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丽娘!识相的就赶紧收拾东西,否则事情闹大,你可要丢死人了!”
“大郎刚下葬没两天,青禾现在还昏迷不醒,你便要赶走我们母女三人?钱氏!你可要摸着良心做事!”
“哼!分家本就是定好的,怕是你不安好心,要赖在我们家不走!”
“你……我自问嫁进陶家这么多年处处让着你,不与你争抢。可如今青禾还病着,你是想逼死我们吗!”
“好哇赵氏!平日里看你一副老实模样,现在竟要以死相挟?我倒要找村正问问清楚,这过了明面的事儿,有什么不能行的!”
陶青禾头痛欲裂,偏偏耳朵里还传来争吵声。她想睁眼,但眼皮仿佛压了石头那样重。一次,两次……她努力挣扎,终于,她睁开了眼。
入目而来的是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清。她喘了口粗气,等待眼神聚焦。慢慢地,画面清晰起来。
……好像有什么不对!眼前分明是一间破旧的土屋,可村里哪还有这样的房子?自己难道是被隔壁村的人救了吗?
陶青禾挣扎着,想要起身寻找答案,可刚抬起头,一阵刺痛便传来,无数画面涌向她的脑海,关于“陶青禾”的记忆乍然浮现。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接收完全部记忆,再看着面前的土墙,陶青禾已经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她穿越了,穿越到大巍朝中一个同名同姓的姑娘身上。而关于原主的死因,那又得先从其亲爹陶大郎说起。也就在她穿来前两天,陶大郎才刚下葬。
大巍朝以前,达官贵人尤其喜爱侍弄花草,养花成为风靡一时的雅兴。后因前朝**,时局动荡,花艺行业日渐衰败。
新朝建立后,百业复兴。此行业又渐渐有所发展。
淮陵府内有些富商偏爱奇花异草,陶大郎凭借祖上传下来的技艺,常常趁着农闲时外出,长此以往倒也换了些银钱。
就在前不久,陶大郎听人说起隔壁远宁府内,有花匠培育出颜色新奇的牡丹,他便想着过去寻些奇货,如此得到赏赐,陶青禾的嫁妆也不用再发愁。
于是他瞒着家里人独自前往远宁府,而这一去就出了事故。
陶大郎到远宁府后四处询问此花匠的住处,可从他多方打听到的消息来看,竟根本没有这样一个人!
陶大郎不甘心空手而归,又逗留当地四处探寻。谁料他十分胆大,独自一人也敢往那深山跑去。这一去奇花没找到,反而撞上出来觅食的野兽,陶大郎人肉之躯哪里敌得过那等凶兽?待到附近的猎户将其救下时,已经奄奄一息。
拖着一口气,陶大郎被猎户带到府城医治,后又遇到淮陵府的商队,将其带了回来。
奈何伤势过重,陶大郎刚被送到家里便断了气。陶家为他付清一路以来的费用,又马上安排下葬。
原主陶青禾便是因为这件事,觉得是自己害死了亲爹,故而在陶大郎下葬后没两天便撞墙而死。现代陶青禾也就这样穿越过来了。
“……靠!!!”
理清来龙去脉的陶青禾忍不住骂了一句!自己只是爬山的时候手欠摘了朵野月季,怎么就在失足坠山后嗝屁还连带着穿越了?她不禁思索再撞一次死回现代的可能性……
这边陶青禾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另一边的赵丽娘前脚和钱珍娘吵完架,后面就躲在厨房偷偷哭了起来。
陶大郎才下葬不久,二房的妯娌就吵着要分家。她如何能不明白?这哪里是分家,明明是找个由头将自己和两个丫头赶出家门!
赵丽娘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做,分家确实是之前就定下来的事,可现下大郎已经不在了,这要怎么分家?更何况大丫头还昏迷不醒……想到陶青禾,赵丽娘逼着自己把眼泪咽进肚子。她擦擦眼角,起身准备去照看大丫头。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
陶青禾思绪被打断,她扭头看向门口,一位身穿粗布衣裳,系着围裙的妇人走到床前,是原主的亲娘赵氏。
赵丽娘推开门便看到陶青禾望着自己。她激动得立马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想露出笑容,却又控制不住眼泪流下。
“傻丫头,怎么做出这样的傻事。”赵丽娘哽咽着。
陶青禾看着眼前的妇人,心里叹息她还不知道亲生女儿已经在这场事故中死去。想要开口,又实在喊不出“阿娘”,只得先换个称呼安抚:“您放心,往后不会再这样了。”
赵丽娘抬手擦擦眼泪,又问道:“身子可还有不适?”
“头还有些痛,”陶青禾抬手探了探伤口,“估摸得再过几天才能好。”
赵丽娘点点头,嘱咐她:“先躺着安心养伤,等夕食做好,让青苗把饭端过来吃。”
“还是一起吃吧。”
陶青禾想到刚醒时的争吵声,现在看来应当是原主的亲娘和小婶了。可记忆里,这位小婶并不算是好人。既然来了,还是要弄清现状,才好做后续打算。
赵丽娘出去后,陶青禾觉得头晕脑胀,才说了几句话,就耗光了气力。她只能再闭上眼休息。
没过一会儿,陶青禾模糊听到脚步声靠近。她睁眼望去,一个小姑娘正朝着自己走来,是原主的妹妹陶青苗。
“阿姐,阿娘说夕食做好了。”陶青苗轻声说着。
“好,你过来扶我一把。”
陶青禾倚着小姑娘,慢慢往外走。
刚走出去正碰上另一间房门打开,她抬眼一看,正是原主的小婶钱珍娘。
钱珍娘和赵氏争吵后,实在咽不下这口气。眼看着就能分家了,偏偏陶大郎这个时候出事,仅是药钱和丧葬钱就花费许多!而青禾那死丫头不知道发什么邪,又闹到撞墙去。这个当口想分家属实是难办,大房莫不是一家子晦气鬼!这会儿看见陶青禾从屋里出来,她立马出声:“哟,青禾这是好了?”
陶青禾正往灶房走着,听到她阴阳怪气的话语并不理睬,旁边的陶青苗却是生气,回击道:“没好呢小婶,不然您拿点钱再给阿姐请个大夫好好瞧一瞧?”
听到这话,钱珍娘随即跳脚:“家里哪还有一文钱能使?你们爹……”
像是意识到话里的不当之处,钱珍娘止住了嘴,又不甘心地小声嘀咕:“两个死丫头,早晚给你们好看。”说完便大步走到灶房去,将姐妹俩甩在身后。
陶青苗听到这话气红了眼。小婶从前就不待见她们,现在说话更是不带遮掩,二房都是讨厌鬼!
陶青禾在这个交锋里并没有说话,自陶大郎丧葬以来,原主就没好好吃上几口饭,再加上撞墙一事,身体更是虚弱不堪,她只能拍拍陶青苗的手说:“先进去用饭。”
走进灶房,陶家几口人已经到齐,赵丽娘正在挨个儿打饭。看到陶青禾进来,她赶忙往碗里多添上一勺豆粥,再递过去。
这个举动可算是惹恼了钱珍娘,她发难道:“好啊大嫂,这点饭食全舀给青禾吃,我们都不吃了?”
赵丽娘强撑着解释:“青禾昨天昏迷到现在一口吃的没下肚,好歹今天得多吃些,不然身体可怎么补回来。”
“真是天大的笑话,她一个丫头补什么补?爹和二郎还没吃,也轮得到她吃好的了?”
这话不可谓不重,陶老汉听完钱氏这番话,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想到陶大郎的事和这阵子的花销,对着大房三口人,实在给不出好脸。他重重摔下木著,“吃个饭都不安生!大丫头若是还没好,回屋去躺着就是!”
钱珍娘听到这话很是气恼,一大家子都要吃不上饭了,全躺屋里等着喝西北风?她用胳膊狠狠杵了下陶二郎,示意他说些什么。
陶二郎在县城忙活到下晌才得空歇息,现下好不容易能坐着吃口饭,家里又这样闹起来,他心烦得很,并不想生起事端,只低声喝了句:“先用饭!”
眼见家里无一人站在她这边说话,钱珍娘只得按下恼怒,端上碗吃起饭来。
陶青禾看着碗里多添一勺也依旧稀薄的豆粥,再看饭桌上黢黑的小菜,简直想摇头叹气。这粥下肚后能顶两小时饿?
她抬起头打量周围。果然,陶老汉和陶二郎,甚至连二房的两个小娃手里都拿着粗面饼子。
好嘛!穿越过来遇到的第一个问题来了,重男轻女怎么解决?
陶青禾三两口喝下碗里的粥,直接起身朝盛粥的陶罐走去,想再添一碗。
这一动可不得了,钱珍娘瞬间像串被点燃的爆竹,火气噌噌炸开。
她对着陶青禾又开始阴阳怪气:“我说青禾丫头,家里前些日子花了多少钱,昨天又为你花了多少钱,你是一点儿数也没有?现在这般吃喝也不怕撑坏肚子?”
“再说了,谁家姑娘吃那么多饭?你两个弟弟还没吃完,你怎么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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