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apter4

‘啪!——’

清脆地响声在沉寂的空间响起。

沈敬青动作没停,面无表情地扬起皮带重重打在了他的手心。

“啊!......”尽管做足了心理准备,但当熟悉的剧痛在手上炸开,他还是不可避免发出一声哀嚎。掌心立刻出现了一道长印子,在偏白的皮肤上留下了明显的红痕。

又疼又痒。

沈翊霄出于条件反射就把双手往背后一缩,藏在了身后。

与此同时,沙发上两只猫受惊,也同时扯着嗓子发出两声抗议的嚎叫,黑猫两条粗壮的后腿猛地一蹬,肥硕的身躯像一辆重型坦克直直冲着沙发旁边的挂衣杆撞去。

纤细的杆子承受不住猫主子的厚爱,连一声求救都没发出,下一刻随着上头挂着的西服外套和校服一齐砸在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壮烈牺牲。

干了坏事留下一地烂摊子的猫深藏功与名,在衣杆倒下的瞬间,突然在空中灵活地翻了个滚,四肢腿像小猪点水一样轻巧落地,随后扭着圆溜溜的屁股,甩着尾巴走了。

两只猫像是达成了共识,都认为沈敬青今晚还不够生气,一只干完坏事后跟接力赛一样,另一只立马开始用爪子在沙发的扶手上一通乱抓,霎那间触目之处,一片狼藉。

沈敬青:“......”

沈翊霄:“......”

前者侧目冷冷地看着散了一地的衣服和衣杆的‘残肢’,以及沙发上磨完爪子正在舔自己毛的猫。后者直勾勾盯着他手上的皮带。

直到沙发上那只三花也闹够了,稀里糊涂滚下沙发去找黑猫后,沈翊霄才悄悄抬起眼帘看去。

沈敬青本来就不太近人情,倒也不是说他长得多显凶,多吓人。相反,他给人第一感觉不太容易接近就是因为相貌太优越,气质独特,有别于其他人,才让人只敢远观而不敢靠近,更不敢随意去妄加猜测他的一颦一笑。

就比如现在,高耸眉宇间藏着沈翊霄看不透的戾气,像是生气了又像是无可奈何。

沈翊霄苍蝇搓手,试图减轻些掌心火辣辣地刺痛。他怒瞪着三花的背影,眼里几乎是要活刨了猫皮的怒火。

这两畜生玩意儿,他前一秒还在想怎么让它们都平平安安的,这两玩意却看不惯他健健康康的。

果不其然,沈敬青视线重新落回了他的身上,目光含霜。

沈翊霄冷汗浸湿了衣襟,并且还在不断从额间顺着脸颊一路往下,他张了张口又闭上,半天说不出半个字。

“手伸出来。”沈敬青语气森然。

要遭!他在心里怒骂两只猫上下祖宗十八代。

沈翊霄小臂还有些发麻,他用力地搓了两下手,重新伸了出来。掌心的红痕还没消下去,连颜色都没淡掉一点,“哥......”

沈敬青不动声色将视线从他红肿的手心落到他脸上,沉声道:“说。”

沈翊霄垂着眼帘,凭心而论,没有人能对这幅皮囊下重口,更别说动手了。他不安地咽了咽唾沫,闷声说:“能不能它们两个的账另外算?”

沈敬青不着痕迹地扫过他全身上下,用目光细细描摹着,最终停滞在了左手腕内侧显眼的纹身上。

“它算它的,我算我的。”沈翊霄没注意到他的目光,果断地将自己跟他亲手捡回来的两只猫割席,“打轻点,我手疼......”

沈敬青又不说话了,冗长的沉默让他心慌。

又过了一会,沈翊霄才听到头顶传来的声音。

“晚自习七点开始,我十二点找到的你。”沈敬青眼睫轻动,目光蕴藏着在此刻显得有些诡异地温柔,说出来的话却没有半点温情。他放慢语气,一字一句地冷声道:“期间五个小时,十三通电话。你一通都没接。”

“......”

“十三下,还剩十二下你自己数。”

沈翊霄全身上下的神经细胞都轰然炸开!

多少??

十三下!!!

沈敬青是真的铁了心要靠抽把他抽回正常人啊?!

不该这样发展的啊......他悲哀地想,上辈子就算沈敬青知道他对他抱有不太正常的思想,但除了抽烟也从来没打过他,怎么重活一世不仅没避免挨打,还往上翻了六倍???

这么高的爆率吗???

是猫。

沈翊霄恍然大悟,肯定是那两只畜生拱的火。

城门失火,殃及到了他这头畅游在池子里的鱼。

他终于抬眼对上沈敬青的视线,此刻他眼中曾出现过一瞬的温情在霎那间烟消云散,只剩下沈翊霄的身影坠入在里头。

‘啪!’

沈翊霄手心疼的猛地往后一缩,硬咬着牙不吭声:“唔......”

沈敬青对于他的大喘气和发抖的声线全都置若罔闻,每一下沈翊霄都疼得将手抽回,他就等着他休息好,然后不顾手心红痕再一次扬起手中的皮带——

不知道第几下的响声如同雷鸣般在耳畔炸开。

“等、等等!”沈翊霄疼得连呼吸都在打颤,这下连搓手都缓解不了掌心带来的刺痛。他冷汗直冒,脊背微微弯着,轻轻地呼着气。因为疼痛刺激神经,他双眼染着一层薄薄的水汽,眼眶周围泛着淡红,纤长的睫毛也在打抖,看上去真真可怜极了。

沈敬青居高临下看着他,神情冷淡:“还有七下。”

“不、不行了......”他还没缓过气,嗓子沙哑地就开始求饶,“手要废了,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会死人的......”

沈翊霄每个字说得极快,但却做到了每个字都掷地有声,不知道是哪个字眼又惹到了沈敬青,他垂落在身侧的双手突然一僵,呼吸也顿时凝滞了,当即脸色就沉了下来。

沈翊霄哪里还管的上沈敬青高不高兴,手掌心的疼痛已经将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他此刻连呼吸都不敢放太重,十指连心,每一下都揪心般的疼。

他重生了,沈敬青被夺舍了吧?!上辈子哪打他这么狠过????跟打仇人已经没什么两样了!他不就当着面出了个柜吗?之前也这样啊,那时候还更过分,直接说看上的是他自己亲哥了!

他照样当时电话没接,不就多了一个猫搅混水这个过程吗?

沈翊霄在心里狂吼,这样做还不是为了沈敬青,结果他反倒平白无故挨一顿毒打。简直就是六月飞雪,他比窦娥还冤枉。

沈敬青并不知道弟弟在心里头狂骂他不识好人心,被猪油蒙蔽了双眼。他面色阴郁,薄唇紧抿,似乎在想些什么,视线轻而淡地又停在了沈翊霄的手腕上。

良久,他才沉声道:“你在想什么?”

沈翊霄紊乱的呼吸才调整过来,双手已经充血肿了,像缝了两个小馒头到皮肤里。突然听到沈敬青的声音,他僵了一下才重新直起身,轻声回答:“哥,你之前不是这样的。”

沈敬青:“......”

沈翊霄又咽了咽,湿润了一下喉咙:“你之前都没打过我的。”

这两句话他问的真真切切,打从心底的发问,来自灵魂深处的质问。

沈敬青没吭声,那双和他相似的桃花眼瞥了眼他红肿的手,语气平缓,没有因为他的质问有任何变化:“你之前没做错事,我为什么要打你?”

沈翊霄不知道沈敬青对于‘错事’的定义是什么,他从小其实大大小小的破事也不是没有过,毕竟人也不是从小就懂这懂那的,如果是因为他翘晚自习去酒吧这事,那上辈子他也犯了啊,还喝得不人不鬼,沈敬青也没这样抽他。

是因为喜欢陈凭吗?

——那也不合理啊,喜欢自己亲哥哥,比喜欢自己同学听上去要离谱过分多了......后者是违背社会道德,前者都关乎伦理道德了,沈敬青不至于分不清孰轻孰重。

那还能有什么......?

沈翊霄略微一顿,视线落在了自己裸露在外的左手腕上。内侧手腕的皮肤上清晰地纹了沈敬青的名字,单调、庸俗,还莫名的中二。

他自己都记不起来为什么会脑子一热去把他哥的名字纹在手上,按理说高中生是把不纹身、不抽烟、不喝酒,以及佩戴安全帽骑车这四条深深刻入骨子里的,他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就干了这种损己也不利己的事。

可能是因为从小到大几乎所有人都在剥离他和沈敬青。

他们总在明里暗里防止他跟这个亲哥扯上半点关系。

所以他产生了逆反心理。

对于普通人一家四口住在一栋房子里这种最简单,最平常的生活,他从来就没体验过。宫哲宇好像一直装作没有沈敬青这个大儿子,就连对他也是忽近忽远,在他某天突然死了,沈翊霄和他见过的面都屈指可数。

那年他哥二十四岁,他十三岁。

姜媚嫁给了别人,他还是跟着沈敬青。

在宫哲宇生前他对沈敬青不闻不问,父子俩像点头之交的陌生人。宫哲宇死后,他就像突然开了智,将生前没尽到的父爱全都一并还给了沈敬青。沈翊霄当时还小,只知道沈敬青继承了宫哲宇的衣钵,子承父业。

直到沈敬青死后的那天。

——他的碑上纂刻的是另一个人的名字。

沈敬青死了,连带着沈翊霄这个人也一并从世界上消失了。

在他死后的两个月,沈翊霄在郑庆波、姜媚,还有一个老警察的带领下,注销了他和沈敬青的户口,他也有了一个新身份。和沈敬青墓碑上纂刻的名字一模一样。

好像所有人都在隐瞒沈敬青和他的关系,包括他哥自己也是。

发现手腕的纹身纯属意外,因为找的店铺不专业,纹完后皮肤泛起红点,痒得很。他当时就跪在那,生怕被沈敬青发现就一直忍着,直到忍不住了才趁着沈敬青洗漱时,把衣袖挽起挠了几下,但没曾想使太大劲了,不小心就抓破皮了。

沈翊霄怕疼,没忍住就倒吸了口气,谁知道沈敬青神经敏锐地跟捕食中饥肠辘辘的猎豹一样,当即就从卫生间出来,并且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腕,戳破了他欲盖弥彰的小伎俩。

他哥只是看着他的手腕,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地跟他说:“明天去把它洗掉。”

沈翊霄有私心想要留着,语气有些不满,却又不敢直接呛,只能拐了十八个弯地乞求:“洗不干净的。”

“怎么洗不干净?”

“会留痕迹。”

“去洗了。”

“我怕疼。”

“纹的时候没见你怕。”

“......”

“你可以试试直接用刀削了这块肉疼,还是去洗干净会疼。”

沈翊霄:“......”

他乌黑的眼珠子圆溜又狡黠地盯着他哥,似乎有些嗔怒沈敬青听了他情话听了一整晚,还是这么不解风情。

那双眼外露着直白又坦诚的目光,直勾勾地望着沈敬青。沈翊霄总会用亘古不变的两招对他哥,第一是可怜地乞求,第二是撒娇地乞求。不过基于第二招虽然很有效果,但碍于年龄限制,沈翊霄已经没脸用以外,第一招是意料之外的很有效。

但可惜沈敬青对于他身上留下半点有关他的印记这件事,特别严苛。第二天确认那块皮肤没事后,他就拎着酒醒后陷入深深自我怀疑的沈翊霄去了医院。

本来还有些没洗干净的,医生说日后会随着时间慢慢淡化掉,沈翊霄却心说骗鬼,这玩意直到他自杀那天都还留在手上——

沈翊霄脑袋‘嗡——’了一声,耳鸣的声音正在渐渐扩充,逐渐占据了他全部听觉。极度惊愕下,让他顿时没了血色。

他看见在微微泛红的沈敬青名字下,是纹身都没挡住的,一道横向的疤。

*

泰国。

暮色最后一点漫过湄公河的浊浪,退潮后,裸露在外的是大片大片崎岖丑陋的礁岩。夜色逐渐笼罩了边陲小镇,用纯金锻造的孔雀雕塑在此刻迸发出它别样的光彩。

破败小镇里算得上是高级住所的酒店大堂人满为患,卖粉的、揽客的、嫁女儿的、直接把衣服一脱,打着赤膊就席地而坐开始磕的。

女人身上杂牌香水刺鼻的气味与瘾君子本身自带着的腐臭在这个空间里骤然爆发开来。但这群人看上去已然麻木,身着凉快的小姐们推推搡搡,嘻嘻哈哈打成一团,和一旁连一个手臂的距离都没到的小女孩压抑的哭声相互交错。

正在场面乱作一通时,一片漆黑的屋外蓦然亮起了光点,并且正在急速地朝着酒店袭来,众人也在此刻听到了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重型车的引擎声像是沉睡许久的巨龙复苏,顿时将寂静的黑夜强硬地撕裂开来!

几乎只是片刻,在黑夜中就冲出了四五辆改装过的大型SUV,庞大的身躯直直朝着酒店冲撞过来,在大堂众人的惊呼尖叫声中,领头的一辆直接撞破了大门,尘土飞扬间离大门比较近的三四个瘾君子只是眨眼间就成了半人高车轮下的一滩血红色肉泥,脑浆喷溅出一道长线。

“啊啊啊啊啊啊!!!——”

后续几辆车的车轮与地面发出的刺耳摩擦声中,大堂内所有人的尖叫声都被枪弹出膛的动静盖过,霎那间所有人都像被卷进了绞肉机当中,血肉横飞,整面墙上全都是人体组织。

直到没有一个人还能出声,被围在中间的那辆车的车门才缓缓地从内打开。一名体型中等,相貌看上去有些和善的中年男人走了下来,他整了整着装在一众保镖的护送下踏进了血海地狱。

电梯一路直升,直到最顶层才停下来。门一打开就是大平层,正对着电梯的是一扇高至吊顶,足够俯瞰整片边陲小镇的落地窗。

从男人视角看去,只能看见一望不到尽头的黑。想来也是正常的,这里是泰国边境,人人都被毒品荼毒成了没用的骷髅,一没钱,二没生产力,再加上当地□□横行,没有人家敢在家里安灯。所以到了晚上,整个小镇就陷入一片黑暗。

“秦先生真的很会选地点,我在泰国生活了大半辈子,从来都不知道有这个地方。”

男人身后全是扛着冲锋枪的保镖,在电梯抵达楼层的同一时刻就训练有素,团团围住了背对着电梯,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秦先生一言不发,细框眼镜后那双眼睛生得很漂亮,只是没有焦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修长的手指夹着跟女士香烟,点点火星坠入充斥着硝烟的空气中,仿佛即刻就要爆发。

“谬赞了,林老板。”男人声音低沉,带着点沙哑,“人就算活得再久,也还是会有不知道的东西。”

林查雅额角青筋一挑,微微眯了眼:“你是知道我来为了什么事。”

沙发上的身影怔了怔,随后一把将烟按在了手旁的红木桌上。他站起身,在几十把重型枪的枪口下,无奈地摊了摊手:“如果您指的是开车撞进我的酒店,然后不由分说把我的顾客都打成黏在墙上和你车轮下的肉糊糊......这我倒是清楚。最近生意有多不好做您知道吗,这样乱搞。到时候传出去,酒店成凶宅了我该怎么办?”

“秦修远。”他突然阴声道,“别给我装孙子。”

‘咔。’

手枪上膛的声音同时响起。

秦修远抬起眼帘看着就指着他脑袋的M92F在冷白色的光线下,通体散发着令人胆颤的寒光。他伸手推了推眼镜,露出一个有教养的笑容:“我以为我们今晚会度过一段美好且和睦的晚餐时间。”

“我也以为我们之间是诚信的合作。”林查雅盯着他,想从那双眼里看出什么东西,但秦修远仍是保持着从刚才一开始就儒雅随和的模样,仿佛他真的只是想和他共进一顿普通的晚餐。

身后的保镖提着一个六寸硬壳手提箱上前,随后当着秦修远的面将卡扣打开——

里边放着一大块防震海绵泡沫,中间挖了一块长方形口,里头正放着一包尺寸刚好够卡进口子的密封袋。

保镖带着手套,小心翼翼捏着袋子的开口提起来,那是只有半包,通体乳白色的粉末。

秦修远看着那包熟悉的粉末,微微挑起半边眉梢:“林老板什么意思?”

在他话说出口的同时,电梯又升了上来,这回被拎到秦修远面前的是一个断了双腿,浑身是血的男人。在他身旁被当垃圾一样扔在地上的,是被剖开腹部,掏空内脏的婴儿尸体。

“我以为你了解就算合作也不能触及对方利益的规矩。”林查雅视线森冷,语气遏制不住有些悲痛又激动,“好一招既要也要,让人带着你的东西,去我眼皮子底下卖。但凡你去多打听打听就能知道,我老林在莫艾河一路往上垄断了多少年,你敢就这么光明正大直接过去?”

秦修远突然不说话了。

“我本来以为你是个聪明人。”他语气痛恨,真心实意地说:“没想到啊没想到,是我看走了眼。”

秦修远猝然抬起眼帘,长长呼出了一口气,有些无可奈何道:“林老板活得久,不单见识短,眼睛怎么也不好使了?”

他这话说得突兀,没有人能在被人用枪支着脑袋的情况下还出言挑衅得跟唠家常一样。林查雅沉了脸色。

他枪口抬了抬,示意接着往下说。

“十年前市面上流通的‘醒脑粉’是我手下流出来的货,不可否认当年它的确带给了我可以独占市场的底气,就算现今已经没多少人记着了,我还没落魄到在没有网站担保或者中间人的情况下,这么鲁莽地直接运货过去卖。”秦修远感慨地忆往昔道。

“它现在还不是能带给你172%的利润?越简单越挣钱,你我都是商人,大家的心思都是一样的。”林查雅仍没有放下戒心,但不得不说,秦修远的的确确是个各方面都完美的合作伙伴,如果就此因为一个误会放弃了,他确实很不甘心。

秦修远微微抬了手,打断道:“是170%,不过有一点您说错了。我们都是‘毒贩’,都是吃人血馒头的,没有商人那么能见得了光。”

“诡辩。”林查雅寒声说,“那你怎么证明这包‘醒脑粉’跟你完全没关系?这就是你手下的货,如果没有你授意,他又怎么能拿的到?”

“因为这就不是我的东西。”秦修远无力地叹了口气,似乎跟他对话已经逐渐有些心累,“只需要上手捏一捏不就能发现吗,‘醒脑粉’是白色粉末状,跟面粉混一块卖,筛子都筛不出来。而Crack cocaine通体为块状或岩石状,颜色从浅黄色到深棕色不等,如果仿造得技术再高超一点,颜色变成偏白的乳白色也不是没可能,只是质地会更松散,不像正品那么有韧性。”

林查雅拿枪的手一僵。

对方淡然自若地从口袋里抽出一小包样品,旋即丢给了他身旁的保镖。

深褐色皮肤的掸邦人捏了捏,的的确确手感和箱子里的仿制品不能比,他在林查雅耳边低语了几句,林查雅眸色一沉,和他又确认了一遍后,视线重新回到了秦修远身上。

“何况编号K一百以内的我就没生产过,当年的事一打听多少也都知道,您怎么什么也没干就急头白脸找上我了?”秦修远痛心又难过地摇了摇头,“让人寒心。”

他将枪慢慢放了下来,随后抬了抬手让身后的人也把枪口放下了,林查雅面色不变,眼中亮起一阵狡黠的光:“你手上还有编号2/001的货?”

远处缠山公路上偶有几个光点一掠而过,外头冷风呼啸,夜幕寂寥,嘶吼声像蛰伏山峦中吃人的恶鬼。

秦修远保持着让人恶寒的儒雅笑意:“早年还有剩一些,可是您是知道的,自从五年前宫哲宇死了,连带着所有编号K2开头的货都沉落海底喂鱼了。我手上也仅此几包,没剩多少。”

林查雅让人把方才的那一小包收了起来,他的脸上也终于出现了一抹藏不住的微笑:“秦先生,你一直是我老林合作以来,接触过最有价值和谋略的伙伴。我想我们这次的合作应该可以更加深入一些。”

黑黝黝的枪口正对着秦修远面门,听完林查雅的条件,他摘下了眼镜,随手别在领口:“林老板办事真的是一如既往的狠手段,很可惜,我并不能答应。”

“急什么。”他挥了挥手,身后保镖立刻恭恭敬敬上前,将已经准备好的监控录像朝向了秦修远。

屏幕中大抵是在一艘邮轮,甲板上人头攒动,来来往往都是身着华贵服饰的人士,期间还有不少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偷拍镜头大概固定在一个人的衣领处,随着他的走动,一位穿着一字肩晚礼服的女人缓缓入境。

看着她左肩一直蔓延到右脖颈的一道刀疤,秦修远的神色猝然怔住了。

林查雅:“我们的合作还能继续商量吗?”

“......”他轻笑了声,点了点头,颇有些讽刺道:“林老板这么器重我真真受宠若惊,但这个人对我——”

他话还没说完,方才的那个女人脑袋一转,面上扬起淡淡的笑意。接着画面左侧那张熟悉的侧脸入境,定制西服称的整个人肩宽腿长,一出场几乎就是全场的焦点。男人眉宇间还带着少年的稚气,微笑时能看到一颗明显的虎牙。

秦修远脸上的笑容终于不见踪影,只剩下深入眼底的寒意。

“我给你三天时间决定,秦先生。你是个聪明人,知道权衡利弊。”林查雅收了手,朝后道:“我期待我们的合作——收拾干净,走。”

远处席卷而来的风,怒吼着冲过峡谷,咆哮着撕裂夜晚的寂静。在瞬间穿过天地苍穹,又悄无声息消失在一念之间。

一楼的血已经干涸了,凝固在墙体上。林查雅让人重新拎上方才的男人和婴儿尸体,带着没消散的血腥气回到了车前。

他看着已经断了腿,被拔了舌头的男人,重新掏出M92F对着男人的头连开几枪!

男人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一抬就再也没合上。

脑浆和腥臭的液体迸溅,周围人却早就习以为常。

“扔了。”他淡淡道,旋即重新上了车。

目送着几辆车逐渐远去,在那几具已经不成人形的尸体当中,突然有四五个身影从中钻了出来,其中一个赫然是方才守在车旁的掸邦人。

树影摇曳,窗外冷风呼啸而过。汽车撵过的泥路留下一长条肉沫,轰鸣声逐渐远去。

“阿董,”景色迅速往后退,林查雅在一片沉默的车厢里开口:“多找点人盯着,当年姓宫的本来死的就蹊跷,后来因为这档子破事儿老嘴又被抓。这两件事肯定跟这个秦修远脱不了干系。”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就算他心里跟明镜似的清楚秦修远肯定有事,但不走这一遭也不容易得到那一大块蛋糕。

被叫做‘阿董’的是一个浑身筋肉的寸头壮汉,他应了声,继而道:“对了林哥。”

“嗯?”

“宫哲宇被炸死后,现在他的位置由他继子掌控。”

林查雅沉了脸色,刚叼着的烟都没点燃,“他有继子?”

“是。”阿董压下声音,低声说:“说是一直暗地培养在身边,他藏得很好,直到那孩子十五岁才让他面世。”

“留不得。”林查雅道,“他叫什么?”

“......”

阿董还没来得及开口,一阵热量猛地从脚地下窜了上来,仅在片刻间,他就感到身体一轻,整个人撞破了玻璃,飞了出去——

霎那间,一阵又一阵的爆炸声像过年礼炮般响起,回荡在山谷之间一直没平息。

血肉横飞,脑浆崩裂。四肢断臂也都和烟花一样在空中爆炸开来。

一时间井然有序的车队顿时乱了方寸,朝着四面八方冲撞。硝烟血腥味顿时弥漫在深夜山道中,只剩下一片火光。

秦修远从落地窗往下其实看不到什么,从他这里望去一切都很渺小。俊美的脸上不辨喜怒。

林查雅的车队很好找,远处几点车灯进入了他的视野。车队浩浩荡荡地来,又逐渐隐没在崇山峻岭中。

他直勾勾盯着那列光点,在转瞬间,突然远处山林爆发巨大的火光,震耳欲聋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没有停止。

吞噬一切的火焰在霎那就随着山林蔓延开来,然而爆炸没有结束,紧接着第二声雷鸣就又炸了开来,接着第三声、第四声!

......

黝黑的夜晚在此刻犹如白昼般亮眼。

车队飞驰的引擎声消失在火光当中,大片大片的树丛燃起橙黄色的焰火,他眼中出现的光点正在以非人的速度吞噬了整片山林,看着远处的光景,他重新从兜里摸出烟来,哼着无名的调子重新坐回了沙发。

以防万一在这里特意说一下:所有的坏事都是反派BOSS策划以及实施的,哥不会去干也不可能去干,怕剧透不能说太多,只要记住正派方都是知法守法的好宝就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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