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赤红的【-10】从小人的头顶跳了出来。
【[西斐尔]:“给我停下!不要碰我!”】
【[西斐尔]:“滚开,给我滚开——”】
被掀开衣服下摆的精灵拼命挣扎,锁链被他挣得铮铮作响。一个又一个对话气泡从他头上浮现,叶闻笙心止如水,把小精灵的上衣给脱下了。
然后她拿起拧干的毛巾,上下划拉,擦完前面又尝试着按着小精灵肩膀把他翻过来,擦拭他的背部。
毛巾都变得脏兮兮的,叶闻笙打开角□□面,小精灵的清洁度已经变成了黄色的“中”。
她把毛巾再洗了洗,正要再接再厉,一鼓作气把清洁度提高至良好,下一秒就看见西斐尔猛地夺过那条毛巾,将它胡乱攥成一团。
精灵赤/裸的胸膛剧烈起伏,眼睛都因愤怒与羞耻而充血发红。
【[西斐尔]:“够了!”】
叶闻笙看着这副画面,忍不住感到一丝丝诡异。
他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半俯在地上,另一只手用力攥紧自己的裤腰……好感度还在哗啦啦地掉。
“……我怎么觉得我是什么欺负良家妇男的小流氓?”
虽然说秋秋建议她霸王硬上弓,但这剧情走向实在太匪夷所思了,叶闻笙觉得如果自己强行继续帮小精灵提高清洁度,他可能会咬舌自尽。
永远无法成功攻略目标角色的诅咒仿佛就离不开她了一样,叶闻笙皱起鼻子,突然福至心灵,恍然大悟:“难道这是什么诡计多端的逼氪套路!商店里有什么使用之后就可以瞬间恢复清洁度的神奇道具吗?”
她戳开商店,上下翻翻,却没能找到类似的商品。叶闻笙有点儿怀疑人生,短暂的沉思过后,她扯了扯小精灵手中的毛巾。
西斐尔攥着毛巾的手指猛地用力收缩,指节都开始泛白,死死拽着毛巾一角,像一只濒死的野兽。
叶闻笙又戳了戳他的腿。
“不想要我帮你擦的话,”叶闻笙叹了口气,对着屏幕碎碎念:“那你就自己擦擦嘛。”
西斐尔当然听不见她的话,又警惕地把腿缩了起来。但在叶闻笙戳了他好几次之后,他似乎理解了叶闻笙的意思。
短暂的沉默后,他咬紧牙关,下颌明显紧绷。
【[西斐尔]:“……你出去。”】
游戏中的小人不好意思在玩家的注视下光着身子,这段剧情也太真实了。叶闻笙默默感叹:“这年头的经营游戏都做到这种地步了吗?”
她把笼子边的水盆拖进囚笼一角,方便小精灵洗毛巾,又把那瓶营养液再用手指扒拉扒拉,挪到小精灵的嘴边。
【[西斐尔]:“……”】
短暂的沉默之后,又一个【-10】从他的脑袋上跳了出来。
小人把空中悬浮着的营养液给拿了下来,泄愤般丢开瓶盖,咕嘟咕嘟猛灌几口。叶闻笙瞅了一眼,角□□面中西斐尔的饥渴度与饥饿度都转为了良好。
只要再提高清洁度,就可以获解开小精灵身上锁链的钥匙,把他从笼子里放出来。
叶闻笙点击退出小屋,没有立即退出游戏,在休息站里晃晃悠悠,口中还碎碎念:“我得快点儿证明自己是个好人。”
清清白白一玩家开局被骂,叶闻笙可太委屈了。但她在休息站外等了老久,中途甚至切出游戏看了几个短视频,回来时还是没看见任务完成的提示。
“这是怎么了?”
叶闻笙心生疑惑,又重新回到小屋里,想要查看小精灵在做什么。他的手脚毕竟都被锁链拷着,行动都被束缚,或许遇到了什么困难。
然而她进屋子的时候,就只看见西斐尔坐在囚笼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面前的空气,身体也一动不动。
叶闻笙划动屏幕,视角绕着他晃了一圈。
“……这是卡了吗?”
她心生疑惑,不过时间确实已经很晚了。刚出院的疲惫早已涌上身体,叶闻笙迟疑片刻,关掉了游戏。
或许这条主线任务有时间限制,小精灵的清洁度会在规定的时间之后得到提升——就像有些游戏中的剧情杀,BOSS会在失去一定血量之后陷入狂怒状态,将玩家的血条秒得干干净净。
叶闻笙将手机熄屏,放在床头柜上,关了灯。
明天早上再登录游戏看看任务有没有完成吧,她想。
……
长久的等待。
房间里始终安安静静,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头顶的光太过刺眼炽热,令长期在黑暗中生存的他感到不适难受。西斐尔移了移眼珠,却无法避开那无处不在的灯光,还被迫看清了自己的身体。
那些怪异的现象都消失不见了,隐藏在虚无之中的幕后者似乎离开了这里。
精灵僵直的身体终于慢慢动了。
布满堕文的单薄胸膛剧烈起伏着,最后握成拳头的手指狠狠地砸向囚笼地面。
指节上传来痛觉,但那微弱的痛意又怎比得过他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笼里度过的无数日夜。
西斐尔将手中的毛巾用力砸入水中。水花溅起,水珠进了他的眼,又从脸颊上滑落。
手腕上系着的锁链因为他的动作哐当作响,金属碰撞摩擦时发出的声音刺耳难听。那似龙瞳一样的金色瞳仁满怀恨意,眉宇间笼罩着游戏画面不曾彰显的阴戾。
沉重急促的喘息渐渐平复,西斐尔闭上眼睛,又再度睁开。
在这里的三千天中,他无数次想过死亡。
在囚笼中度过的日子足够将任何生灵逼疯,他看不到绝望的尽头,数次尝试过寻死,只是将他囚禁在这里的人们显然并不愿意看见他死去。
他死不掉,这永无止境的无望是沉重的枷锁,是没有结局的噩梦。
被脚铐禁锢的双腿行动不便,西斐尔沉默着卷起裤子。他的身体光/裸,原本如雕像般美丽圣洁的躯体如今被黑暗侵蚀,甚至布满邪恶难看的堕文。
西斐尔深深吸了口气,弓着身,将那条毛巾按在自己的腿部上,来回搓洗。
他的身上确实已经很脏了。从前的光明祭司拥有着最为纯正的光元素,并不像其他生灵一样会产生脏污,并无口腹之欲,却也仍因需要洗去战争中染上的血腥气而习惯了日日沐浴。
如今他的身体被黑暗侵蚀、不再纯粹,那些囚禁他的那些人虽然每日给予他一颗药丸作为食物,也因此方便了他记录时间,但却不会日日对他施展一些他从未见过的清洁魔法。
在某一个瞬间,他的腿忽地抽搐了一下。
堕文像是突然有了生命,尖锐地来回切割他的皮肤,细细密密的刺痛感无处不在,侵蚀了他的五脏六腑。
血珠溢了出来,浓稠的墨色雾气自伤口处弥漫,像是幽幽鬼气。
他的脑海嗡鸣,西斐尔习伸出手,用力掐住腿部一处裂开的伤口。
血液喷涌,更加强烈的痛楚使他逐渐狂躁的思绪渐渐冷静下来,像是沉入死寂安静的深海。
他不能屈服,西斐尔想,他尚未完成他的职责。
在被关进这个牢笼的最初,在堕文带给他的痛苦稍稍淡去、神智较为清醒的时候,他曾一遍一遍地如此告诫自己。
但其实这个念头最近已经很少升起了,他在永恒的黑暗中被折磨得浑浑噩噩,甚至忘记了那些很重要的事情。记忆中的一切都变得十分遥远,仿佛一场无法触及的梦境。
他扶着水盆边缘的手指用力到泛白,过于嶙峋消瘦的指节僵硬地突起。
只是现在……只是现在。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那些人将他放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并告诉他,他拥有了一位主人——不,什么主人?那是与他们一样肮脏的邪种。
“祂”与那些人一样,毫不顾忌他的尊严,肆意摆弄他的身体。他倍感耻辱,恨意增生,但这或许也将成为他无望生命中的一次转机。
……这是他离开这里的机会。
西斐尔抬起头,目光透过囚笼,钉在房间中通往外界的那一扇门上。
痛楚稍稍淡去的那一刹,他拿起锁链尖锐的一角,在囚笼里慢慢刻出又一条线。
笼子的地板上遍布刻痕,那些线条最初还是整齐的,越往后便越凌乱潦草。有几处角落的刻痕乱七八糟、纵横交错,像是一副疯狂而抽象的画作。
这是第三千零一天,西斐尔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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