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纪的高中生考试前似乎比较信奉玄学。

“做题与作弊之间，”姜颂煞有其事地双手合十，“我会选择做法。”

她说着，边装模作样在书页上扒拉几下空气，接着抹到头上。

这样知识就能进脑子了。

徐聆夏在一旁端着书，咬牙切齿：“你还做法，这是在侮辱我。”

姜颂笑嘻嘻挽过她的肩：“差不多，都差不多啦。”

下午只考生物，徐聆夏收拾了下考试用具，在门口捞起自己的雨伞就准备去考场。

路过办公室的窗户，瞥见向晚舒靠在桌沿，手里端着杯子和Christy在闲聊。

她脚步不自觉慢了下来，略长的指甲磨蹭了下手心，犹豫了会儿，仍是一转弯拐进了办公室。

徐聆夏敲了敲门后直奔尚在愣神的向晚舒，伸出手。

“握一下。”

向晚舒扫她一眼，疑惑：“嗯？”

徐聆夏特地伸的右手：“蹭蹭好运，保佑我生物考好一点。”

向晚舒这才了然啊了声，接着用力握上了她的手掌，还上下摇了摇。

软的，稍凉的，指节处因常年拿粉笔磨出来的细茧磨蹭着她的掌纹。

向晚舒对她笑了笑：“考试顺利。”

坐在对面的Christy似笑非笑：“徐聆夏，今早考英语你怎么没来和我握手蹭我的好运呢？”

徐聆夏抿唇，面不改色：“挤得进去才行啊，今早的办公室都能开握手会了。”

其实刚才办公室也是来蹭好运的学生。

不过徐聆夏错峰过来了。

哈，只要有想做的事怎么都能做成。

徐聆夏忽而感觉到肩膀被人推了一小下，回头正好对上了向晚舒含笑着的双眼，像欲放的桃花。

桃花好像在说话。

“不是要考第一么？多蹭点。”

多蹭？

怎么蹭？

趴在她身上打滚那种吗？

徐聆夏被自己脑洞吓得瞬间清醒，摇了摇头：“够了够了。”紧接着迅速往旁边撤了一步，“我去考场了，老师再见。”

落荒而逃。

Christy望着她奔向走廊的身影，咂嘴：“这孩子，来得快，去得也急。”

向晚舒端起水杯，抿了口有些变凉的水：“确实挺突然的。”

一点防备都没有，就闯进来了。

*

“考完啦！”

姜颂扔掉这学期的所有试卷，然后乐滋滋地摇着徐聆夏手臂：“你说，放假了要干些啥好呢？”

“看电影吗？明天？后天？上周有部新片还没看呢，你要不陪我去了呗。”

徐聆夏被她一顿摇，头都有些发晕：“你怎么这么喜欢看电影啊。”

“要不陪我去游戏城？西区新开了个超超超大型的，很多新游戏呢！”

姜颂想起一出是一出，戳着下巴又说：“要不吃饭去吧，东边——”

“停。”徐聆夏举起一根手指抵在她眉心，“只许说一项。”

姜颂肉眼可见地瘪了下来，抬起一双圆溜溜的眼眸看着她，浑身上下透露出一幅可怜样。

“别啊，假期这么愉快，就一项多不好玩。”

她还缩到角落去造作地对起手指来，掐起声音又娇又嫩：“好难过，就是不够爱了呗。”

啊，谁来收收这个戏精。

徐聆夏选择转过头去搬救兵：“小阮，姜颂喊你明天要不要出去玩。”

还在对手指的姜颂：！

正收拾东西的阮意霏：？

“啊啊啊啊！”姜颂一下从椅子上蹦起来，以极快的速度捂上徐聆夏的嘴，“瞎说呢哈哈哈，没事没事。”

不管手底下的人怎么呜呜挣扎，姜颂将她连头带身体一起转回来后，这才松开。

徐聆夏涨红了脸，瞪过去的时候还喘着粗气。

姜颂毫不示弱地瞪回去：“阴险！怎么还搬救兵呢！”

“切，就会欺负我。”徐聆夏没好气地撇过头，低头理了理方才闹乱的衣领，随口问，“真的打算就我俩去？”

“啊，怎么了？我好像就没怎么只和你两个人出去玩过吧。”

徐聆夏想了想：“确实。”

不是中途插了人就是有事去不了。

姜颂开始拿出小本本计划：“那说好了，三个项目一个都不能少，明天我们——”

“三个啊？”

“啊？有异议？”

“也行。”徐聆夏冲她挑了挑眉，“这么想和我独处，别太爱我咯姜颂～”

“……黄金矿工都挖不到你这样的神金。”

*

两人先去看了电影。从电影院出来，姜颂捧着尚未吃完的爆米花，嘴上还跟她愤然吐槽着电影里的反派。

偶然拐过一个绿植店，徐聆夏余光瞥了一眼，扯了扯她的衣角。

“我想进去看看。”

她一眼就看上了窗台上的一盆小多肉，肉嘟嘟的泛着嫰绿，造型小巧，挺适合摆在桌面。

坐久了偶尔一眼瞥过去，都觉得赏心悦目的那种。

徐聆夏挑了个看起来最生机勃勃的，爽快买下。

回家后，她小心翼翼地从盒里拿出来，摆在桌面上，弯下腰，指尖戳了下它肉嘟嘟的叶子。

暂时性的，等有机会了再送出去。

徐父在年前赶回了家，乐呵呵地摸着徐聆夏的头说她又长高了。

凌禾苑在一旁看论文，冷静说：“这个年纪应该不会再长了。”

徐聆夏恼着不去看她。

虽然他们还是经常回单位，但待在家里的时间相较于之前仍是长了不少。年前都过得热热闹闹的。

除夕夜她们一起回了奶奶家，是郊区的老宅子。奶奶年岁已长，经常拉着她的手说学习之余也要注意身体。

徐聆夏点头，笑着说了好些玩笑话哄她开心。

快到零点了，堂弟堂妹们央求着她出来放烟花。徐聆夏裹了条围巾，走出院子的时候脚底踩着的雪吱呀吱呀地响。

她拿着打火机，帮着每一个递到眼前的仙女棒点着，再送到她们手里。

几个胆大的拿着根香就去点箱装的烟花，捂着耳朵跑回来的时候，身后的烟花带着震耳欲聋的炮声直冲云霄。

在漆黑的夜空中绽放出色彩斑斓的花样。

尔后传来一阵更为响烈的鞭炮声，热热闹闹的，带着欢天喜地的喜气。

徐聆夏拿出手机一看，零点了。

新的一年踩着鞭炮的脚步到来。

她哈出口厚实的白气，冻得僵硬的手指在屏幕上敲敲打打。

片刻后，远在湖城的向晚舒收到了条信息。

城里禁烟花炮竹，尽管零点窗边还是静悄悄的，支零片散的灯光仿佛要被黑暗吞噬。

她任留电视上的综艺播放，嘻嘻哈哈的声音给寂静的公寓添了几分人气，接着随手划开手机。

“新年快乐！”

向晚舒勾起唇角，同样回了句：“新年快乐。”

那边的消息几乎是秒回，发来了一段很短的视频，是夜空绽放的烟花。

“给你看烟花。”

向晚舒摁大了些音量，应该是在陪小朋友玩，除了孩童的欢闹声，背景里还有徐聆夏时不时的笑声。

“好看。”她回道。

徐聆夏过了会才发来：“我期末生物是第一，能有奖励吗？”

“有的，家委会组织。”

“骗人，众所周知期末都是不颁奖的。”

向晚舒笑了，看来不太好骗：“那你想要什么？”

啊……

徐聆夏摸了摸下巴，要什么呢……？

向晚舒等了许久，久到她都怀疑徐聆夏是不是半路跑去玩了。最终在熄灭手机的前一刻，看到了回复。

是一段牛头不搭马嘴的话。

“我今天回老家了。”

“奶奶和叔叔们给了我很多红包。”

“而且因为考得还行，今年的红包钱还涨了涨。”

向晚舒等了等，好像没了后续，或者说对方在等她问出那三个字。

她把垂落的头发重新别回耳后，问：“所以呢？”

徐聆夏握着手机，在喜庆的鞭炮声中深吸一口气，缓慢地，用着僵硬的手指敲打着。

“所以，新年过后我能请你吃个饭吗？”

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掩盖了她胸腔内强烈跳动的心跳，没等到回复，却等来了最小的堂妹过来扯她的袖子，奶声奶气地说。

“姐姐，能帮我点一下这个吗？”

刚到她腰间的小孩一手捂着耳朵，一手举高把两只仙女棒不由分说地塞到她手中。

害怕，但是想玩。

徐聆夏只好把尚在亮屏状态的手机塞回兜里，拿出打火机帮她点着，亮起的瞬间像极了满天繁星，映在小孩子的瞳孔中，闪闪发亮。

被这么一打断，她倒是有点害怕看回复了。

可是，这么美丽的烟花下，多无理的愿望都能被实现的吧。

蓦然间，兜里的手机震了震。

徐聆夏划开手机看了眼，紧接着眉梢间都染上了笑意，灿烂得像二月里盛开的花。

微信置顶里只有短短的二字回复。

“行啊。”

我不敢有话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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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