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诗雅还想追问，却被她眼底那道“不必再问”的防线轻轻挡了回来。她太了解尹清凝了——这姑娘一旦把心门关上，任谁都无法轻易叩开。那些藏在“我自己明白”背后的心事，终究只能由她独自消化。
舞台音乐再度响起，轮到尹清凝上台串场。她提起裙摆快步走向聚光灯，方才的脆弱瞬间收敛得无影无踪，只余恰到好处的微笑和从容的语调。
年会散场时，尹清凝婉拒了孟瑶、林晓晓等人吃宵夜的邀请，独自走出酒店。晚风带着凉意袭来，她裹紧羽绒服用手机发出打车订单，久久没有回应，却瞥见路边停着一辆熟悉的白色轿车——是陈思晟的车，她在团建时见过。
“他不是已经离开了吗？”尹清凝指尖微微发凉。毕竟刚刚才那样直白地划清界限，他此刻的出现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车窗缓缓降下，陈思晟的侧脸在路灯下显得有些朦胧，语气却一如既往地温和：“刚走不远，想到这个时段不好打车，你一个人不安全，就折回来等等。”他只字不提先前的拒绝，也不说等了多久，只是轻轻示意副驾，“上车吧，外面风大。”
尹清凝站在原地，脚步像被钉住了。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可看着他坦然的目光，想起他接受拒绝时的得体，心里忽然松动——或许，陈思晟并没有那么的在意她，何必把关系弄得那么僵，做普通朋友也未尝不可。这个念头让她紧绷的肩膀渐渐放松，最终坦然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一路沉默。车子很快停在尹清凝家楼下，暖黄的路灯光透过车窗，在两人之间投下淡淡光影。她快速解开安全带，轻声道了句“谢谢”，几乎有些手忙脚乱地推开车门。站在路边朝他挥手道别时，声音里还带着些许仓促，转身就快步走进楼道，那背影竟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陈思晟坐在车里，目送她“逃”进楼道的身影，眼底不禁泛起一丝无奈的笑意——
方才在宴会厅，被她直白地问破心意又遭拒绝后，他驱车离开，却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车载音响里流淌着平日最爱的轻音乐，此刻却显得格外刺耳，他索性关掉音乐，任沉默笼罩车厢。
尹清凝说“不谈恋爱”时的决绝神情又浮现在眼前。
行至十字路口，红灯亮起。陈思晟望着窗外的车流，忽然想起初见她时的模样——婚礼上，一袭白裙的她坐在钢琴前，指尖在琴键上游走，眼中藏着不易察觉的落寞，直到最后一个音符消散，才悄悄拭去眼角的泪光。那时他就觉得，这个女孩心里，藏着许多未说出口的故事。
绿灯亮起，陈思晟没有继续往工作室的方向行驶，而是突然调转车头，朝着酒店方向折返。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做什么，只是有个声音在心底提醒：不能就这样离开——他担心她独自夜归的安全，更怕这次转身，就真的永远失去了靠近她的机会。他不急，他可以慢慢来！
所以，当他看见尹清凝独自站在酒店门口，裹着羽绒服在寒风中微微发抖的样子时，心中的失落瞬间被心疼取代。他静静将车停在路边，看着她反复尝试叫车却因夜深始终无人接单，这才缓缓降下车窗，向她发出那个看似随意的邀请。
“以朋友的身份相处，或许也不错。”陈思晟自嘲地笑了笑，驾车驶离了她家楼下。车轮碾过路边的落叶，发出细碎的声响，仿佛在应和这句带着些许无奈的话。他取出手机，解锁屏幕，指尖在那张尹清凝烤串的屏保上停留片刻，最终还是没舍得删除，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这样也好，至少不必再担心自己的靠近会让她为难，至少还能以“朋友”的名义，偶尔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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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次开诚布公的对话后，陈思晟依然会出现在尹清凝科室的团建活动中，而尹清凝也不再刻意回避。日子就这样在平淡中缓缓流淌，像一条安静的小溪。
科室组织郊外露营时，他会提前查好天气预报，将防晒霜和驱蚊液悄悄放进她的背包旁；众人围坐烤串，她不小心烤焦肉串时，他会不动声色地递过自己烤得恰到好处的那份，只说"我这边烤多了"；深夜大家围坐聊天，她倚着帐篷打盹，他会脱下外套轻轻为她披上，再默默坐到风口处，替她挡住夜间的凉意。
时光荏苒，转眼到了A城被列为"四大火炉"之一的盛夏。陈思晟因工作室接了个外地项目，出差半月。归来后参加科室团建，才从季诗雅那里得知，尹清凝上周已被外派到邻市的合作医院，支援中医针灸科，这一去就要三个月。
回到家中的陈思晟犹豫片刻，还是点开了微信。在输入框里打下"你外派怎么没跟我说一声？"，盯着这行字看了三秒，又皱着眉删去——朋友之间，这样的语气未免太过越界。
他靠在沙发上，指尖无意识地在屏幕上滑动，从聊天记录翻到她的朋友圈。尹清凝的朋友圈更新得很少，最新一条还是半个月前出发时在车里拍的风景照。
凝视着那张照片，他重新点开输入框，这次换了个温和的语气："听诗雅姐说你去邻市支援了？那边最近气温也很高，记得备些防暑药品。针灸科接诊量大，别总忘了喝水。"想了想，又补上一句，"我上周出差回来，带了当地的绿豆糕，等你回来给你。"
消息发出的瞬间，他就把手机塞进裤兜，起身走向阳台。楼下的老槐树被烈日晒得蔫蔫的，连蝉鸣都透着燥热，一如他此刻忐忑的心情——既怕关心太过明显，又怕不够周到。
两个小时后，手机终于传来震动。晚上八点十五分，微信对话框里出现了尹清凝的回复："谢谢，我都备好啦，科室发了藿香正气水，我自己也带了小风扇。你出差辛苦啦，绿豆糕恐怕要你自己消化了，等我回去，夏天都过完啦！"末尾还加了个小小的绿豆表情，像是在缓和语气。
看着那句"夏天都过完啦"，陈思晟不由莞尔——明明才七月中旬，她却提前给夏天画上了句号。他指尖轻快地敲着屏幕："夏天过了还有秋天，绿豆糕放凉了更解腻，我帮你存着。就算到了冬天，也能当点心。"稍作停顿，又补上一句，"刚看天气预报，邻市明天有雷阵雨，会降温。你值夜班记得带件外套，针灸科的空调总是开得很足。"
这次尹清凝回复得快了些，想必是刚忙完手头的工作："谢谢提醒～不过，哈哈哈哈，我们过来支援的不用上夜班！"
从那一连串的"哈哈"里，陈思晟仿佛能看见她眉眼弯弯的模样，心里的燥热顿时消散大半。他想象着她刚结束一天的工作，带着轻松的笑意打字的样子，指尖也不自觉地轻快起来："原来不用上夜班，那可太幸福了！难怪语气都飘起来了。"发完这句，又追问道："你下班了吗？"
消息发出后，陈思晟的指尖悬在屏幕上，忽然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唐突——她既不用上夜班，此刻早已过了下班时间。正想撤回，手机却已经震动起来。
尹清凝的回复带着生活的温度："刚下！跟科室的老师一起吃了晚饭，现在在回住处的路上～你呢？还在忙工作室的事吗？"
难得她今天有聊天的兴致，陈思晟直接拨通了语音电话。他将这段时间的见闻娓娓道来——出差时遇见的老渔民，晒得黝黑却笑得像个孩子，非要让他看刚捕到的大螃蟹；工作室新来的实习生，总把镜头对准路边的猫咪，差点耽误了客户的正事。
他没有说的是，每次看到海边的落日，都想拍下来分享给她；每次路过糖水铺，都想问问她是否喜欢酸甜口味；就连实习生镜头里的小猫，都让他想起团建时她喂过的那只流浪猫。
尹清凝听得很专注，偶尔也会分享她的生活——邻市医院门口的早餐摊，油条炸得外酥里嫩，只是要排二十分钟的队；针灸科的张老师特别风趣，总爱给病人讲笑话，说"笑一笑，经络都通畅"；她住的小区里有棵高大的梧桐树，傍晚坐在树下，能听见知了和麻雀的合唱，热闹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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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得好艰难！！！卡得好恼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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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做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