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思晟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牛皮纸信封的边缘，怔了怔才回过神。喉结轻轻滚动，声音里还带着未散的涩意："饭桌上倒是听她同学聊了些上学时候的事，说她当年是钢琴特长生，弹得特别好......"

话音未落，他忽然顿住，脑海中闪过一个片段——李晓婉那句没来得及说完的"之前要学中医的赵什么"。

陈思晟抬手轻叩额角，眉峰微蹙。他记得自己当时还顺着话头追问了一句，可现在怎么也想不起具体问了什么。他摇了摇头，觉得自己今晚真是喝多了，连这么重要的细节都记不清。

他的指尖不自觉地收紧，牛皮纸信封的边缘被捏出细密的褶皱。方才沉坠的心忽然泛起一丝悸动——姓赵的？是那个让她放弃钢琴的人吗？还是......他不敢深想，只觉得这半句话像一块残缺的拼图，若是能找到缺失的那片，或许就能窥见尹清凝藏在层层"拒绝"背后的真相。可随即他又自嘲地牵了牵嘴角："就算知道是哪个'赵'，又能改变什么？她从来不曾提起，想必是不愿被触碰的旧伤。"

老杨眼睛一亮，手掌在桌面上轻击："这就是关键！你记得我们拍老宅子找落款的时候吗？不就是凭着半块砖纹的线索，翻遍了整面墙？这个姓'赵'的，就是那半块砖纹！"他倾身向前，语气笃定，"不需要你去深挖往事，下次见到李晓婉，只需旁敲侧击地问上一句。说不定，就能知道她为什么要把自己包裹得这么紧了。"

---陈思晟拿着老杨的戏台照回到酒店，在沙发上坐下，不自觉地掏出手机，点开了订票App。指尖在班次列表上滑动片刻，却迟迟没有落下，最后还是退了出去。他转而打开微信，点开与李晓婉的对话框——

“你好，请问明天方便见一面吗？”消息发出前，他反复斟酌了好几遍。

没过多久，李晓婉的回复就跳了出来：“方便呀！你是想找我聊清凝的事吧？”语气一如既往地爽朗，直接点破了他的心思。她随即将地点定在了李进的饭店，并说：“关于清凝的事，李进也知道

陈思晟看着屏幕上的“李进的饭店”和“尹清凝的事，李进也知道”，指尖停顿了两秒，随即弯起唇角。他原本还在犹豫是否要请李进在场缓和气氛，没想到李晓婉早已安排妥当。这份爽快让他先前的那点拘谨顿时散了大半，便回了句：“好，那明天中午见，麻烦你了。”

第二天中午，陈思晟刚踏进“李家小厨”，就见李进靠在吧台后朝他扬手，引他走进包间。李进正要开口，却被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打断——李晓婉拎着帆布包快步走了进来。她一坐下就把手机往桌上一放，屏幕上是一张泛黄的合照：“先给你看个宝贝！这是我们高三毕业照，清凝站在最边上，扎着高马尾，笑起来嘴角还有个小梨涡，跟现在这副清冷样子完全不一样！”

李进在一旁泡了壶菊花茶，瞥了眼照片，慢悠悠地接话：“那时候她还挺爱说话的，昨天我瞧着她，整个人都沉静了许多，太冷清了点。”

陈思晟的目光落在照片中那个扎着高马尾的少女脸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裤缝——他从未见过尹清凝那样明亮飞扬的模样。如今的她总是垂着眼，说话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连笑都带着几分克制。他抬眼望向李进，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她……后来是发生了什么吗？”

李进和李晓婉对视一眼，同时看向他，目光里带着些许审视。

“实不相瞒，”陈思晟斟酌着开口，“我和尹医生——她不让我叫得太亲密，我们认识快两年了。她一直……在拒绝我。”他顿了顿，“直到半个月前，我才感觉我们之间近了一些，可这两天她又开始疏远。我这才急着过来找她。至于昨晚……”他语声微滞，没有说出那个强吻的瞬间，只是低声道，“我有些冒失了。”

李晓婉与李进交换了一个眼神，笑着说道“其实昨天我一见到你，就知道你迟早都会来找我们，但没想到这么快”

陈思晟有点不自在的说，““我知道这样很唐突。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的恳切，“她可能再也不会理我，我只想……只想弄明白，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李进闻言，深深望了李晓婉一眼，目光中带着询问。李晓婉会意，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语气坚定而温和：“告诉他吧。这么多年，他是第一个找到我们这里来的人。难道我们要一直看着清凝这样下去吗？”

说罢，她的指尖落在那张泛黄的毕业照上，精准地点在尹清凝身后一个笑容灿烂的男生身上——他正单手比着“耶”，虎牙在阳光下格外醒目。“这个，”李晓婉的声音沉了沉，“是赵鹤延。他……”

“赵鹤延……”

陈思晟在心中默念了一遍。昨夜在聚会上未能听真切的这个名字，此刻如此清晰地落了下来。

李晓婉后面的话像一记闷棍，猝然击中了陈思晟。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整个人僵在原地。来时的路上，他心中还揣着几分不容置疑的把握，以为只要自己足够真诚、足够耐心，总能叩开尹清凝紧闭的心门。可此刻，他面对的是一道他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