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夜内心被突然的惊喜砸蒙了，天底下还有这种好事？

她笑意吟吟地拨弄了一下头发：“苏教授，不好意思了。”

苏隐无奈地笑，却再次举起酒杯：

“……我替她喝这三杯。”

言外之意，拒绝与她一起完成这个大冒险。

司夜盯着苏隐唱酒的动作，脸色不算好看。戴恭峻却莫名心下一松。

苏隐笑：“……你们悠着点，别欺负司夜.”

“！我们哪里有！”

“这个试题是随机的，真不是我们设置的！”

苏隐却借口要和司夜退出游戏，司夜看了她开始泛红的面颊，终究是没说什么。

苏隐在卫生间冲了把脸，慢慢擦试着眼镜，眼神异常柔和，是带了点放松的散漫。

她有点微醺了。

“司小姐，不好意思，扫了你的兴。”苏隐戴上眼镜，端的是温久尔雅。

司夜在一旁抽烟：“…没事。”

顿了顿：“…那不如补偿我一下？”

“怎么补偿？”苏隐的大脑不是完全清醒，却也不至于把自己卖了，看她的目光朦胧底下带着点戒备。

她现在已经不会再像十六岁拒绝陆宏那样简单粗暴地处理他人的感情了，但她确实没有兴趣和司夜玩什么暧昧。

司夜却盯了她一会：“……先我办公室休息一下吧。”

你这样子，实在引人注目啊。

苏隐同意了。

司夜的办公室就在楼上，隔音做的不错。苏隐软软陷在白色沙发里，舒服的连尾骨都酥软。

司夜找了瓶水给她，想着哄她加个微信先。偏头看苏隐乖软地陷在沙发里的样子，心里被抓挠了一下，痒得厉害。

苏隐本来半阖着眼，半睡半醒间，感受到有人靠近，睁开眼，本来温和的目光清浅透着凉意：

“司夜。”

“好了好了。”司夜撇嘴，带着点想偷亲被抓包的尴尬，鬼知道她怎么就突然脑子抽了一下：“我没那么饥渴。”

司夜掏出手机:“就是……加个微信?”

苏隐半眯着眼，散漫解锁，司夜看到她异常整洁的手机界面。

不是？现在还有年轻人的手机屏幕连壁纸都不换的吗？

苏隐打开微信，司夜礼貌移开视线。

“你扫我。”苏隐的声音轻缓而沙哑，声线在昏暗的光线中带着点含糊：“到时候告诉我他们一共消费多少。”

司夜一听到她的声音就脑子过了电一样，指尖都酥麻，她低头讷讷地应着，觉得脸颊烧得滚烫。

苏隐拥有的这张顶级的皮囊，不施粉黛却足够引人遐想。真是完美的人。嗓音带着点南方人特有的温吞感，前后鼻音很含糊，但抑扬，声调却堪称完美。

一个很有修养的，温和的，在某些时候——运用那些现在社会几乎很难见到的古典礼仪的时候——显得自然又优雅的人。

司夜收了手机，低声骂了一句：“见鬼。”

她向来走肾不走心，怎么今天心跳的那么快？

-

苏隐再次醒来是在早上六点。

摸了两下摸到手机，苏隐迷糊着关了铃声。揉了揉脑袋，她不太舒服地皱着眉坐起来，身上的毛毯顺着她的动作滑落。

什么时候睡着的……

苏隐看见房间里几个人七仰八叉的躺在地毯上，显然是醉得不省人事。

司夜在电脑前工作，看见苏隐醒了，疲惫地打了个招呼：“醒了，你回家吗？”

“谢谢，我得回去了。”苏隐穿上自己的外套，看了地上的人一眼：“他们……能寄存在你这儿吗？”

害司夜莫名笑了一下：“……可以啊。当然。”

司夜关了电脑，提着钥匙走出来：“我也得回去睡觉了。”

她昼伏夜出型的，这个点算熬夜了。

苏隐帮她打开房门，绅士十足，额前的碎发因着刚起有些毛茸茸的，莫名带着反差萌：“我送你。”

“谢了。”司夜没拒绝，主要是她真的太困了，在疲劳驾驶的情况下发生意外的概率甚至比酒驾大。

车窗外雾蒙蒙的街景闪过，司夜报了个地名，看了会街道刚苏醒时的模样，又去看身边的人。

身边人与六点的街道很般配。

“你平时都是6点起吗？实验室那么早开始工作？”

“嗯。不过实验室是八点开始正式工作。”苏隐放缓车速等红灯。

“是吗？那你为什么那么早起？”

“……”苏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语气温柔了点，“给家里的小孩做饭。”

“……小孩？！”司夜猛地精神起来：“你结婚了？！”

苏隐淡定地看了她一眼：“……是妹妹。”

“妹妹？异父异母的妹妹？”司夜笑，手指却因攥紧的力度而疼痛。

见鬼，我吃哪门子的醋？而且这样子问别人很失礼啊。一个荒唐的猜想划过司夜脑海，可又被立刻否定。动真心？搞笑。一见钟情什么的别太离谱。她只是贪恋苏隐的美色。

“同父同母的妹妹。”苏隐觉得这个说法完全没有问题，重新发动了汽车。

林续这个点应该还在睡觉，她下个面条应该差不多时间。

司夜摸了摸鼻子，尴尬症要犯了：“哦哦……”

一定是她空窗期太久了才会这么冲动。

一定是这样的。

苏隐没说话。说实在的，感情对于她而言不是那么重要，她收到过很多人的长情告白，也曾为祈求爱而一身狼狈。无数人涌上前却最终落幕退场，华丽的舞台上没有谁能够陪她走到永远。

就连“苏隐”都不行。

那个完美得好像是存在于她幻想中的无所不能的“苏隐”。

也是……她自己。

苏隐已经不在意了。

司夜看到了苏隐的微信昵称，问她[N.]是什么意思。

苏隐回答：“我喜欢的人的名字。”

司夜接下来的旅程一直很沉默。

苏隐可以接受爱，司夜又长得很漂亮。她的□□不高，没有需要人疏解的时候，不过花点时间与一个美人享受一下听起来是笔划算的买卖。

但是没必要。

苏隐不是很需要有人陪，她一直以来都忍受着全世界无人能理解的孤独，早已习惯。

无人知她曾千次万次救赎自己。

亦无人知她延续神明对于她妄想改变时间的惩罚，独自一人在崩坏的时间里成为唯一。

……

苏隐小心脱下鞋，打算先去厨房煮碗面，然后她得洗个澡。这一身的味道实在不好闻。

“苏隐。”

苏隐愣了一下，抬头看见女孩模糊的影子。

女孩子的声音是冷沉，又刻意般带着轻松的笑意。

“怎么昨天晚上没有回来？”

“你去哪了？”

“怎么一身酒味？你喝酒了？”

“你去酒吧了？和谁一起？昨晚在哪里睡的？”

黎明的暗沉中，女孩逆着光，看不清表情。她的声音和苏隐的有八成相似——剩下的两成也会随着时间而填平。

昨晚苏隐没有回来，她睡不着，睁眼到天明。听到开门声的那一刻林续迫不及待爬起来，不料就闻到苏隐身上的味道。

那一刻喝酒多年的林续是真正讨厌起这个味道。

苏隐一般不喜欢别人这样逼问自己，但这次她自知理亏，温和而歉意地笑：“对不起，是我违反了约定，让你担心了。”

“你还没有回答问题。”

林续压着火气，尽量温和地问，只是说出口的声音是让自己陌生的带着刺。

果然，苏隐的笑渐渐淡了。

“林续，你现在情绪不对。不适合解决问题。”

“你夜不归宿还醉酒，你让我情绪要怎么才算对？”

苏隐叹了口气，顺着她的话回答道：“只是同事之间的……团建活动，昨晚睡在酒吧……”

“很重要吗？一定要去吗？你才是研究院的负责人，什么时候这种应酬也轮得到你？”林续被气到了，“睡在酒吧？亏你说得出来，你还是个成年人呢，一点防范意识都没有的吗？”

林续越想越觉得苏隐在说谎，上前一步拉住苏隐手腕将人抵在门口，苏隐拖鞋都还没穿，踉跄一下，隔着袜子感受到地毯毛茸茸的质感。

“你说实话。”

苏隐：“……”

她说的是实话啊，该怎么说才能相信她？

苏隐斟酌片刻：“真的是和同事一起去玩，因为真心话大冒险输了才喝了酒，在酒吧睡是因为这间酒吧是同事的家人开的，我们在办公室休息。”

司夜的事绝对不能说出来，苏隐觉得林续的占有欲越来越强了。

有点麻烦。

“……”林续皱眉思考了片刻，平视她的目光依旧还是晦涩不明。

苏隐带着诱哄意味：“特殊情况。”

林续最终还是松开了人，轻飘飘开口：“……下不为例。”

苏隐知道自己力气比较大，但是这是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力气也有可能伤到自己。

尤其是在林续生气的时候，没轻没重。

她揉了一下手腕穿上鞋，看见林续转身进了厨房，语气淡淡：“……你先去洗澡。想吃什么？”

苏隐愣了一下：“什么时候学的煮饭？”

“……”林续不说话了。

苏隐没有继续打听的意思，说：“煮三鲜面吧。”

洗完澡身上舒服多了，苏隐擦着头发出来已经是七点半，坐在床上，她在群里发了放假通知就听见林续的脚步声。

林续默不作声地拿起吹风机，微凉的指尖穿插过发丝。

和“苏隐”有关的记忆翻涌上来，记得她们也经常这样给对方吹头发。苏隐再一次认为戴上眼镜是一个高明的选择，得以在时间的迷宫里区分相似的记忆。

吹风机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盖过纷杂的思绪。

“好了，快来吃饭吧，不然面该坨了。”林续放下手中的吹风机，抚摸过苏隐的还带着暖意的长发。

苏隐起身穿鞋，发现面条是意外的卖相好。

苏隐笑着夸奖：“看起来不错。”夹了一口，苏隐细细品尝。

“好吃吗？”林续仔细地观察着她的表情。

“好吃。”苏隐没说谎，这汤确实鲜美，面条是恰到好处的筋道，很合胃口。

“那要是我一直给你做饭，你会喜欢吗？”林续直直地盯着她。

苏隐不知道林续为什么突然喜欢上做饭了，但还是回答：“这就不用了，你还要专心准备竞赛。好好学习，做饭的事交给我。”

“不是用不用，而是你喜不喜欢。”林续纠正。

“那我肯定喜欢。”苏隐没有犹豫，只是有点疑惑，她还以为是林续想要长期给她做饭呢。

林续撑着脸安静地注视着她。

半晌才说：“那就好。”

总觉得，林续有点让人看不懂了。

虽然但是……

“无人知她曾千次万次救赎自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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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