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位“受害者”是田纯,她依旧笑着,安静地看着温柔。
温柔挑眉,言行举止间极是鲜活灵动:“看着我怎么问的,纯姐姐,可有婚配?”
田纯的笑容一顿。
王小石:“还能这么问?”
温柔:“那当然了。”
田纯微微弯唇,眼底流露出几许温情:“年幼时,父亲曾给我定下一门婚事,但时移世易,种种原因,已经不作数了。”
显然,她对她的那个前未婚夫很有些感情。
下一个转瓶子的是田纯,她看了一眼瓶口所对的人,“那我问个简单的,白公子来京城可有什么打算?”
白愁飞眉宇间隐约透着几分意在凌云的桀骜:“我来京城是要干出一番事业。”
田纯:“非要闯出一番事业才好吗?”
“男人不能开万世功名扬天下,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白愁飞一牵唇角,话听起来有几分极端。
田纯牵唇:“活得平安喜乐,不也挺好?”
这就是人与人的不同了,有人意在与天争高,有人只想与心中牵挂相守相依,平安喜乐。
白愁飞眼神微微放空,陷入了一瞬自己的思绪中:“可在我看来,平静是痛苦的,渔樵耕读,不如一瞑不视,何必浑浑噩噩过日子。”
花繁一顿,微微低头掩去眼中翻涌的暗色。
寻常人在理想和生活中,总能找到一个平衡点,他们有理想,却又不至于为理想不顾性命。
然而有一种人不同,他们之所以会产生不得理想,平凡一生不如一死了之的想法,是因为成长的过程中,受到不断的压抑,他们所接收的一切都是不快乐的。
人生唯一一个畅快的点,就是理想。
这样的生活让他们觉得世上万物皆无趣。
他们可以为了理想生活,没有理想,便觉人生也没什么意义。
她回想起白愁飞说过的,幼时便与父母走散,一个懵懂的孩童,要独自一人生存下来,这般极端的想法也在常理之中。
只是这样想的人,过得并不快乐,有一些更极端者,会发展成严重的心理疾病,偏执、疯批、甚至病娇,因为一无所有,更放之不下。
花繁忽然有些想算一算他的命了。
一旁的温柔托着下巴,她的美不同田纯温柔静雅,也不同花繁复杂,颇有些娇俏可人,“小石头,那你呢?”
“我?”王小石笑容温柔,眼神中充满着朝气,他坚定而向往,却没有白愁飞那份偏执,“我只要试一试,是不是一定有千秋名万世功我不在乎,但如果不试一试就放弃的话,总会有些遗憾的。”
这就是王小石和白愁飞的区别,王小石一看便是在有爱的环境下成长的,他的眼里万物皆可爱,世上万般颜色,无需执着于不可执着之事,去追寻是为不留遗憾,而不是不寻即死。
王小石笑着说完:“那你呢,田姑娘?”
田纯笑得温柔:“我只想回家,回家便是我的愿望。”
言罢,她又问温柔:“妹妹你呢?嫁人?”
温柔立刻反驳:“我才不想嫁人呢,是纯姐姐你想嫁人了吧!”
“难道妹妹一辈子都不嫁人了吗?”
温柔一愣,下意识瞥了一眼王小石,开始转移话题:“我先找到师兄再说!我们继续,继续!”
结果下一个中奖的是王小石,一开始王小石还挺兴奋的,谁曾想温柔张口就问他为什么不能拔那把剑。
这话王小石不愿意讲,最终被迫喝酒。
几人玩得开心,花繁还以为转不到自己,结果田纯转到了。
花繁一抬头,就对上田纯温柔含笑的水眸,“田姑娘问吧。”
田纯心中有意探知她底细:“方才见姑娘踏水而行身轻如燕,速度更是疾如闪电,不知师从何处,亦或是家中传承?”
听见田纯这问题,温柔也好奇道:“哎,对哎,花姐姐你的武功是怎么学的啊,你是不是什么高人的徒弟啊?”
王小石亦是目光灼灼地看过来。
花繁再一转眸,就正好对上白愁飞好奇的眼神。
花繁:“......”
这让她怎么说,难道让她说她是别的世界修仙的,这是作弊?估计几个人会觉得她有什么大病。
所以花繁张嘴就来:“我是天才,我自学的。”
在场众人:“......”
胡诌,狗都不信!
王小石顿时道:“不是,花繁你不能耍赖啊!”
花繁反驳:“不是,我真没师门,我就打架悟了,骗你我是狗。”
温柔万分惊奇:“真的假的?还能自己悟了?”
花繁一本正经地颔首,妩美精致的脸上一双黑眸眼神格外真诚,“当然了,我说真的,骗人天打雷劈。”
谁曾想——
轰隆!
青天白日,突然一声雷鸣炸响,携着一道闪电劈下。
众人:“......”
花繁那真诚正经的表情僵住,人都呆住了:“......不是,这是巧合,真的。”老子又不是在修真界立大道誓约,还有天道法则约束,真能一道雷劫劈下来!
白愁飞清逸的面庞上爬上几分笑意,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青天白日突然一声雷,你说是巧合?”
这可是个没有灵气的世界,花繁还真就这么认为的,心理素质极佳地信誓旦旦地抬手:“不信我再说一次,我骗人就天打雷劈。”
轰隆!
又是一道闪电伴随雷声。
花繁懵圈望天:“?”这天气就多少有点针对了啊!不带这么玩的啊。
四人齐刷刷地看着花繁,似乎在以眼神询问她还要怎么狡辩。
花繁蚌住了:“......我喝酒,我喝酒行了吧。”
结果这一喝就出事故了。
他们是万万没想到啊,花繁居然一口倒,你说要是倒了睡了也就算了,但她不睡啊,她撒酒疯!
一身青衣的漂亮姑娘扒拉着白愁飞不放,一手拽着其头发:“嘿嘿嘿,熊哎,扒皮做衣服嘿嘿嘿!”
白愁飞被揪着头发,虽说也不是被拽得很狠,但总归不适,手忙脚乱地去抓她,“嘶——花繁你给我撒手,我不是熊,你别扯了,我头发都要被你薅秃了!”
“嘿嘿嘿熊怎么说人话啦嘿嘿嘿——”花繁傻笑着松开了白愁飞的头发,在对方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又一爪子薅住了对方腰带!
这是能薅的吗?
白愁飞瞳孔倏然放大,急得都破音了:“撒手,这个不能扯!”
花繁扬起小脸,莹润如玉的脸庞便映入他眸中,因为离得近,让他看得格外清晰,那双眼尾微挑的狐狸眼满是无辜,勾人而不自知:“为什么不能扯?”
白愁飞额角冒出些细汗,上手和花繁争夺自己可怜的腰带:“这为什么扯?”
花繁瘪了瘪不点而朱的红唇:“我不管,我不听,我就要!”
“小石头,快救我!”白愁飞头皮发麻地求助,一伙人折腾了半天才把花繁扒拉开,结果花繁把薅白愁飞了,又跑过去抱着桌子张嘴就要啃!
好不容易才摆脱花繁的白愁飞:“?!”
真的,他这辈子都没这么心累过。
白愁飞眉角隐隐一跳,眼疾手快地把人拽了回来,“回来,那是桌子,不能吃!”
“你不要扒拉我!”
显然花繁不愿意听话,白愁飞不得不摁住她两只爪子,从后圈住,将人困在怀里,温软娇躯入怀,他耳尖不由自主爬上几分灼热,眼神都有几分飘忽。
而后女子身上那股熟悉的馥郁也涌入鼻尖,烫得白愁飞人都僵了一下,耳根更烫了。
花繁还在挣扎:“胡说!这是万年钟乳石精心!我已是金丹中期,吃了就可以突破元婴,你让开,你不要阻止我的通天仙途,我要长生不老,我要征服星辰大海!”
白愁飞:“......”
怎么又变成修仙话本了啊?
花繁说着,还想挣脱白愁飞。
王小石哭笑不得:“大白,辛苦你了。”
“大白?”花繁闻声忽然回头,醉眼朦胧地看着白愁飞的脸。
“怎么了?”白愁飞被她看得发毛,过于近距离的接触让他几乎能嗅见对方身上与酒气交杂的,淡淡的馥郁。
谁想下一刻,花繁忽然疑惑道:“咦?大白大白,你怎么秃了一块啊,你的毛毛呢?你怎么成癞皮狗了?”
显然,对方没长毛的脸,被她当成是秃了。
白愁飞不敢置信:“谁狗?”
花繁拍手:“大白呀!大白就是我家狗狗的名字呀!”
王小石当时就一口酒喷了出来:“噗——”
难怪那时候花繁表情那么奇怪,合着她养的狗也叫大白!
被当成狗的白愁飞额角隐隐一跳,“花繁!”
“啊啊啊,大白要咬人了!”花繁忽然挣脱对方,一溜烟又跑去抱着桌子就要下嘴了。
温柔和王小石赶紧去拽花繁,结果愣是连人带桌子都拖动了,都没把花繁和她亲爱的桌子分开。
听着两人拉花繁时,桌子被拖动,发出刺耳声音的雷纯:“......”
场面是怎么混乱成这样的,她加料的酒都还没来得及上呢,难不成计划还没执行就要胎死腹中?
雷纯微垂眼睫,藏去眼底的神色:“白公子,要不你先把花繁姑娘带进去让她睡觉?”就怕不拉走,她啃完桌子搞不好还要啃人了!
被花繁当成狗的白愁飞:“为什么是我?”
王小石指指再次抱着桌子扯都扯不下来的花繁:“可她就认为你是她家那......咳,大白啊!”
王小石求生欲很强,把临到嘴边的‘她就认为你是她家那条狗’给改了。
白愁飞瞪了王小石一眼,“......好你个小石头。”
王小石差点没憋住笑出声。
温柔连忙跟着劝:“大白,你就当舍身取义了,下次花姐姐再想喝酒,我们一定拦着她!”
白愁飞看了一眼花繁,还是过去把人和桌子分开了,谁想一把人拉过来,她就又要扒拉自己头发。
他只觉得脑门嗡嗡作响,下意识倒抽一口凉气,反手摁住她两只爪子。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最后白愁飞还是把这个祸害拎进去骗她睡觉了。
花繁是真的被拎进去的,因为白愁飞太高了,拎着她就跟拎着只猫猫狗狗似的。
花繁被放在床边,不甘心地又要去扒拉他。
白愁飞顿时退避三舍。
花繁气鼓鼓地鼓着细腻瓷白的腮帮子,“大白,你过来!”
白愁飞都被拽出阴影的,反手摸了摸自己还尚在的头发:“想都别想,不准再扯我头发!”
花繁一脸严肃:“胡说,大白,你是狗怎么会有头发呢,明明是毛毛!”
“咦,不对,大白你什么时候成精的,你怎么会跟我说话啊?”
白愁飞实属被她给整无奈了,“我是人!”
花繁张着水嫩的小嘴,忽然‘啊’了一声,“原来是人啊!你是哪个宫里的人,还不快过来给朕倒酒!”
白愁飞:“......”
她到底还有多少戏文话本剧情?
花繁喝醉酒实在太能折腾人了,白愁飞几次被她磨得无奈直冲天灵盖,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好不容易把花繁哄睡着,他也眼皮子一沉,头搭在床边疲惫地睡了过去。
然后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方才醉得六亲不认撒酒疯的人居然倏然睁开了眼睛,漆黑幽暗的眸子一片清明,哪里有半分酒意。
花繁看着对方沉睡的面容,抬手轻轻戳了戳他面颊:“傻不愣登的,就知道你好骗,这么容易相信别人,到时候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白愁飞估计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走得最长的路,就是花繁的套路,这个套路一走就走到了生命终点。
花繁轻手轻脚地下床,看着白愁飞趴在床边,估计明天起来腰和脖子都得疼,上手轻轻将人弄到床上去。
看着对方的脸,花繁笑得眉眼弯弯,漆黑的眼似撒落了满地碎星,轻声说了一句:“晚安,好骗的小白兔。”
而后,花繁悄悄出了门。
外边甲板上已经没人了,温柔和王小石都睡了,花繁隐没进黑暗里,看着田纯与其手下交流。
果不其然,这是艘贼船,因为硬来不行,所以想要智取夺匣子,听他们交流间,似是为了保住金风细雨楼里一个叫花无错的人。
是以花繁猜测,这个匣子里的东西,多半是证据一类的。
而后又听见,他们那个什么总堂要杀一个叫苏梦枕的人,花繁留意到田纯的眼神微变,隐约带上了杀意。
果然,田纯竟然找了个机会直接给手下一个背刺,然后抛尸水中。
花繁默默腹诽:“听这名字,难不成金风细雨楼是个女子门派,这些什么苏梦枕,花无错的,一听就像是女名,只是这个田纯的眼神和行事,更像是很在乎这个苏梦枕。”
下一刻花繁瞳孔倏然放大:“!”难不成田纯和苏梦枕是一对百合,受世所不容,还要被两派斗争牵制?
哦,不对,田纯牵挂的是她的未婚夫,那苏梦枕应该是男的。
哦,男的啊......白瞎一个古早古言女主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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