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怪胎,你有点好看

新生季,喧嚣是难以避免的。

一行人提着大包小包去了宿舍,各种颜色的行李箱在刘殊眼中糊成色块,不自在的缩了缩。

看着手机上的宿舍分配,他没有任何意见,大家都是附近住着的人,来住宿舍无非就那么几种可能,刘殊也是其中之一。

207的房门被推开,空气中的粉尘被气波掀起涟漪,两人一间,床侧写了名字,这些在填写住宿申请表时就有交代。

刘殊耐不住性子的看了眼对方的名牌。

“冷浑犹”

这个姓氏好像挺少见的。

悠悠地脚步声在他耳畔响起,他猛的回过神来,抬头看着来人。

仅仅只是一眼刘殊就傻眼了,这不是那个金毛男吗,原来他才十六岁,为什么他染头发还能不被撵出去。

他看着冷浑犹的目光逐渐奇怪,还是一个月没有听见的声音唤回了理智:“你是低智吗。”

刘殊当场垮下了脸。

不急不慢的朝冷浑犹走去,两人近的可以隐隐约约感受到对方的体温,一只手拍了两下他的脸颊,发出很轻的“啪啪”两声,一霎时刘殊直接扯住了冷浑犹的校服领口,语气幽幽:“看来我得吃点好东西补补。”

近看冷浑犹的容貌再次让刘殊倒吸一口凉气。

清透的眸子微微颤抖。

雕刻出的鼻梁堪称完美。

嘴唇的红晕染的恰到好处,很好亲的样子。

这样的一张脸天生自带天使光环,莫名觉得神圣不可侵犯,偏偏创造了刘殊,不会爱惜珍藏的恶魔。

冷浑犹目不转睛观赏那张常年不见光的惨白。

长到鼻尖的刘海掩埋了忧郁。

剩下的是不近人情。

刘殊没有从他脸上看到莽张感觉无聊,松开了被自己揉的皱皱巴巴的领口,翻脸不认人。

冷浑犹把扣子系上,刚想铺床时看到一颗留在床头的柠檬糖,和一张便利贴,内容:提前预知内容的赔礼。

连笔字写的很熟练,转折处锋利。

开学第一天,要求是下午两点到晚上九点为自习时间,现在大家都在食堂就餐,因为互相之间不熟悉,还没有什么帮忙带餐的人。

刘殊站在窗口眯着眼,那些一格格的菜貌似都是他的忌口,想吃都吃不了,不是进医院就是狂吐。

艾封儿站在他旁边也一脸生无可恋,她被分到了隔壁班,很近,来往还是比较方便。

身旁的人开口:“我们干脆跟中午回家的人出去吃吧,怎么样。”

艾封儿对于赚钱格外投入,以至于刘殊已经习惯了她正经的样子,现在听到奇奇怪怪的提议有些恍惚,没过几秒就点头同意了。

出食堂就撞见冷浑犹,但刘殊大概算了一下时间也差不多该来了。

现在倒是冷浑犹有些疑惑,刘殊是饕餮吗,吃的这么快。

他死死盯着远去的背影,单薄透光的校服松松垮垮搭在刘殊身上,和身边的女孩交谈甚欢。

冷浑犹的神色晦暗不明。

这个学校的保安是初中刘殊的战斗力就可以轻松撂倒的程度,除了手里拿着的那把工具,其他压根不像个保安。

就算被发现了出逃,他也可以直接带着艾封儿跑路,不管多坏的结果刘殊都会想象一遍。

两人就那么大摇大摆的在小吃摊边上晃悠。

刘殊出言提醒:“吃点味小的吧,学校里老师的鼻子像狗鼻子一样,写检讨怪累的。”

艾封儿被逗笑了,将指尖指向了个煎饼果子的铺子。

嘹亮的声音道:“老板我要一个加鸡柳和辣条的。”

说完又回头看刘殊:“你呢,要什么。”

刘殊冲老板微微一笑,放缓了语气:“给我个加火腿的吧。”

付完款,看着制作过程两人都咽了咽口水,神似已经被饿了三天的饥狼。

心满意足的拿到了自己的那份,艾封儿脸上幸福的笑藏不住,大大咧咧坐在石墩上就开始啃,刘殊背部抵着学校防止逃跑的栏杆,刚下第一嘴就被烫了个不行。

艾封儿骨子里其实是个话痨,总喜欢和刘殊东扯西扯,比如现在。

“你那个新舍友怎么样,我的舍友人还不错,至少讲卫生。”艾封儿声音闷闷的。

刘殊回想了一下自己差点和冷浑犹干起来的样子,内心有点复杂。

刘殊说:“就那样吧,长得不错,是个正常人。”概括性很广的回答,他有点心虚。

艾封儿没注意到这点,正在全神贯注的看煎饼,下意识回:“那就是很不错了,你对于达恰野的描述都不像个高中生,认识这么久挺不容易的。”

认识很久了吗,没有吧,刘殊不喜欢别人把自己和对方说的很亲近。

但要是和达恰野好像确实很久了,快十年了。

那他和艾封儿呢,五年。

他的身边只有这两个人,从来没有第三人的闯入。

他适应且厌烦这样的生活,过于的无趣,让人找不到半点坚持的意义。

达恰野让六岁的刘殊不再孤单。

艾封儿让十一岁的刘殊有了退路。

他们是贵人。

他突然觉得嘴里的煎饼果子没那么好吃了,但他不能浪费自己为数不多的钱,渐渐加快了咀嚼的速度,艾封儿似乎说完话也开始愣神,鼻尖有点红。

日子,反正就一天天的瞎过。

吃完东西刘殊顺便帮艾封儿把袋子丢了,她站起来拿湿纸巾擦了擦手,走到刘殊身边询问:“我在附近租了房子,一个月六百,一室一厅,你一会要不要去睡会,现在回学校只能找地方翻墙。”

艾封儿看了一眼大多数地方被嵌了铁丝的栏杆上空。

刘殊摇了摇头,回道:“教师宿舍那里没有这东西,可以直接翻进去,我昨天踩过点了。”

对方也没有多劝,他执拗的很。

教师宿舍的地点有点偏,几乎已经没什么老师住这,但顺着小道就可以拐进校园里,还算不错。

刘殊属于腿长脚长的类型,这种技术活很简单,先踩上石柱的底部,另一只脚蹬上栏杆中间的一道杠,再起腿绕圈就可以安稳落地,很保险的方式。

只不过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这里居然有人,还是个学生在这里,怕不是小偷混进来了吧。

可惜那一头金发再次扎了他的眼。

冷浑犹为什么在这?

对方手里夹着烟,没有因为刘殊的突袭而改变,浑浊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气质上多了些颓败,无力依附的贴在红砖墙面上,燃烧的烟灰随着小幅度落在地上。

冷浑犹站在阴暗里,不被太阳照射。

刘殊心甘情愿的凑近他,观察着烟的品牌。

冷浑犹神态自若的看着对方的小动作,故意朝他呼了个烟圈,刘殊透过烟雾注视上位者的红血丝,显然一副故事过多的人设样。

化学物质被吸入鼻腔,咳嗽声响了几下就传来刘殊的骂声:“难闻,这东西到底有什么好抽的。”

“是没什么好抽的。”冷浑犹答。

在说话的同时把烟掐了,没分给刘殊半个眼神回了宿舍。

床头的便利贴和糖果都不见了踪影,而房间里的两个垃圾桶都没有东西,只能说明被冷浑犹收下了。

刘殊的心情好了几分。

一点四十五的闹钟对于刘殊异常致命,效果如同催命符一样。

床上的人烦躁不安的在手机屏幕上狂戳,一边还顺着有些凌乱感的发型,和八十年代欧洲艺术家有异曲同工之妙。

对面床铺的人已经不在了,冷浑犹抽烟的样子在刘殊脑海里不停播放,与之混淆的是母亲在天台抽烟的模样,同样的疏离。

单肩背着书包在走廊穿梭,模糊不清的面容在他大脑中一闪一闪,只能靠服装分辨老师与学生。

到一处时刘殊停下,抬头向门牌号望去。

高一(五)班

门是半掩着的,一般为了迎接新生都是全开,开空调是唯一能够当做借口的理由。

刘殊想到这里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朝着门踹了过去,一桶带着肥皂泡的脏水撒到了地上,他的校服多多少少沾到了一点。

班里的同学大部分都愣住了,他们没想到这个开门的人会是刘殊。

当事人感觉自己身后被别人的影子笼罩,这个味道他在冷浑犹的校服上闻到过,混杂着零零散散的烟味。

冷浑犹的声音很虚弱,却依然用命令的语气:“进去。”

刘殊本就被这一出搞得不爽,现在倒是如愿所偿到了他的临界点了。

“谁干的。”语气中不包含疑问,面上还是淡泊的笑,好似真的和蔼可亲一样。

没人敢回答。

刘殊的笑意更加夸张了,仿佛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一样,搬起那个倒脏水的桶就把饮水机里的往中灌,直到已经快溢出去。

他走到教室中央,开口:“既然没人愿意告诉我,那我就只能自己找了。”

话音一落的那一刻,整桶水都被刘殊从四面八方倒出去,教室里的人一瞬间疯狂逃窜,他们原本以为刘殊就是开玩笑,没想到居然来真的。

没一个人能逃过这场罪孽的洗礼,这是唾弃天使的惩戒。

他洒的正开心的时候有人向他走来,那人脸上的肉都在愤怒的抖动,凶狠的看着破坏了好事的刘殊,一拳想要打在他脸上。

刘殊收敛了笑意,顺手把桶扣在这个同学的头上,一脚给踹了出去。

冷浑犹置身事外的看着这场闹剧,就像已经参观了数百次相同的展览。

门外传来尖锐的女声尖叫,那是他们的班主任,尚舒。

五班不得不放弃了今天的自习,每个人都至少在浴室里待了半小时才洗干净,而刘殊在疑惑该怎么才能不碰到伤口消毒。

那个装脏水的桶实在过于粗糙,提手的部分早已生锈,他只能在泼的时候举着,手指被蹭的磨出了血痕。

冷浑犹从校长办公室回来了,开门声响起,刘殊仿佛看到了救星一样,急忙的招呼,怕下一秒人就跑路了。

“好室友,帮我消个毒吧。”为防止对方不信,还给他看了伤势。

刘殊执着的盯着冷浑犹,露出日复一日他的招牌笑容,冷浑犹无奈的叹了口气把他带到床边坐下。

冷浑犹主动搭话:“没必要这样,很荒唐的做法。”

刘殊反驳:“那只是对你而言。”

刘殊看着台灯的白光打在对方的侧脸上,不把他放在眼里的人现在只能看见他,为他上药,与他交谈。

涂药的人动作顿了顿,又恢复了正常,“你并不了解我,对于我而言就已经是我的全部了。”

“所以呢。”刘殊认真的看着他的手包裹着自己的,“你又了解我多少。”

冷浑犹没有说话,或许是默认了。

他上药的动作很轻,刻意放缓了力度,因此有些不可控的手抖,这点倒是他们很像。

冷浑犹把手放回了刘殊的腿上,低声提醒:“好了。”

洗漱完后无所顾忌的躺在床上,没有了曾经的争吵,没有了原本的恐惧,没有了缥缈的痛苦,仿佛一切都在尘埃落定前的黎明。

他盯着自己涂了药的那只手看,直到困倦席卷而来,眼帘才落下。

冷浑犹一闭眼就是刘殊站在教室中央,同学向外逃窜,他迷茫的朝自己笑。

下意识的把自己环抱,祈祷能赶紧忘记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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