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玄山洞天内,凌云始居高临下地打量疯狂呛咳,浑身恨不得写满柔弱二字的墨卿,在暗处悄悄翻了个白眼。

“师兄,为何如此咳咳……残暴。”墨卿废了好大劲才咽下口中的药丸,凄惨地说,“我是做错了什么吗?”

方才凌云始不打一声招呼冲进来,不听他解释便塞了颗丹药下去,根本不和他兜圈子:“墨卿,我劝你如实招来,不然药效发作可有你受的。”

墨卿苦笑道:“师兄居然拿真话丸来亲自审我,如此贵重之物……是不是我命不久矣?”

他说话时眼里噙着泪花,眼角薄红,连简觉出也不忍直视般别过了头。

“你为什么要在授位礼要用的酒里下毒。”凌云始扶额,“我实在想不通,你不想能做出这种事的人。”

被戳穿的墨卿立马敛起表情,奇道:“有人中招了?怎么半点消息都没听到……”

紧接着,他将目光投向快成了凌云始小尾巴的简觉出,俊美的脸上显露出几分难以言喻,“不会是你小子偷喝被毒到了吧?怪不得你师尊亲自来。”

“少说废话。”凌云始打断他的长篇大论,“说理由。”

墨卿在两人之间看来看去,长叹一声,还是道出了实情。

“师兄,你可知为何我身为前任掌门亲传弟子之一,却始终不与二位师兄那般抛头露面?”

“不是你自己不愿与人来往吗?”凌云始反问。

墨卿笑着摇头,“清玉堂门内尚且纷乱,师兄怎知……外界就没有眼红这块风水宝地的虎狼呢?”

凌云始神色凛然,收敛起原本放松的姿态,正视起石台上摆弄银链的墨卿。

“拜师礼上,顺着发狂灵兽身上的灵力探差之人,是师兄你吧。”

他语气笃定,看到凌云始表情那一刻也认真起来,“指使灵兽扰乱拜师礼之人,不是掌门。”

经墨卿一解释,霎那间,仿佛种种不妥当的细节都有了个恰当的说法。明明已经铲除了掌门这个阻碍,为何放出去的灵力总是遇到阻碍,只能证明下手的另有其人。

“你又从何知晓?”凌云始指缝匿起一抹寒意,蓄势待发,“你究竟是什么来头?”

“旁人只道玄山洞天是个修行的好去处,可鲜少有人知晓,这清玉堂的命门,也在此地。为了监视这门派中每一丝灵力的踪迹,及时觉察危机,做出抉择,需要一位弟子在此守门。”

墨卿拖着无力的身躯从石台上下来,站定,行了个规矩的礼,“守门弟子墨卿,见过新任掌门。”

凌云始沉吟片刻,伸出双手扶起他,问道:“那你可知,指派灵兽作乱的人是谁?”

墨卿笑道,“师兄真是太看得起我了,那人的修为得了,就凭我这点能耐,还不足以查清。”

见他神色自若不像说谎,凌云始默默缩回双手,不料却被他一把抓住。

“不过,我的确有怀疑的人选。”墨卿笑眯眯地说,“这也是我在酒中下毒的意图。”

一番交谈下来,凌云始认为墨卿并不是无分寸乱来之人,也就是说,此次授位礼是唯一的机会,以至于墨卿不惜搭上一切去做此事。

“究竟是谁?身份如此特殊?”凌云始蹙眉道,不过心里隐约有了答案。

果不其然,墨卿说道:“御轩阁现任掌门,君白。”

御轩阁身为修仙界五大门派之一,凭借着雷厉风行的手段和精湛高超的剑术,无疑是最血气方刚的门派,基本无人敢惹。

凌云始曾听闻御轩阁掌门君白是个直来直去的爽快性格,回去的一路都没想通。

如果墨卿所言不虚,他又是为了什么而觊觎上了清玉堂?

思考间,身后传来一阵高呼,凌云始回头望去,瞧见满头大汗小跑过来的墨卿,讶异道:“你怎么跟出来了?”

墨卿气喘吁吁地环视一圈周围,确定没有外人后指指自己:“师兄,解药还没给我呢。”

凌云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拍手道:“哦,说到这个……”

墨卿双眸发亮,凌云始暗自发笑,头也不回地往庭院里走:“你回吧,那是假的,给你吃的是补药。”

凌云始没看见墨卿挑眉的动作,脚掌落在玉石板上,“就当是罚你自作主张,害得我在储房接连蹲了几晚……”

砰——

突如其来的坍塌声压过了他的话,扑面而来的灰烟中,挡在他身前的简觉出不断地用手扇着,关切地问:“师尊,没事吧?”

凌云始黑着脸望向变成一片废墟的玉兰庭,“怎么回事?”

“哎呀,没想到是真的。”墨卿惊道,“我追过来不止解药一事,还想和师兄说,上次不慎听到掌门策划要炸掉玉兰庭一事,可惜有事耽误了。”

“你……”凌云始语塞半晌,他深吸一口气,“罢了,叫人来修院子。”

玉兰庭被毁,直接导致凌云始和简觉出师徒二人无处可去,分了些人手过来修葺后,授位礼又忙不过来。

再三权衡下,凌云始觉得相比庭院,授位礼才是大事,命所有人专心准备三日后的典礼,自己则带着徒弟修复庭院。

晌午的太阳又毒又辣,得了命令的简觉出在凌云始身侧尽职尽责地举着伞,瞧着他用灵力修复主屋的墙壁。

“师尊……”简觉出犹豫许久还是说,“那面墙是东面的,安在那里窗子会反的。”

凌云始动作一滞,抬手指挥黄符将准备放在西面的残墙挪至正确的位置,不禁好奇道:“你怎么知道?”

简觉出的头垂下几分,悄声道:“上面有师尊教我画符时画的小人儿。”

刚捡回简觉出时,因为他实在太过黏人怕生,凌云始还是将他带在身边管教了一段时间,那时他不到修炼的年纪,只能学些辟邪的符咒,还趁着凌云始不注意,在墙上画了不少小人儿。

凌云始多瞧了几眼看不出哪里是腿哪里是手的小人们,昧着良心说:“有点天赋……”聊胜于无。

不知简觉出想到了什么,接下来修复的过程一语不发,安静得异常,甚至凌云始还有几分的不适应。

忙碌了许久,总算是收拾出一间像样的屋子,凌云始缓步避开碎石乱瓦,在破破烂烂的厅门前诧异地回头看他,“愣着干什么?进来。”

简觉出欲言又止,“师尊,我们住这里吗?”

凌云始用手绢细细擦拭木椅上落的灰尘,道:“将就一下吧,借住别人的院子还是不……”

一阵晚风吹过,摇摇欲坠的横梁吱呀一声,耗费几个时辰修造好的临时居所重回废墟,凌云始恰好站在屋顶的大洞下,毫发无伤。

“师尊,光用米浆粘合的话,房子是不牢固的。”简觉出撇开师尊诘问的视线,心虚道:“以前家里修房子试过,我刚想起来。”

真是有样学样,看墨卿玩马后炮你也跟着是吧?

凌云始在心底抱怨道,丝毫没意识到根源在自己身上,忿忿然捡起被褥抱在胸前,直奔院外而去。

“师尊!你去哪里!”简觉出惊呼,亦步亦趋跟在他脚后。

凌云始头也不回,语气中有一丝破罐子破摔,“找地方休息!”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玄山洞天,不过凌云始这次没有穿过瀑布去找墨卿,而是随便寻了个穴眼,躬身钻到最里处,默然整理起床铺。

“师尊。”简觉出没来过这,左看看右看看,“这里不是修炼的地方吗?可以住吗?”

凌云始正眼也不瞧他,闷头收拾,“为什么不能住?平日里不少仙尊在此处闭关,好几个月不出的,不就是住在这洞天?”

他说话时声音压得低,给简觉出一种睡前无事闲聊的感觉,忍不住凑近了些,想听凌云始多说上几句。

但凌云始并不如他的意,一指旁边隔了老远的另一套枕席,难得摆出师尊的威严,命令道:“睡觉去。”

好不容易收拾出一隅天地,岩壁上的孔洞里倏而传出徐徐的低语声,嘈嘈切切,听不真切内容,一直萦绕在耳边。

黑暗中,凌云始忍无可忍地睁开双眼,翻身起来,想敲打石壁告诫对方安静些,但余光瞥见被窝里的简觉出一动不动,似是已经睡着了,只得恼怒地无声锤了一下被褥。

无奈,凌云始再度躺下,闭上双眼试图入睡,可这次低语声变成了更难以入耳的喘/息,且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听着隔壁嗯嗯啊啊个不停,凌云始的掌心险些被指尖戳出几个大洞,掀起被角往头上盖,企图以此来隔绝声音。

“师尊。”

胳膊被隔空伸来的手捉了个正着,凌云始蓦地睁开双眼,与跪坐在身侧附身下来的简觉出对上视线。

他双眸明亮如星,几绺青丝垂落在额角侧,全然看不出倦色,凌云始脑中唯有一个想法格外清晰,这家伙装睡!

“他们在干什么?”简觉出诚恳地问道,好似同平常好学的他毫无分别,又仿佛是天壤之别。

幸好洞天里昏暗,看不清泛红发烫的耳根,凌云始从他手中挣扎出来,没好气地说:“这么晚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双修。”

简觉出垂着头,不依不饶追问:“什么是双修?”

凌云始深吸一口气,掀被坐起,气势不输他半分,嗤笑道:“都十**了,正是在人间娶亲生子的年纪,问我什么是双修?”

简觉出抿唇,用气声问:“可……那是两个男人的声音。”

那边许是打得火热,完全没被两人的交谈打扰,凌云始和煦地笑着,“那不也是两个人?既是两人,那便能双修,谈何性别?”

说罢,他重重击在石壁上,刺耳的尖叫声混合在石子噼里啪啦的掉落声里,消融在黑夜当中。

结束了辗转反侧的一夜,凌云始沉着脸从洞天中走出,迎面撞上手足无措的通传弟子。

“慌慌张张的,发生什么事了?”凌云始整理好表情,温声问道。

小弟子眼珠子乱转,硬着头皮说:“是前些日子订购的用来修庭院的材料……出了点问题。”

什么?凌云始笑容凝固,难不成还要和简觉出一起住洞天?

不可!万万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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