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沈芙躲藏在面纱后面,扫视一圈宴席中所有人,除了梧国使臣以及那个太子夜洛不识,剩余的属于晋国的世家子弟倒是较为熟悉。

尤其是那个正与一旁女眷说话的男子。

那女子她认识,在千禧楼时寻她甚至利用民众声音辱她的阮懿思。

沈芙心心念念的梁严翊此刻就坐在她旁边,谈笑风生,举杯聊尽人生趣事。

沈芙有些不甘心紧盯着那处,却见阮懿思抬起了高傲的头颅,一种蔑视的神情跃然脸上。

让沈芙更加厌恶此人。

她是丞相之女,在都城的名声却是要比沈芙好了太多。

什么菩萨心肠,什么温婉勤勉,多才多艺,什么好的形容用在她身上都不为过。

但沈芙不服,她与梁严翊是都城中许多人都知道的,当年宫中学堂盛邀各世家子弟入宫研学,梁严翊明明是很保护她,明明都与她表明心意,却被阮懿思横插一脚。

像阮懿思这样的女子,要何才俊不得?偏偏要同沈芙争这梁严翊。

许是沈芙的目光太过炙热,台下坐着的梁严翊原本与阮懿思谈笑风生,抬起眸子与沈芙眼神对上,他有些心虚的别开了头。

惹得沈芙一声嗤笑。

原来她看上的男子,竟是这般懦弱,丝毫不敢有一点点反抗。

哪怕能得知梁严翊在府中与他父亲争辩过,沈芙都不会再说什么。

台下的梧国太子没能将沈芙认出来,他在没有看到对方的脸时,是不会轻易的将公主与方才的舞姬相比,就算有这胆量,他也不敢在晋国将公主错认成舞姬。

一场宴席如此“愉悦”散场。

正在所有人要回到宫中各殿时,原本与沈芙一同起舞的舞姬匆忙的跑进宴席中央。

“公主殿下,求您救救阿染姐姐!”舞姬声音颤抖,眸中尽是惊恐之色。

“不成体统!到底发生了何事?”沈青镧还在宴席主位尚未动半分,看着宴席即将结束却有人跑进来作乱很是不悦。

沈芙向上看了沈青镧一眼,终于轻启唇瓣,耐心问道。

“发生了何事?”

“司舞走水了!阿染姐姐还在屋子里!宫中侍卫都去救屋子了,没有人救阿染姐姐,殿下,求您派人将她救出来吧!”那名舞姬哭的很是伤心,沈芙当即便敛下袖子,向主位上的沈青镧告别。

沈青镧没有拒绝,摆了摆手让沈芙离开了。

按理说司舞不归沈芙的瑞玉阁管,但这种场面,都留在此地照看客人,已经无法再分出精力去救一个小小的司舞掌事。

沈芙匆忙的跑在小路上,这条小路鹅卵石居多,稍不注意还有一块大的横在小鹅卵石中间。

一个不注意踉跄一下,险些要跌倒在地,索性自己稳住了心神,将身体连忙支撑平衡。

“来人!”

沈芙看着周围正在巡守的侍卫,连忙挥了挥手将那些人叫了过来。

“殿下,可有何事?”巡守这一片的侍卫连忙跑了过来恭敬行礼道。

“距离瑞玉阁不远的司舞走水了,你们快去将人救出来。记住!先去屋子里救人,掌事还在里面,至于那屋子已经有人在救不需你们分出心神!”

沈芙快速的将事情道来,侍卫们都了然的点了点头。

前来报信的舞姬跟着巡守的侍卫一同先去,方才踉跄一下虽稳住了身形,却是没想到她的脚腕一个不注意扭得错了位。

沈芙忍着疼痛,一瘸一拐的向前走去。

忽地便听到了一声轻笑,熟悉但她现在无暇顾及。

“照殿下这一瘸一拐的走去,不知要走到何时?”江容景从暗处出来,双手抱臂看着她,像是在看小丑一般,惹得沈芙顿时脸上便升起了一抹潮红。

在外人面前如此,让她一个公主情何以堪。

“本宫......就算一瘸一拐的走去,也好过某些躲在暗处嘲笑别人的人好,好上千倍万倍!”

沈芙继续往前走着,不过也是徒劳无功罢了,一瘸一拐的还不如别人大步一跨走的远。

“殿下可需要帮忙?”江容景依旧站在原地,双手抱臂看着她。

似是在看她的动作滑稽,不时便轻笑几声,惹得沈芙恼怒看向他。

“你若是真有办法,直接实施便好了,莫要在这里说些有的没的!”

话音刚落,沈芙便感受到了双脚离地的失重感,偏头一看,自己已经“飞”至半空,在皇宫的屋檐上跑着。

难道这就是轻功?

江容景在她耳边轻声道:“殿下,多有得罪。”

“啊!”沈芙一声娇呼,紧紧的抱住了江容景的脖子。

她闭上双眼,感受着风在耳边呼啸,直至脚稳稳落地,她还是感觉有些许腿软。

这人怎能如此,未经她同意就带她飞了起来。

“可以睁眼了。”江容景见她已经站稳,手慢慢松了开来。

沈芙紧闭的双眼忽地睁开,眼前的火光刺得人睁不开眼,让她不得不又闭上慢慢适应,直到能全部看清眼前。

也因为适应,眼角挤出了几滴眼泪,那是刺眼的火光使她蓄满的泪珠。

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已经被救出来的阿染,沈芙转头想跟江容景说些什么,却见他已经离开了此处。

也对,这里女子众多,若是他一个宫外之人在此,免不了会有什么议论。

沈芙连忙走上前去,围在了阿染的身边,她就剩一口气吊着命,只是这司舞为何会忽地起了火。

“殿下,还请离远些,这里的火尚未扑灭干净,恐伤到了您。”侍卫恭敬前来回禀。

沈芙指使几位有力气些的宫女将阿染抬至一边,询问起了情况。

“不知为何,屋中的纱帐忽然就燃烧起来,可当是并没有人在屋中,会有何人害阿染呢?”

平素里跟阿染关系要好的舞姬如此说道。

在宫中放火杀人,罪加一等,有谁人敢冒这个险。

“是谁还要看阿染醒来后才能知晓。”

沈芙摇了摇头,若是听所有人都说一遍自己看到的,显然不切合实际。

底下有人端来些水,与阿染要好的宫女一勺又一勺喂进她嘴里。

良久,屋子的火终于被一桶又一桶的水扑灭,阿染也随之醒来。

“这......我这是已经死了吗?咳咳......”伴随着咳嗽声传来一阵虚弱的声音。

“尚未,亏得你命大。阿染,你可知在宫中自缢,罪不可赦?”沈芙站起了身,看着脸色苍白的阿染,冷声说道。

终归也是一同练过舞的,沈芙很不希望自己认识的人平白无故死了,何况是离自己宫殿如此近的阿染。

她是司舞的掌事,也是一位舞技绝佳的女子。

“公主殿下!奴婢有罪,奴婢......有罪。”

阿染没有反驳,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跪了下去。

这时沈芙才注意到,她身上全是被火燎过的痕迹。

“算了算了,你先下去歇息吧,明日本宫来此,你须得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与我听。”沈芙挥了挥手,转身便回了瑞玉阁。

见阿染当即便认罪,她也有些于心不忍,倒不如让她好好歇息,第二日再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这宫中的纵火之人,也是要查的。

回到瑞玉阁,小荷连忙迎了上来,她与阿染关系密切,如今又听说司舞遭了走水一事,心急如焚。

但又想到自己现下是谎称有疾在身,只能在瑞玉阁中着急。

“殿下,你可是去了司舞?”

沈芙见她如此问,便知晓了她想说什么。

她用些许吃味的眼神看向小荷,撇了撇嘴道:“自然是去了,只是我也在司舞之中,你怎的只关心那个阿染姐姐?”

小荷慌张,摆着双手直道不是。

“不不不,奴婢正是问殿下是否去了司舞,有没有受伤。只是......”

“只是顺带问一下阿染如何了?”沈芙在她搀扶之下进了屋子,坐下来休息片刻。

小荷怯生生的点了点头。

“放心吧,她没什么事,明日你便与我一同去见她?”

沈芙饮了杯茶,许久未曾饮水,倒是有些渴了。

小荷眸子上染满了欣喜,笑着去外面为沈芙备下了沐浴的热水。

“什么时候了,还如此嬉皮笑脸!”

瑞玉阁外穿了了一道令她闻风丧胆的声音。

虽已经三十多岁快四十岁的模样,可来人还是气宇轩昂,芝兰玉树,颇有一番都城俊美男子的气质,甚至还要更盛几分。

一身明黄色的袍子,衬得此人更是湛然若神。

沈芙连忙摆正了身子,端坐在椅子上,等待自己父皇的批判。

说不定最后又是让抄书。

跟随在他身后的,是他近日来宠幸的敬嫔。

帝王,就是如此,从来不会将真心放在一个人身上。

沈芙想着,若是她今后嫁夫君,定然是要找一个满心满眼只有她的人。

“芙儿参见父皇。”沈芙见来人走进殿中,微微俯身行礼道。

“你可知你今日有错?”沈青镧坐在了主位上,看着沈芙露出了不满的神色。

“陛下,莫要如此训斥,芙儿年岁尚小,只需耐心告知她便罢了。”

沈青镧皱起了眉头。

“年岁尚小?她已经及笄如何算小?不日便有周边小国来我朝和亲,今日还有梧国太子亲自前来,你闹出了这番,该如何抵挡得过?”

沈芙不满的看了眼敬嫔,明明撒撒娇就过去的事情,她非要提什么年岁小。

这不是表明了要让父皇说和亲之事吗?

“父皇,芙儿知错了,还请父皇原谅,无论是抄书又或者是背书,芙儿统统认真完成。”

见沈芙犯错后如此乖巧,沈青镧不免多看了她一眼,要知道往日里,沈芙可是最调皮的那个。

“女戒抄写一百遍,后日交予朕。”沈青镧轻叩几下桌子,带着敬嫔离开了此地。

沈芙有些不满,她想拿起方才敬嫔用过的茶盏扔掉,父皇也真是,明明知晓母妃与敬嫔一直不对付,却偏偏总是这样子。

若是让母妃知晓敬嫔来过,定然会怒不可遏,愤然去找父皇说理。

啾咪*6~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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