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能清了清嗓子,一边继续挣扎着,一边小声对贝尔摩德汇报:“放心——吧!我没事,怎么可能被这点小挫折打倒,你放心,我这就出去——帮忙!你给我放开啊,有点最基本的社交距离吧!”
宴会厅迟迟不恢复供电,周围的嘈杂更加涌起,拉着鹿岛佳菜子不放的那个中年男人力道甚至更紧。
眼看着他嘟囔着害怕又要凑过来,鹿岛佳菜子恨铁不成钢,匆匆给贝尔摩德保证了几句,就掐断耳麦连接。
“喂?你那边怎么回事?……挂了?!”贝尔摩德气得一口气没上来,好不容易联系到人,结果就是这样。
如果仅是不参与行动也就算了,反正他们都没期待她能派上什么用场。
但如果她陷入麻烦,又节外生枝惹出其他事,说不定还要影响他们的行动。
贝尔摩德甚至有些恶劣地在想,要是她直接把野格酒丢在这,又怎么样?
各种野格可能出现的惨状在她的脑海里回旋,贝尔摩德心里才终于顺了一点,但人还是得管的。
“波本,你那边好了吧?一会儿顺路记得去宴会厅看看野格。”贝尔摩德深吸一口气,对波本那边的频道嘱咐道,果不其然听到了对方不太乐意的应答。
“现在的重点应该是赶快找到目标才对吧,我可不是什么多管闲事的人。”
波本还在配电室待着,黑暗的室内只有耳麦处有微弱的指示灯在闪烁,他把玩着手里的工具,嗤了一声,“不是琴酒那家伙把人塞过来的吗,要不喊他来提人好了,顺便让他看看自己手底下新人的本事。”
“啧啧,你还真是人前人后两个样。”贝尔摩德想起在野格面前他截然不同的态度,忍不住嘲讽了一句,又提醒道,“挑衅琴酒也要有个度,再说毕竟是一起出来的,这点要求并不过分。”
她的语气在“这点”上加重了许多,波本手里动作停滞了一瞬,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
只是看看,要不要出手帮忙,哪种程度的帮忙都是另一说。
看来刚才贝尔摩德联系上野格时的聊天并不太愉快。
波本挑眉应了一声,在打探完周围的情况后汇报了一声,随手丢掉手里的工具,往宴会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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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岛佳菜子愈发觉得不妙了,如果今天只是摸鱼,琴酒问起的时候也还能说得过去,毕竟她分到的任务确实没什么实质的。但她现在不是单纯的摸鱼——很有可能把自己都搭上去。
这可跟她的初衷背道相驰了啊!
听着身边对她的身份越来越多的低声质疑,鹿岛佳菜子有些坐不住,推了推旁边好不容易安抚下来的中年男人,一句“我要走了”还没说出来,对方先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能把我送出去吗,我担心……我有点怕黑。”
鹿岛佳菜子:???
她确实要走,但不是跟他一起走啊!一会儿出去了她该怎么办,总不能说她的兼职其实是电工师傅,所以着急去修酒店的电路吧。
“用手机会好一些吧?”
周围有不少人都用手机微弱的光亮来照明,她出门压根没带,自然掏不出来。但这个中年男人在入席时可是掏出过手机回消息的,怎么现在一副没拿手机的做派。
“不是!我……诶!”中年男人有些语无伦次,突然拽着鹿岛佳菜子的袖子猛地站起来,二话不说就拽着她往外走。
鹿岛佳菜子没来得及反应,被拽得一个踉跄,走出几步就听见身后宴会负责人赶过去跟宾客的交谈。
周围细碎的声音遮挡了一些交谈的话语,鹿岛佳菜子只捕捉到了“哪来的”“蹭吃”“仔细”这些字眼。
顿时,一个大胆的猜测涌现在她的脑海,连反抗中年男人的力道都小了很多,一直跟着他走到宴会厅门口。
鹿岛佳菜子站定。
中年男人拉了拉,没拉动她,疑惑扭头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她。
鹿岛佳菜子目光深沉,用捉摸不透的语气道,“谁派你来的?”
中年男人:“???”
“你背后那个人派你来婚礼现场,到底有什么阴谋!是打算搅乱婚礼,让新人得不到祝福?不不不,说不定你是替换了婚礼展出照片,准备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上面时,向真爱宣战……”
鹿岛佳菜子越说目光越是惊恐,“你!你是哪边派来的?新郎?新娘?不会吧,为了达成你的目的,你竟然不惜断电……雇电工配合你的计划一定花了不少钱吧。”
路过碰上偷听现场,并且本人是真正断电的波本:……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兼职了电工,还被雇用了。
而且野格怎么回事?睁眼说瞎话,胡言乱语也就算了,最后那恨铁不成钢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你眼底的艳羡呢?假的吧!
波本深吸了一口气,就算在据点跟她的初步接触已经让他对这个人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真正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有些适应不了。
哒咩!真正优秀的卧底,应该能混入各种场面才对!要把自己变成不同风格的人,才能适应更多样性的情况……
波本心里给自己打了打气,看了眼此时听得一愣一愣的中年男人,用眼睛在黑暗中丈量了他的身材,愣了一下。
虽然本质上他只是来支援苏格兰和黑麦,但身为情报贩子,自然要收集各类信息,这次目标的当然也包含在内。
所以,在酒店和房间外设出重重防备,甚至还使了个空城计让他们扑了个空的目标,就藏在宴会厅,还跟野格碰到了一起?
这是什么好运气?
波本又确认了中年男人的声音,再三打量过他的身形后,按住耳麦跟贝尔摩德那边说了下情况,同时对着天花板一角隐秘的摄像头眨了眨眼。
快速切到这片监控,并且看到波本这一动作的贝尔摩德:……
她看着监控画面角落里的两个人影,就算是黑暗一片,他们此时一个慌忙解释一个信心摇头的姿态也还是看得分明。
她深吸了一口气,跟依旧在和保镖周旋的黑麦和苏格兰发去了消息。
贝尔摩德倒想和野格也通个气,但想了想还是放弃了,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拖延的效果才好,她转而嘱咐起波本。
同事们的动作鹿岛佳菜子还不知晓,她听着中年男人着急的解释,也看清了他想要转身的细节,目光中闪过笃定。
“帮你瞒下也不是不可以,我甚至可以帮你继续你的计划,你激情演讲我帮你换PPT!只要你帮我一点忙。”
鹿岛佳菜子做了个手势,随即意识到他可能看不清楚,又贴心地往他面前凑了凑。
她轻声诱导:“其实也没什么,只要你带我上楼……”
这家酒店对顾客的**比较看重,除了工作人员外,只有持有房卡,才被允许上去。
贝尔摩德还是废了一些功夫才把那两个叫黑麦和苏格兰的同事塞到了酒店里,波本和她只能今天装作客人进来。
波本有没有想办法上楼她不知道,但鹿岛佳菜子知道,一直停在这宴会厅,她回去后可能真的会被骂死。
碰巧,她在这个中年男人身上看到过房卡。
提出这个请求后,一直着急离开的中年男人突然顿住,“你,想上楼?”
鹿岛佳菜子点头。
中年男人犹豫了几秒,点头同意。
鹿岛佳菜子顿时打包票:“放心,一会儿就算全婚礼的人都不理解你,我也绝不让你一个人孤立无援!”
中年男人听着这热血的保证,嘴唇蠕动几下,莫名也有些感动。
虽然他的真实情况跟这个女孩说的天差地别,很有可能下一秒就命丧黄泉,但有这句“不让你孤立无援”的话,他的心还是安了几分。
世上还是好人多呐!
至于鹿岛佳菜子也是追杀他的同伙,这种可能性压根没在他脑海里出现过。
她应该跟他一样都是进去混吃混喝的,他是事出有因,她嘛——中年男人想起她瘦弱的身躯,眼底忍不住浮现出些怜悯。
这套不合身的衣服说不定都是她为了进来特意“找”的。等事情结束后,一定要好好请她吃一顿,他看的分明,宴上她还没吃饱。
不过想起事情结束,中年男人心里还是没底。
保镖那边自从婚礼开始后就没传消息过来,让他都有些摸不清情况。不知道是那些人收手了,还是躲在某个角落伺机而动。
趁着停电,中年男人就想去看一看,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那些人肯定也想不到,他会藏在婚礼的宾客里,又趁着停电返回查看。
灯下黑——
中年男人按了按猛烈跳动的心脏,再三嘱咐鹿岛佳菜子只能上到五层。
“我就住在五层,再往上就不太好了。”中年男人舔了舔过分干涩的嘴唇,酒店四处因为停电而奔走的工作人员让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却又不可避免地草木皆兵。
这可完了,目标好像是在七楼吧。
鹿岛佳菜子皱眉,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她刚才偷偷打开过耳麦,但一直没听到贝尔摩德的回应。中年男人又一直在暗中打量她,她不好开口主动去联系人。
贝尔摩德当时说的是,目标不在房间里……但她也没提撤退的事,就说明对方还藏在酒店的不知名角落,等待着这阵狂潮的离去。
而狂潮本身,他们自然也不笨,不会轻易离开。
楼道有扇窗户可以看见外面的月色,也让走廊里亮了一些。中年男人小心观察着鹿岛佳菜子若有所思的神色,打探道:“你怎么会想到要上楼呢?”
鹿岛佳菜子凝重摇头,“我在想,一会儿要怎么帅气又有气场地播放PPT,给你撑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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