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利刃插入夏尔雅的心脏时,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要去见上帝了,凉掉的血液流向四肢百骸,一群人慌了神,停了动作,面面相觑。随后,她看见了好多警察持着枪包围了这里,眼皮越来越沉重,只看见一个人摇着轮椅,由远及近。尔雅听见物品跌落的声音,随后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再睁不开眼。
是谁呢,他救了自己吗?要死了,好不甘心。
失去了意识,再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夏尔雅再熟悉不过的布局,老式的原木小床、书桌、梳妆台,书架上乱七八糟堆了很多东西,教辅资料、言情小说、CD机,她居然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雅雅,饭做好了,你吃的时候自己热一下”陈美兰女士难得对她轻声细语。
“妈?我没死?”夏尔雅迷迷糊糊地用手揉揉眼睛,她感到身体慢慢回温。
“你这孩子一大早说什么不吉利的话”,亲爱的陈女士给了夏尔雅一记眼刀。
夏尔雅从来没觉得自己的老妈能比此刻更亲切,紧紧抱住她,一刻不敢撒手。
“妈,我爱你”尔雅忆起那濒死的感觉,内心一片绞痛,这是她当时未说出口的话。
陈女士嘴上埋怨,一边又和外面的夏明德炫耀:“诶哟,我们雅雅是考上一中,脑子搞坏掉了,一大早和我说什么爱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考上一中?搞什么。
“妈,今天是几号?”一股凉意爬上尔雅的心底,莫非真的在做梦。
“7月26号啊,你脑子发昏啦?”
夏尔雅脑子翁的一声,看向旁边的日历——2014年!是她中考完的那一年。她一下子爬起来,跑到镜子前,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稍显丰满的脸,有些陌生。乱糟糟的刘海翘起,大眼嘟唇,鼻头娇俏,姣好的五官被肉嘟嘟的脸盘挤占。盯着镜子看了好久才认出,这是她16岁的脸。
看着自己又回到昔日臃肿的身体里,夏尔雅虽有些嫌弃,但更多是无法抑制的激动。难道,她重生了?
“老妈,我今晚要吃炸鸡翅”她这时以超过录取分数线两分的成绩光荣被一中录取,此刻是爸妈最献殷勤的时候,此时不作更待何时?
她听见妈妈催促的声音,爸妈换鞋的声音,关门的声音……最后,家中归于静寂。
时钟滴答滴答地走,屋子里的沉默浸泡着她,让她冷静了些。
她开始思考,自己上一世到底是哪一步走错了,是从对季扬鞍前马后开始?从为了他减重开始?还是从盲目婚嫁开始?
上一世,她识人不清,遭遇飞来横祸;这一次,她绝不要再让悲剧重演。
季扬,是她上一世的丈夫,也是导致她死亡的罪魁祸首。当她在家筹划他们浪漫婚礼的时候,一伙人闯进了她精心布置的家,劫走了她。
夏尔雅从那些人口中得知,季扬欠了高额的债务,这些,他从未与她说过。那些人想利用尔雅引出季扬,但以失败告终。他们调侃她:“你老公真是个缩头乌龟”
她沉默下来,眼角滑落一滴泪。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闲猜。
十几年的感情像个笑话,大概他们也觉得自己是个笑话吧。
7月26日,今天是季扬的生日。上一世,她为了给季扬买一双他心仪的球鞋,攒了半个月的零花钱,现在那双有深紫色对钩的球鞋放在盒子里,已经被她用礼品袋小心翼翼地装好。
如今,她却失了再见面的心思。
铃铃铃~
客厅的电话响起,她跑出去接起电话。
“喂!夏尔雅,今天我去打球,你帮我到蛋糕店取一下蛋糕”,命令的口气,张扬的声线,不是季扬是谁。
“哦,我正想和你说,今晚我有事,去不了”,尔雅淡淡地说,她实在不想面对那张脸。
谁知那边一下子暴跳如雷,“你不来?谁去拿蛋糕?”
“谁有空谁去拿呗,挂了”她无语,不顾那边的愤愤不平。
她托腮坐在书桌前,努力地回想上一世的种种。她和季扬以吊车尾的成绩进入了一中,一起被分在了20班,要想摆脱季扬,必须抓住高一上学期分班考的机会进入提高班。夏尔雅自己都想不到,那张俊美脸庞,有朝一日会成为她最想逃离的。
她在家捣鼓了一会,看着电视里播放的古早电视剧,她的心才渐渐踏实下来。她渐渐确定,她真的重生了。
电风扇慢悠悠转着,在那个家里没有电脑和智能手机的时代,时间被拉得格外长。算算时间,离开学很近了,她必须抓住分班考这个机会。
重生的第一站,她来到了一个上辈子不会踏足的地方一一新华书店
她用零花钱扫购了几本辅导书,心痛的在滴血,想着回去一定要找爸妈报销。为了不再日日面对季扬,她豁出去了。
拎着沉甸甸袋子回家的时候,太阳落山,凉爽的风一扫夏日的燥热,狭窄的街巷在她面前延伸开来,楼上阳台晾着花花绿绿的衣服十分招摇,多了些热闹市井气。她无意抬眼,巷口一角的高地是一家略微老旧的小店,黄底白字的木质牌匾上写着:有风摄影
夏尔雅注意到一个穿黑色T恤的男子有些费力地滑动轮椅上坡,似乎是要进店,他身下的轮椅在这逼仄狭窄的巷口显得突兀。夏尔雅回过神来之时,她已经帮他把轮椅推到了相对平坦的高地上。
那人或许察觉不对劲,便将头转过来,四目相对,那双琥珀色眼睛有微微的失神,二人都有些尴尬。夏尔雅没有想到,轮椅的主人不是中年男子,而是一个相貌清隽的少年。
“我看你要上来,就自作主张帮忙了”,尔雅绽放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脸,率先开口。
“多谢”少年的眼睛无悲无喜,无形中拉远一些距离。那是一双与季扬完全相反的眼睛,如果说季扬的眼神是正午夺目的太阳,热烈张扬。那双目就是高悬天边的月亮,淡漠内敛,虽有着漂亮的眼型和长睫,但不知为何总给人一丝疏离感。
感受到少年的疏远,夏尔雅摆摆手回应后,便转身哼着小曲离去。
身后的少年目送她远去,紧了紧胸前的相机,熟练滑动轮椅进店,开口:“老板,我来洗照片”
照片里的女生,身形略微有些臃肿,算不上美丽,但她的笑容都是如此灿烂。少年在对面的楼上抓住了她最有活力的瞬间,跳跃起来接住羽毛球的样子、挽住妈妈胳膊哈哈大笑的样子、逗弄小区猫狗的样子……他唾弃自己的行为,他困郁于轮椅,透过房间的窗户看她的喜怒哀乐是他生活唯一的乐趣了。
只要别打扰她,放纵自己一些吧。
按下快门的每一瞬,林知远在心中劝解自己。
“小伙子,这是你女朋友啊?”热心的大叔也很八卦。
林知远脊背一凉,他最怕有人问起,像心中一块不可告人的疮疤被连着血肉揭下。因此,他用轮椅滚过遥远的路程,只为了换不同的摄影店。
虽早已在心中打过千万遍腹稿,开口还是心虚。
他摇头,正了神色,说:“是我妹妹”
夏家
夏尔雅刚回到家,陈美兰有些惊讶,问她:“雅雅,今天不是说要到季扬家过生日?”
“哦,好累,不想去了”尔雅兴致缺缺
系着围裙的夏明德从厨房跑出来,他的身形不可避免地像每个中年男人一样发福,全身都显得胖乎乎的,但因为他乐呵呵的一张脸,整个人显得憨态可掬。
“诶,这就对了,雅雅,季扬那小子有什么好的,一看就不靠谱。今天就在家里吃,给你做了最爱的炸鸡翅”
尔雅不像大多数女孩一样会刻意隐藏自己的少女心事,她不怕父母,与他们的相处更像朋友。
父亲上一世察觉到她的心思后便很不看好季扬,可沉浸于爱情的她很执拗,数次伤了父亲的心,他若是看见自己最后死得那么窝囊,会气得昏倒吧。
尔雅被父亲的表情逗笑了,朝他眨眨眼,说:“好,让我今天好好品鉴一下夏大厨的手艺”
夏尔雅是独生女,夏明德不忍陈美兰受生产之痛,只要了她一个孩子。父母一向很宠她,而她却把他们的爱当作理所当然,肆无忌惮地伤害他们。
她用手抹了抹湿润的眼眶,走进厨房,帮父亲打下手。
“出去出去,不用你添乱”夏明德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不忘摆手驱赶她。
“我无聊嘛,进来吹牛不行啊”夏尔雅展颜一笑,洗净白菜叶。出于兴趣,她很早的时候就和夏明德学了做饭,但只要父母不上夜班,她是从来不用进厨房的,烹饪技能日渐熟练反倒是在婚后。
“闺女长大咯”,夏明德嘿嘿一笑,其实她是愿意夏尔雅多陪陪自己的,只是青春期的女儿分外执拗,还十分维护季扬那小伙子。
只要一谈起季扬,他们一定会吵架,但他又总忍不住规劝女儿。夏明德也觉得尔雅懂事了不少,他和陈美兰一样,把这一切归功于一中的录取通知书。
“咱们闺女是真的开窍了”,准备睡觉时,他欣慰地对陈美兰说。
[让我康康]还是很想写完这个粗糙的故事,从第一章开始修改一下剧情、逻辑、语言。目前修正到第二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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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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