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清凝向来温婉可人,身边从不缺少追求者。但她不擅长直接拒绝别人,怕伤了对方的面子,便习惯用"冷淡"筑起一道无形的墙——消息隔三四个小时才回,永远客气地回复"谢谢""不用了";邀约总以值夜班、陪病人复查为由推脱;偶尔碰面也会垂下眼睫,匆匆走过。时间久了,那些热烈的追求总会在她的冷淡里慢慢消退。她以为这次对陈思晟也一样。
可现在,同事们都已经形成了默契。每次他来科室,大家都会笑着朝她挤眉弄眼,林晓晓她们甚至会故意喊:"清凝姐,陈哥来啦,要不要去门口'偶遇'一下?"就连胡主任都半开玩笑地说:"小尹啊,那个摄影师对你挺上心的,年轻人多了解了解没什么不好。"
她知道同事们没有恶意,可这种"默认"像一张无形的网,让她喘不过气。她不能让事情继续这样下去。
其实陈思晟从未直接表示过什么。他只是会在科室聚餐时安静地坐在她身旁,别人起哄劝酒时,不动声色地把她面前的酒杯换成温水;会在她值夜班时通过季诗雅转递一杯标注“少糖,温的”的奶茶,
他们甚至加了的微信都很少聊过!
这种“不越界的亲近”,比直接的追求更让她不知所措。那些热烈的追求者,她能用冷淡逼退,能用借口拒绝,可面对陈思晟这种“不远不近”的温柔,她连拒绝的立场都没有——他从没说过“我喜欢你”,从没提过“我们试试”,只是用最安静的方式,在她的生活里留下一点痕迹,既不让她觉得被冒犯,又让她无法彻底忽视。
所以,在刚才瞥见他手机屏保的那一刻,尹清凝决心捅破这层窗户纸。
陈思晟听到这句话,脑海中嗡的一声。他看得出她眼底刻意维持的平静,还有攥紧手卡的指尖,都在诉说着"准备划清界限"。
"是。"他坦诚相告,语气轻柔,"从婚礼上你弹钢琴的时候,就觉得你很特别。后来看着你给病人扎针时的专注,听你说想用针灸让羊肉更嫩的认真,就越来越想靠近。"
尹清凝的脸颊瞬间绯红,却没有躲闪,反而抬起头,眼神里带着决绝:"陈先生,我知道你没有恶意,也很感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但我......"她顿了顿,"我这辈子都没有谈恋爱结婚的打算。"
这句话像一把轻而锋利的刀,瞬间划破了后台里仅存的暖意。陈思晟脸上的温和凝固了。他看着尹清凝眼底那抹刻意撑起的坚定,还有微微发颤的下颌线,忽然明白了——这不是推脱,而是一道把所有人都挡在门外的最终声明。
他这才想起,从初次相见开始,她在他面前表现出的都是若有若无的拒绝——婚礼上她迅速收起的娇嗔,团建时她转身避开的脚步,就连他通过季诗雅递奶茶,她也从不主动道谢。原来那不是"内敛",而是藏在温柔里的"推拒",只是他一厢情愿地忽略了这些信号。
他喉结动了动,最终只是轻轻扯了扯嘴角:"好,我知道了。之前是我没看清,打扰你了。"
没有失落的追问,没有不甘的辩解,只有一句平静的"打扰了"。尹清凝沉默着,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她以为他会追问"为什么",甚至会觉得她在找借口,可他都没有——他就这样尊重了她的选择,一点让她为难的余地都没留。
"真是涵养极好的一个人。"她在心里默想。
"节目要开始了,我先上台。"尹清凝避开他的目光,转身离去。浅青色的裙摆再次扫过他的鞋尖,却再也没能带起一丝波澜。她几乎是逃着上了舞台。
后台的陈思晟独自站了许久,直到舞台上传来她清亮的声音,才缓缓转身走向门口。相机还挂在肩上,镜头盖不知何时松开了,仿佛刚才所有准备记录的画面,都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他走到宴会厅门口,正遇见从洗手间回来的季诗雅。
"思晟?你怎么在这儿?不去拍清凝主持了?"季诗雅笑着问,话刚出口就察觉到他神色不对,"怎么了?跟清凝闹不愉快了?"
陈思晟轻轻摇头,语气平静得像在叙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没闹不愉快,就是把话说开了。现在我都明白了。"
季诗雅一怔,眉头不自觉地蹙起:"她跟你说什么了?她就是......"
"我知道她不是针对我。"陈思晟温和地打断她,声音里没有半分怨怼,只有终于看清事实的释然,"是我之前一直没想明白,总觉得慢慢来总会有转机。现在懂了,有些事强求不得。"他轻拍季诗雅的肩,"你们好好玩,我还有点事,先回去了。年会的照片我会处理好发给你。"
说罢,他未再停留,径直走出酒店。晚风带着凉意拂面而来,他这才惊觉自己在后台时竟一直屏着呼吸。取出手机,解锁屏幕——尹清凝烤串的照片依然在屏保上,炭火映着她的侧脸,腕间的银链泛着细碎的光。他凝视片刻,指尖在屏幕上悬停良久,最终还是没有删除,只是默默锁屏,将手机收进口袋。
有些心意,来不及说出口就被婉拒,但至少还能悄悄珍藏一张照片,不算太过狼狈。
舞台上的尹清凝念完最后一句串场词,目光不自觉地扫过台下,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心底莫名一松。
节目一个接一个进行着,尹清凝在舞台侧幕候场时,季诗雅悄悄凑近,压低声音问:"思晟真的走了?他刚才跟我说'都明白了',到底明白什么了?"
尹清凝脸颊微热,避开季诗雅探究的目光,含糊其辞:"没什么,就是把话说清楚了,免得他误会。"
"说清楚?"季诗雅眉头紧锁,"你该不会又搬出那套'不谈感情'的说辞吧?清凝,你跟我说实话,为什么这么抗拒?上次你妈妈住院,你累得站都站不稳,还硬撑着说'没事'——难道你就不希望有个人,能在你疲惫时递杯热水,在你困难时帮一把吗?"
"我不需要。"尹清凝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自己可以。"
"为什么啊?"季诗雅百思不得其解!
“诗雅姐,你不会明白的。”尹清凝的目光飘向舞台,灯光掠过她的侧脸,将神情隐在明暗之间,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我自己明白就行了。”
是不是没有人看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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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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