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拿个纸箱子。”林知许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外套,身上那件薄薄的短袖已经湿透,正一滴一滴的往地上滴水,她抬起头看向苏夏栀,一滴水珠,顺着额头流进了眼睛,她费力的睁开一直眼睛,看向苏夏栀,再次喊道:“帮我拿个纸箱子。”
“好。”苏夏栀快步走出柜台,朝着角落里的仓库走去,片刻后,她抱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箱子,一只手还拿着一条粉色的毛巾,这条毛巾是她刚到小卖部时,阿婆准备给她擦手的,暂时还没有来得及用,她将纸盒放在林知许脚边,手中的毛巾递给她:“先擦擦吧。”
林知许将怀中已经沾满泥垢的外套,小心翼翼的放在箱子里,接过苏夏栀手中的毛巾,毛巾上还有标签,看起来很干净,她头发上的水不断地滴在脸上,虽然有洁癖,但此时也顾不上,毛巾是否真的干净了。
纸箱子里的外套,忽然动了一下,一只白色的小猫费力的探出脑袋,剩下的两只小猫也小心翼翼的钻出来。
三只白色的小猫,挤在纸箱子的一角,浑身湿透,瑟瑟发抖。
林知许拿着毛巾简单的擦了下头发,将毛巾随意的扔在了柜台上。
“你要不要去换身衣服?”苏夏栀蹲在三只小猫面前,转过头有些担忧的看向林知许说。
“你怎么比我妈还唠叨?”林知许冷漠的回复,走进货架里,拿出一条新的毛巾,继续擦着头发。
苏夏栀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越界,朝着面前三个小猫,扯出一抹尴尬又苦涩的笑容。
后屋的炒菜声,突然停下,转眼间小卖部的后门被推开,阿婆拿着锅铲焦急的走进来,看见浑身湿透的林知许,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但语气中更多还是心疼:“你这孩子,能不能让人省点心,快去后屋洗个澡,换件衣服。”
“还有两只小猫在外面。”林知许将手中的毛巾,再次扔在了柜台上,看着柜台上的毛巾,突然想到什么,再次将柜台上的两条毛巾拿在手里,看向阿婆眼神中带着恳求:“外面还有两只小猫,我把她们接回来,然后再洗。”
没等阿婆反应,林知许再次跑进雨里,阿婆下意识的追出去,刚迈出小卖部的门槛,就被苏夏栀拦住:“阿婆,我去吧。”苏夏栀一脸真诚的笑了笑,示意阿婆自己可以的。
阿婆满脸歉意的答应:“那麻烦你了,栀栀。”
苏夏栀撑开伞走进雨中,这时的雨相比于早上下的更大了一些,走过一个转弯,苏夏栀看到了林知许,道边的树旁一柄雨伞打开撑在地上,一直狸花猫躲在伞下,林知许站在胡同中央四下张望着。
她走过去,将手中的雨伞打在林知许头顶,轻声询问:“怎么了?”
林知许转头看向她,大声问:“你说什么?”因为怕助听器再被雨浇会坏掉,刚刚跑出来时,她将助听器扔在小卖部的柜台上,现在她听不到雨声,更听不到苏夏栀在说什么。
“我说,是什么小猫,我帮你一起找?”苏夏栀提高音量,雨实在是太大了,噼里啪啦的落在雨伞上,苏夏栀觉得林知许是因为雨声,才没听见自己说话。
林知许凝视着苏夏栀一张一合的嘴唇,大致猜出了话中的意思,她没有回答,目光落在了苏夏栀已经湿了的半边身子上,白色的衬衫紧紧地贴着肌肤,透出皮肤的颜色,“你是傻子吗?我已经淋湿了,再淋一些也没关系,你干嘛要吧自己也弄得这样。”她抓住苏夏栀紧紧握着雨伞的手,使了一些力气,将雨伞向苏夏栀那边倾斜,心里有些愧疚,虽然知道这样为时已晚,但还是死死地拉住苏夏栀的手,不让她再次将雨伞倾向自己。
雨下的越来越大,天空仿佛被撕开一道口子,胡同的排水本就不好,此时路上已经出现积水。
林知许朝着雨中的那只小猫走去,无意间看到了正在水坑中挣扎的另一只小猫,她看着自己手上已经湿透的毛巾,将毛巾搭在自己身上,快速的抱起地上的小猫,朝着自己的雨伞跑过去,一只手抱着两只小猫,拿起了地上的雨伞,她朝着正在朝着自己走过来的苏夏栀走去。
“我帮你拿一个?”苏夏栀伸手接住,那只已经摇摇欲坠的小狸花。
林知许明白了她的意思,小猫已经被苏夏栀抱在怀里,便也没有阻拦。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雨中,道旁的树木在雨中摇摆,枝叶被打的沙沙作响,一些脆弱枝条不堪重负,折断落下。
阿婆站在小卖部门口,焦急的张望着,看见两人过来,焦急的招呼她们快些进来,一进屋,阿婆从货架上拿出两条新的毛巾递给两人。
五只小猫在不大的纸箱里终于团聚,正眨巴眼睛,盯着面前擦头发的林知许。
林知许的头发已经擦到半干,抬起头正好与看过来的苏夏栀对视,看着苏夏栀已经湿透的衣服,上面还有被小猫弄脏的污渍,她叹了口气,无奈的说:“本来我已经淋湿了,你非要跟出去,这下好了,我们都被淋湿了。”
阿婆站在一旁目光从未从两人身上离开,关切的说:“你们都去洗个澡。”
苏夏栀想拒绝,本是好意帮忙,现在还要麻烦人家,她更加的不好意思。
林知许拿起柜台上的助听器带上,她没有听见阿婆的话,漫不经心道:“我先去洗,你一会再去。”
没给苏夏栀拒绝的机会,林知许小跑着去了后院。
片刻之后,林知许换了身干爽的衣服,一只手擦着头发,再次回到小卖部,她将一件白色T恤扔在柜台上,“我的衣服,你要是嫌弃的话可以不穿。”
“不嫌弃。”苏夏栀连续摇头,将T恤拿在手里,轻声道:“谢谢,这件衣服我洗好了,和那件外套一起给你。”
“不。”林知许一句话被自己硬生生的憋回去,她本就有洁癖,家里衣服不少,本想告诉苏夏栀不用给自己,实在不行就扔了,但看着面前为了给自己打伞,将衣服弄湿的苏夏栀,心里某一处像被戳了一下,有些心软,她看着苏夏栀,面无表情道:“随便吧。”
阿婆从后门探出身子,朝着苏夏栀招了招手,“走栀栀,阿婆带你过去。”
苏夏栀没过一会就换好衣服,轻轻地推开浴室的门,毕竟是别人家的浴室,只是简单的冲一下。
阿婆端着桌子从浴室经过,苏夏栀快步跟上去,帮着阿婆将桌子抬到了小卖部。
“你歇一会。”阿婆拉住还要进屋帮忙的苏夏栀,转头对林知许说:“你行了,赶紧收拾收拾吃饭。”
那张本就不大的桌子,逐渐被摆满,正中央是林知许点的排骨。
苏夏栀蹲在林知许身边,看着面前五只小猫,看样子都不大,也就不到一个月,林知许在一旁一块一块的掰着火腿肠,箱子的一角已经堆得比小猫还要高。
阿婆端着米饭再次走过,无意间瞥到箱子里的火腿肠,吃惊的问:“你给放了多少?”
“一捆。”林知许连头都没抬一下,继续掰着手中剩下的半根火腿肠。
“五根?”苏夏栀看着面前的一堆火腿肠“碎片”,数了下地上的包装,确实是五根。
听到两人的语气,都是觉得自己给多了,林知许站起身对着两人伸出五根手指,理直气壮的说:“五根,一人一根怎么了?”
阿婆看着林知许,无奈一笑招呼道:“先吃饭吧。”
三人围坐在小桌子旁,林知许给自己盛了一大碗饭,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时不时转过身看看箱子里的小猫,小猫还是聚在一起,慌乱的四下张望。
窗外的雨渐渐小了,仿佛刚刚那场大雨从未来过。
林知许吃下最后一口饭,拖着下巴望着门外,小声的吐槽:“这雨真差劲,好像特意为我下的一样。”
午餐结束,雨也彻底停了,小卖部陆陆续续来了几位客人,阿婆忙碌的收拾着桌子,只有林知许闲在那里,盯着小猫,时不时还上手轻轻地摸一摸。
她向来喜欢小动物,但因为对宠物毛发过敏,想养宠物的事情,一直被外婆和阿婆制止,看着面前的小猫,她暗自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将她们留下来。
盒子一角的火腿肠,没有一只小猫踏足,五只小猫挤在一起,喵喵的叫着,听声音应该是很饿,“你们饿了怎么不吃呢?”
“可能是太小了。”苏夏栀送走一波客人,走到林知许身边,温柔的看着盒子里的小猫,怕林知许不信解释道:“它们看起来不大,应该要喝奶的。”
“你家有猫吗?”林知许问。
苏夏栀摇摇头,“没有。”
“那我凭什么相信你?”林知许固执的拿起一块火腿肠,递到一只小猫的嘴边,“吃一口猫大姐,给个面子。”
小猫挣扎着扭着头,从箱子的一个角跑到另一个角。
“你可以给她们冲点奶。”苏夏栀提议。
“我真的不信。”林知许站起身,嘴上说不信但此刻已经跃跃欲试的去寻找奶粉,“不然我们打个赌?”她从货架上拿起一小袋奶粉晃了晃。
“嗯,好,你说赌什么?”苏夏栀温柔的笑了一下,此刻的林知许在她眼里就像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子。
林知许将奶粉打开,拿了一个纸杯,快速的撕了两下,留下杯底,从饮水机里接了热水,仔细的冲泡奶粉,冲好还拿着一根吸管搅拌均匀。
放凉期间,她想到了赌注内容:“如果它们喝了,我就请你看电影,它们没喝你就请我看电影?”
“好。”苏夏栀没有犹豫答应下来,她经常投喂流浪猫,平常在手机上经常看猫猫视频,同样也很喜欢小动物,这次赌注她觉得自己的赢面很大。
半晌,林知许小心翼翼的将奶端进箱子里,小猫动了动鼻子,其中一只比较大的试探走上前,浅浅的喝一口,转过头朝着身后剩下的四只小猫“喵”一声,剩下的小猫立刻跑了上来,争着抢着跑到碗边大口大口喝着奶。
林知许黑着脸,一言不发,盯着面前的小猫。
阿婆收拾好厨房走过来,语气严肃的问:“你那堆火腿肠怎么办?”
林知许听到阿婆的话,脸上浮现出尴尬的笑容,一时间也想不到怎么办,看着已经被小猫舔过的火腿肠,觉得有些浪费粮食。
“要么你吃了,要么你想办法给她们解决,不许浪费。”阿婆严肃的说完,转身离开,关上后门,悄悄地趴在门上,想要听听林知许的解决方案。
看着面露难色的林知许,苏夏栀提议:“我家楼下有很多流浪猫。”
“好主意,我赞同。”还未等苏夏栀说完话,就被林知许打断,林知许朝着她竖起大拇指,语调轻悦的表扬:“你可真棒啊。”
其实林知许的本意也是这样,拿出去喂别的流浪猫,可是胡同有个不喜欢小动物的老人,把大部分流浪猫都赶走了,一时间她想不到还有哪里会有流浪猫,苏夏栀这个提议打开了她的思路。
临近四点,天已经放晴,没了之前的压抑感。仿佛大自然在深呼吸后,留给世界一片宁静,胡同的排水功能也“睡醒”路上几乎没了积水。
苏夏栀站在柜台送走最后一波客人,简单的收拾下,站在门口,等待正在装火腿肠的林知许。
街道上的行人比以往多了不少,大家都很喜欢雨后清新的空气,很多老人搬着凳子坐在大门口,有说有笑的聊天。
两人走到了主街上,天气不热,苏夏栀没打算坐公交,林知许也没说什么,边走边哼着歌,看到路边认识的长辈,还会开心的去打招呼。
“苏夏栀!”一个女生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两人同时顿住脚步,转身看去。
只见一个穿着超短裙,画着烟熏妆的女生朝着她们步步逼近,随着她过来的脚步,一身风紧跟着吹了过来,她身上刺鼻的香水味也被带了过来,林知许下意识后退一步,捂着嘴轻咳两声。
女生站立在两人面前,抱着胳膊,面带微笑的上下打量起林知许,随即捂住嘴轻笑一声问:“夏栀,这是你男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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