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忽然暧昧了起来。
蔡俞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说了什么,一时间有点懊恼。他以前也是个会来事的,说起浑话来驾轻就熟,只怪这会氛围太放松,寻常拿来逗女孩开心的话下意识就说出来了。
徐长念不会生气吧?他不动声色地瞧了瞧徐长念的反应,他除了说了一个“好”字,也没什么别的动作。
……咦?他耳朵怎么红了?
先前停车时有过的异样感又隐隐约约浮现在心头,蔡俞靖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但又不太清楚到底是什么。
他按下心头蹦出的想法,平静地夹菜吃饭,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徐长念对他只是朋友的好而已,蔡俞靖在心里告诉自己。他在感情这方面单纯,听到这种话不好意思也正常,蔡俞靖说服了自己,喝了口酒,忽然又想起爱莎来。
毫无疑问,爱莎是个美人,两人站在一起郎才女貌,登对的很。她也会和徐长念撒娇,闹徐长念个大红脸,让徐长念言听计从吗?
蔡俞靖又有些不是滋味了,浑然不觉自己的心态跑偏,他又看了看徐长念,觉得自己这好友是怎么看怎么好看,像古人画轴里走出来的人一样,有股很浓的书卷气,平时也不争不抢,温温和和的,有点诗里君子之风的味道。
就是看人方面问题很大,嘴里的酒苦涩了起来。蔡俞靖喉咙动了动,咽了这口酒就没了再喝的念头,放到一边换了碗汤。他自认自己不是个好东西,也就是长了张还可以的脸,性格上糟糕的一塌糊涂,也就徐长念不在意这些,把他当个宝,护了十多年也没看穿他金玉其外藏着的败絮。
还有徐长念的初恋女朋友周以柔,更是个让人讨厌到了极致的人,还好最后转学走了,不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他得帮徐长念把好关了,蔡俞靖想,万一跳出来一个周以柔第二,他还不得膈应死?
被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占据了心思,蔡俞靖后面吃得心不在焉的,徐长念见了,觉得饭菜估计还是不合他的口味,心里琢磨起来。
两人吃完后,蔡俞靖不知何时重新拿了没喝完的酒,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徐长念见吃的差不多,问:“吃好了吗?”
蔡俞靖嗯了声:“不吃了。”
看他坐的安稳,徐长念随口道:“先前你在房里折腾的被子呢,铺好了吗?”
蔡俞靖耳朵一动,没说话,瞥了眼徐长念,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扯了张卫生纸往房里走,假装不经意地道:“差不多了,我再完善一下就行。”
他半只脚进了房,又刹住回头补充道,“我自己来,你不用管我。”说完,他将手放上门把手,准备把门关上。
徐长念看见了,揶揄道:“铺个被子也要关门,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里面研究什么国家机密。”
蔡俞靖哼了一声,手没松开,回:“我要是知道什么国家机密,还至于流落到住在你家的地步?早就到豪宅里头作威作福去了。”
徐长念:“你就是不知道,也可以在豪宅里作威作福。”
蔡俞靖发现确实是这个理,半天想不出反驳的话来,撒了手闷着气加倍折腾被子去了。
房间里的人已经走进去了,徐长念看不见人,但门却没关上,半掩不掩的,像极了那个别扭的主人。
年纪也不小了,但幼稚和别扭却一点没变。
徐长念觉得好笑,眉眼温柔地收了碗筷,回厨房收拾去了。
休息片刻,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徐长念洗完碗出来,客厅空无一人。
还没弄好吗?徐长念觉得自己实在高看了蔡俞靖,过去敲门。
房里的动静停了下来,蔡俞靖的声音隔着房门传来,有些失真:“怎么了?”
“天要黑了,你还出去买衣服吗?”徐长念问。
房里静了片刻,蔡俞靖走过来,用略高于徐长念的个子挡住他往房里看去的目光,反手将门带上,蔡俞靖看了看窗外的天色。
“唔。先去买点吧。”蔡俞靖说,“上衣裤子明天再说,你多的衣服先借我穿穿,再买点内衣,你的尺码我应该穿不了。”
徐长念愣了一下,点点头,耳朵又红了,他问道:“需要我陪你去吗?”
蔡俞靖拒绝了,徐长念为他折腾了一天,这点小事哪还用他帮忙:“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徐长念道:“认得路吗?”
蔡俞靖轻笑:“那肯定,你以为我是你?”
徐长念轻咳一声,有点不好意思,他方向感不好,认路方面远不如蔡俞靖。他放下心来,道:“那就好,早去早回。”
说完,蔡俞靖去拿外套,准备出门。
徐长念在玄关处站着,忽然想起什么,说道:“备用钥匙我给别人了,我明天要上班,你明天在家吗?”
说到“家”这个字,徐长念的心颤了一下。
蔡俞靖有点意外,他失业久了,都忘了别人还要上班,想到明天又是一个人,不禁有点失望,但没表现出来:“没什么事,怎么?”
徐长念:“那我把钥匙留给你,你有时间的话,配一把备用的拿着。”
蔡俞靖答应下来,他挥了挥手出了门,“我走了。”
徐长念:“路上小心。”
蔡俞靖失笑:“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啰嗦了。”
话是这么说,但他心里其实很受用,关上门,转头就哼着歌,用食指扣住钥匙圈,甩着钥匙按电梯去了。
等蔡俞靖走了,徐长念挽起衣袖,开始打扫卫生。
虽然蔡俞靖进来就是一顿夸,但其实家里并不太整洁,只是一个人住,东西不多,看起来不显乱而已。
现在刚好有时间,徐长念抄出扫把拖把和抹布,势必要和家里的灰尘不死不休!
一开始徐长念打扫的非常急促,因为不知道蔡俞靖什么时候回来,争分夺秒地做起卫生。等到大致做完以后,蔡俞靖还没回来,他的动作就细致了起来,把先前没顾及到的角落也都一一清扫干净。
这第二遍卫生也做完了,人还是没回来。
徐长念有点累,也有点纳闷,早知道蔡俞靖能去这么久,他就不那么急了,搞的一身汗。
于是他又收拾了一遍家里,顺便冲了个澡。彻底没事可做后,他站在客房门口有点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进去看看那床命运坎坷的被子。
他看看墙上挂着的钟,两个小时了,要回来早就回来了,现在没回来,估计也不会马上回来。徐长念找好理由,推开了客房的门。
客房不大,摆设也简单,一目了然,一张已经铺开的沙发床,一个柜子,一张书桌,其他的就没什么了。
床上床单铺是铺平了,但床单买大了些,垂了大半在地上。被子更是乱七八糟,徐长念看了半天没看出这被子是怎么套的,套好了没有。拿起来抖了抖,竟还抖不开,像是打了个结一般。
徐长念:?
这是怎么办到的。
徐长念花了十分钟把床收拾平整,把门带上,回到客厅开了电视,随便调了一个台放着,制造出点声音,窝在沙发上看新闻。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门外隐约传来电梯到达的声音,徐长念伸长了耳朵,听到脚步声响起,赶紧把电视声音调小了一些。
脚步声愈近,稀稀拉拉的摩擦声也越来越清晰,似乎拿了许多东西。徐长念有股不太好的预感,随即敲门声响起,徐长念爬起来过去开了门。
甫一开门,就被惊到了,蔡俞靖双手抱了一满满大袋东西,难怪给了他钥匙还是腾不出手开门。
徐长念:“你是去洗劫了便利店吗?”
蔡俞靖气喘吁吁的:“等,等会和你说,先让我进去,我买了好多好东西!”
徐长念帮他接过来,差点被这重量压的重心不稳,他用了力,将东西放到沙发上,好奇心满的要溢出来了。
只见蔡俞靖换了拖鞋小跑过来,兴冲冲地从袋子里掏出洗面奶、面膜、洗发水、手工皂、精油香薰、花瓶……还有漏出一角又被手忙脚乱塞进去的内裤。
不是,洗漱用品就算了,为什么还有香薰和花瓶?徐长念傻眼了。
蔡俞靖十分兴奋,将香薰托在手心上,举到徐长念面前:“你试试这个味道?好闻吗?我路过闻到这个味道就进去拿了一瓶,晚上开了放在门口,整个房子都能闻得到!”
不等徐长念回话,他又拿起那个十分具有现代艺术气息的花瓶,“这个!我在街头买的!有群艺术生在街头表演,还带了一些他们的作品,怎么样,好看吗?”
他拿着花瓶站起身来,将花瓶放在茶几上,眼睛亮亮的,拉着徐长念欣赏:“今天下午逛超市的时候我就在想,感觉你这房子里还少点什么,晚上看到花瓶我就发现了,你命中缺它!”
徐长念看着那个黑白相间、造型独特、风格前卫的花瓶陷入沉思,头一次怀疑起自己的审美。
但看着蔡俞靖眉飞色舞的样子,他又释怀了,行吧,他开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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