，又让林续写下联。

上联：瑞雪纷纷庆国威家和事顺

下联：春风浩浩展宏图福寿双全

横批：国泰民安

见字如见人，苏隐习柳体，一手正楷写得端正筋骨，就像她的实验一样严谨，法度森严。

林续没怎么练过软笔，一笔一划却也端正。

苏隐看着不错，揉了揉林续的脑袋。

一直到包饺子时苏隐的笑容才逐渐消失。

明明她有提前看过教程的啊。

林续沉默着看向两小堆丑得难分伯仲的饺子，也陷入沉思：“我在未来十三年是没有包过饺子吗？”

苏隐：“……”

还真没有。

自从第二年她们的研究院成立后，她们就几乎没有假期了，过年也不想浪费时间，总是很忙。

这是属于棉花都嫌弃的程度。

好在味道还不错。林续很给面子地吃完了一大碗，苏隐洗完碗，将人从沙发上拉起来：“走，带你看看你的新年礼物。”

林续笑着还矜持了一下：“不是说不用特意准备的吗？”

“少来，要不要？”

“我们快走吧姐姐。”

在体育馆的后山，苏隐特意退后了两步，让林续站在前面。

可当烟花开始绽放，林续回头时满眼都是星光，笑容不自觉感染了苏隐。

满天烟火真的过于煽情，再冷情的人都不自觉被吸引。

“苏隐！”

林续跑到苏隐身后，一把捂住她的耳朵，抱住穿了羽绒服而显得软乎乎的苏隐，呼出氤氲白气，在烟花的爆鸣声中大声宣布：“苏隐，我爱你！！！”

苏隐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不自觉低头配合林续的身高，女性不明显的喉结动了动。

真要命啊，年下什么的。

-

年后苏隐就忙了起来，研究院的第一个项目正式开工，正是用人的时候。林续也开始准备物理竞赛的比赛，虽然苏隐没有让林续直接保送，但也搭线让杨老和她见一面。

杨老很喜欢林续，主动提出可以让林续直接进，被林续拒绝了，理由是：“不想让别人以为我是走后门进来的。”

杨老听闻更喜欢这个后辈了，问：“不担心考不上吗？”

林续回答：“不担心。”

杨老笑着对苏隐说：“你看看，你妹妹好有气性！”

苏隐微笑，注视着林续的目光和悦：“是啊，我妹妹当然很优秀。”

林续挠了挠鼻尖，怪不好意思的。

最近的苏隐算得上有求必应，林续享受着被捧在手心里爱护的感觉，目前身心健康，暂时没有想杀人放火的想法。

走出A大，这会林续也没有再像“林续”一样提出要去旅游，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果然，人要是偶尔发发疯，情绪就会稳定很多。

“要去看看我们的研究院吗？”

“好啊！”林续踩着积雪，新雪松软，踩着会有声音：“苏隐你看。”

“什么？”苏隐走过来看她的脚印：“踩到什么了吗？”

“不是，你就看我的脚印。”

“很像棉花。”苏隐觉得蛮有意思的。

“是吧，这是头，这是尾巴。”

苏隐点头，就听见林续炫耀般的语气：“苏隐，你笑了。”

苏隐愣了一下，好笑着问：“我平时不经常笑吗？”

“这不一样，”林续较真“你这次是被我逗笑的。”

苏隐注视着她闪着点光的眼眸，内心软了又软：“嗯。谢谢你。”

“我们去看看研究院吧。”林续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将她的指尖搓了搓，不过两个人的手都很冷，没有什么用。

“你手好冷，怎么不戴手套？”

“嗯？你也不爱戴手套啊。”苏隐已经完全习惯了这种程度的接触，任由她牵。甚至还有心情想，某种程度上说林续真的很聪明，降低了下线不就能让牵手变得寻常吗？她当时怎么没想到呢？

林续就把她的手进揣兜里。

“来，输个指纹。”苏隐顺手又拉过她，将指纹按上门锁。

寒意一下将微薄覆盖在手指上的温度带走，林续有点冷了。

林续说：“干嘛？我们的指纹是一样的啊。”

“蠢。”苏隐轻轻敲了她一下：“这样的事情重要的是参与感。”

“嗯？”

苏隐眼镜有点反光，不过不影响她的目光柔和：“毕竟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研究院。”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来？”林续将泛红的脸埋进围巾里，说话的声音都闷闷的。

“十月，等你竞赛决赛通过后。”苏隐补充：“你的决赛会在B城，我会和你一起去的。”

充满可能的十月啊。

走出研究院的时候天空又下起了小雪，林续翻着手机走着，看见顾辞矫揉造作的朋友圈：

［和你看初雪的人还在吗？］

苏隐目光好像往她这里偏了一下，林续没有在意，很快翻走了，也就没有看到苏隐镜片下温和而寂静的目光。

我有没有说过其实我比较喜欢年下这件事？（doge）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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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