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了还剩什么
我要的幸福消失了
——题记（摘自《泪了》）
银时空：
大乔的死讯传回了乔家，大乔母亲在听闻这个噩耗后直接昏厥了过去。
乔玄也是震惊当场，一时间不敢相信传消息的人所说的话，直到看到身边的妻子被刺激的昏厥了过去，他才反应过来抱住妻子，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让自己勉强平静下来，在安置好了妻子之后带着人极快的朝着大乔尸体安放之地赶去。
一直到从孙家接回女儿的遗体，乔玄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可是她身体已然冰凉，再无呼吸，胸口处的伤势一剑致命。
乔玄再怎么也没有办法欺骗自己女儿还活着。乔玄悲痛交加，在从孙权那里得知了大乔是死于魔之手，且也确实看到了女儿伤口上泛着的魔气，这个爱妻爱女的中年男人，痛不欲生，本是按照正常轮值去前线斩杀魔的，但是在最疼爱的大女儿死于魔之手后，他疯了一般在当夜就冲出去与边防那边的魔缠斗厮杀不止。
他虽年过四十，但一直以来是孙坚身边最得力的部下之一，实力不容小觑，更兼他痛失爱女，痛苦异常，当夜整个人都疯魔了般，看得在场的莫说是敌人，就是连战友都被他吓到了。
但是在之后得知了原委后。
众人对于江东那最美又优秀的乔家姑娘还是有很深刻的印象的。又知晓乔玄平素是个爱女如命的，没想到中年竟然遭此打击，在战后众人不管是面子情还是真的担心，都纷纷出言安慰乔玄。
乔玄在彻夜厮杀，痛苦发泄后总算是稍稍恢复了些许神智。
想到家中最疼女儿的妻子，他在回到家门时，竟有些不忍踏足。
但很多事情不是不去面对就不存在了。
乔玄在叹了口气后还是进了家。
然后在夫人的卧室中看到了女儿遗体。最疼女儿的妻子已经给她清洗了面上的血渍，也给她换了干净的衣服，空气中还有未曾散尽的消毒水和药物气味。
看着躺在床上仿佛只是在安睡的女儿，再看着正在温柔地给女儿梳头发的妻子，乔玄努力遏制着自己的痛苦，红了眼眶，却是沉稳着声音，让自己的平静无比地说出接下来必须要有的安排。
“……我已经安排下去了，女儿的葬礼会好好办，她尚未出阁，有很多注意事项需要我们做父母的多多在意些……”
乔玄说着，感觉到自己的喉咙已经颤抖的快要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硬生生的压下了那种痛苦，深呼吸一口气，凝望着妻子背影，又痛又悲。
“我知道你没有办法接受，我也没有办法接受，那是我们的女儿，我……我一定会为她报仇！不管到底是什么东西杀了她！我一定要让他血债血偿！女儿绝不会白白这般……”
乔玄说不下去了。
他不敢再看妻子的背影，更不敢看已经没有了呼吸的女儿，他只要一想到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个即将年过半百的男人仍是无法接受。
可他没有办法，他不能倒下。
“……我的女儿她是世界上最听话最懂事的姑娘。”
乔玄在强忍悲痛许久后，才听到自家夫人那平静的没有一丝起伏的声音，他本以为她应该已经泪流满脸，但她的声音甚至比他还要平静。
“阿阮。”
乔玄十分担心这样的妻子。
“……她爱上了一个她这辈子都不可能追寻到的男人。在这份感情中，她付出了那么多，我一直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但我曾不止一次地看到她的眼泪她的难过她的伪装坚强。”
大乔的母亲看着大乔安稳的睡颜，手温柔地拂过她冰凉的脸。
“从她出生开始，我就恨不得把我所有的最好的一切全都给她，让她成为全世界最幸福的女孩，让她成为我们掌心的小公主，让她延续我的幸福我的生命，走向她自己光明的未来，幸福无忧，一辈子安稳快乐。”
乔玄眼中有泪，几乎要控制不住地落下。
“阿阮，我知道你难过。”
哪怕同样悲痛欲绝，但他还是试图安慰着妻子。
“我不难过，我为什么要难过，她终于可以在另一个世界去追寻她的心上人了。平心而论，如果不是因为孙总校长当初对我们家宝贝女儿不喜的态度那么明显，孙策真的是个不错的对象……只要她高兴，这就是作为母亲的我最幸福的事。”
大乔母亲轻轻的在女儿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就像小时候她无数次抱着还是小狗狗的阿金跑到她房间撒娇着要听故事书时，她温柔地落在她额头上的吻。
“我给大乔准备的嫁妆全都在库房之中，钥匙在我房间床头柜左手边第六个柜子中。她用不到了，那些全都给小乔吧，那是我们家宝贝最爱的妹妹，她若是受了委屈，大乔又要心疼了。”
给大乔备的嫁妆。
乔玄紧闭着眼，胸口因为克制着情绪不断起伏着。
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挚爱的妻子每一句话不带任何的泪意，越是平静就越是像刀子在割着他的心。他们二人家室般配，皆是江东士族出身，青梅竹马，情投意合，他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哪怕是家族联姻，可他迎娶的是他的心上人。他还记得当年大乔降生时她兴奋不已地用檀木打了妆奁，说是以后女儿出嫁之时要用上的。还说以后她的陪嫁都是要给大乔的，并且笑着威逼利诱他不许小气，女儿将来出阁的时候作为父亲，嫁妆方面他必须要再添很多很多，他们的女儿一定要嫁的风风光光的。
可是现在……
“小乔那我已经准备好了，不需要动那些。”
乔玄的声音颤抖的尾音已然破碎。
而他的妻子恍若无闻。
“她将来要嫁入周家，不能太寒酸了。”
“我不会让她寒酸的出嫁的，大乔是大乔，小乔是小乔，她的东西永远都是她的。”
乔玄语气有些急促的打断着大乔母亲的话，他像是在保证什么，又像是在痛苦地懊悔着什么。
“你出去吧。让我和女儿再待一会儿。”
她的声音始终没有什么情绪起伏。
乔玄又怕又痛，更担心妻子可能会有什么过激举动，虽然不愿退去，但看到她终于回头看向自己，对上那双死水般的眸，乔玄终究还是妥协了。
他无声地离开了她的房间，叮嘱她身边之人仔细盯着她，绝对不能让她做什么傻事，大乔母亲身边之人也很担心自家夫人的情况，闻言自是不必多说，之后的日子里一直盯着她。
入殓，守灵，搁棺，居丧，吊唁，接三，出殡，落葬。
一整套葬礼流程下来，因为大乔是未出嫁的姑娘，有更多的注意事项，葬礼的流程繁复又冗长，所有和大乔关系好的人都前来吊唁大乔的遗体。
因为还在帮黄月英稳固那些偏魔性磁场，小乔体质不强，身体虚弱中曾经昏迷了两三日，在得知大乔不翼而飞时，大乔已然入殓。
从黄月英处赶回家的小乔看着满室的白，差点被那刺目的颜色刺激的昏厥过去。
她几乎是难以置信地踉跄着走到大乔的遗体旁边，在看到她紧闭着眼苍白的在无人色的脸时，泪水汹涌而下，她忍不住上前抱住已经冰凉的她的身体，她怕尸体，可是这是她最爱也是最爱她的姐姐。
小乔抱着大乔放声大哭。让在不用出战期间默默前来帮忙的强辩团五虎将看得眼睛都红了。曹操和赵云等人不止一次的劝慰小乔怕她悲极伤身，周瑜想让小乔发泄出心中的痛苦，故而放任小乔抱着大乔哭。
小乔真的很后悔。
这个家给了她太多的冰冷和绝望，可是她的姐姐是她幼年时最深的温暖。
她不是其他家里那种佛口蛇心看不起庶妹的嫡姐，从小到大，她都是一个脾气很直却很温柔的人，她有的东西一定会和她分享，她喜欢的东西一定会分她一半。
哪怕是当初因为周瑜的事情，在她躲回东汉时，她怕她生气不敢主动联系她，但也曾给她的卡上每个月雷打不动的打钱，偷偷联系过她的舅舅让他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告诉她，给她备齐了作为男性的舅舅可能考虑不到的一切她需要的事物。
她那么好。
哪怕是她最嫉妒她这个姐姐的时候她也只是不愿去看她，可她心里还是爱着她的。为什么在她回来江东之后，她没有再花更多的时间陪她，如果那天晚上她和她一起，也许她就不会死了。
为什么不翼而飞的偏偏是她！
小乔哭得声嘶力竭肝肠寸断，情绪彻底崩溃。
乔玄看着面前这一切，悲痛欲绝，全程强忍着内心悲痛。
而大乔的母亲只是平静地望着眼前这一切，仿佛那个已经没了呼吸被抱在怀中的人于她而言只是一个陌生人。
大乔出殡那一天，小乔作为妹妹，给大乔的份上撒上新土的时候，眼睛红肿得几乎要睁不开，眼泪模糊着视线，痛彻心扉，她觉得这一切就像是一场噩梦，她多希望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不是这冰凉的墓碑和一捧黄土，而是姐姐温柔的笑容。
孙权和阿香两个人全程参与，却是旁观者。
他们不是一起出现的，孙权在人群之中看着大乔出殡的队伍。
阿香在另一边，也在看着大乔出殡的长队。
眼前冥纸飘飞，血色天空。
降下的是从未消弭过的绝望。
大乔的不翼而飞给了所有人最沉痛的打击，可是无论如何痛苦，生活还是一日日的朝着前方如同奔涌的河流推着人前进。被大乔的死刺激到的众人在斩杀魔的时候愈发疯狂，但他们的心却觉得愈发沉痛无力。
这样看不见希望的未来让人一天天的更加绝望。
而在这种绝望中。
一个人的离去微不足道。
被魔斩杀。
死于战场。
一个美丽的女人死在了她38岁的年华。
大乔的母亲死了。
那是个没有人注意到的夜晚，在她的丈夫在前线厮杀的时候，已经放下长刀多年，养尊处优的女人再一次握起了自己年少时最爱的刀剑，成功地避开了所有小心翼翼看着她的人，打开了那扇门，冲入了那群汹涌的魔军中。
乔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收殓妻子的尸体的。
当他回过神时，他已经将残缺不全的尸体抱回了家中，看着她仍然娇美的脸上满是鲜血，但她的面容却是恬静的，她阖眸，唇角甚至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年少时青梅竹马。
旧时光中许下的承诺。
他从未有过一日变心。
可哪怕不是他自愿的，他到底还是背叛了她。
他怎么会看不出她看着他时眼中早已熄灭的光，他怎么会看不出这座后宅渐渐湮灭了她的生气和活泼，可他真的没有办法，他只能努力地为她做更多更多的事情，渴望她哪怕只有一瞬，能像曾经那样看着他。
他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
哪怕他一直在自欺欺人。
他的书房中是她留下的字条。
只有三个字。
——我累了。
右下的签名是陆阮，而不再是阮阮。
乔玄抱着挚爱的妻子，心中最后一丝光，也熄灭了。
……
小乔被父亲叫到书房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十分茫然的。
因为不受宠又久居东汉，她对父亲的印象模糊异常，只记得这是一个威严又很厉害的男人。但在书房见到他时，小乔第一次看见了他的颓废。
他身上全都是已经干涸的血，双手面庞眼下，那些血像是被指印抹过，痕迹清晰却因涂抹而稍有些模糊。
小乔心中担忧，想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却见他望着她时，沉沉的眸。小乔被吓了一跳，强忍着害怕想叫一声父亲，但太久没见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叫，整个人又有些不安又有些难以名状的期待。
“……这是你母亲生前让我给你的钥匙，能打开家里的仓库，里面是她本打算留给大乔的嫁妆，现在全都是你的了。”
小乔愣了，难以置信地看着男人放在桌上的钥匙。
“我……”
“家里的店铺地契我也都已经打点好了，等到周瑜上门提亲，确定婚期后，都会作为你的陪嫁。”
小乔就算是再傻也听出了乔玄的意思了。
而且她听到了乔玄刚才说的。
生前？
她的父亲，会用上母亲二字的，绝对不会是她的亲生母亲，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小乔怔怔地捂着嘴。
怎么可能？
她大脑一片空白。
“陪嫁的名单也是按照乔家小姐的规模办的，你嫁过去绝对不会受委屈。”乔玄的声音低沉。
小乔在愣了好一会儿后，才抬头看着自己的父亲。
“我……我不要，我不需要这些。”
不管是本属于大乔的嫁妆还是家里的那些所谓的田产铺子仆人，她都不要。
“你的母亲和姐姐都不想你受委屈，我也不会让你受委屈。”
明明是关心的话，可是说出口时却僵硬的像是程序设置一般。
小乔放在身侧的手攥得紧紧的，面色有些苍白，唇倔强的抿成了一条直线。
“我不要这些，这些不是我的。”她一字一句，维护着自己的自尊。
“这些都会是你的。”乔玄却只是淡淡的道。
“我要的不是这些！”
小乔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猜到了现在家里可能发生了什么事，她一向是会察言观色的，放在往常她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发脾气，顶撞她这个她一直有些害怕的父亲。哪怕不想要她也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和他起正面冲突。
可是在这一刻，她真的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我能给你的，只有这些。”
乔玄沉默了许久，盯着小乔那双已经带了泪的眸子，眼神平静到毫无感情。
小乔终于忍受不住，在视线瞬间模糊又清晰后，感觉到面上微凉。
“……我知道你一点都不喜欢我妈。”
小乔的声音中尽是哭腔，但她一直在努力让自己平稳呼吸。
乔玄垂眸不言。
“你只是因为那场意外，出于负责才娶的她。”小乔抬头，逼回那些已经在眼中积蓄的泪光。
“你对她很好，对我也很好，吃穿用度一应俱全，不曾在物质上短缺过我们任何东西，就算我在东汉，你也有为我添置过东西，给我舅舅我的生活费。”
小乔忍不住泪珠滚落，直直地望着面前的男人。
“可是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了。”
小乔咬紧了牙，听到自己带着泣音的破碎的委屈的质问：“你从没有一天把我当成你的女儿来爱我，你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姐……你是深爱她的父亲，却不是我的父亲。”
小乔觉得自己真的很过分，为什么明明姐姐已经不翼而飞了，她这些日子一直为此痛苦非常，可是在想到那些他陪伴着姐姐父女相亲相爱的场面时，她的心竟然还是会像是毒蛇啃噬般又酸又痛。
她怎么可以还在嫉妒大乔。
“我做错了什么？”
哪怕是庶女，可是她从小到大恪守本分，从来不去争抢任何东西，也没有做过一件坏事，她也希望自己的父亲可以爱自己啊。可是他从来没有爱过自己，哪怕一点点。
他以为她不知道吗？
她知道的，从她懂事起，她看到每次他看她的眼神都是淡淡的不喜和无可奈何。
“就因为我的出生就是原罪？你其实一直都希望我从没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吧？”
小乔阖眸，泪水顺着脸庞滚落，一直到她阖眸前，她眼中的父亲仍然是那副沉默的模样。
“对不起。”
最后她听到的，是这三个字。
小乔听着，突然间笑出了声。
她童年最深刻的那份隐蔽的对于父亲的孺慕之情在这个夜晚被撕得粉碎，连带着她的自尊和人格都被狠狠地践踏进尘埃中。
他承认了。
他真的是这样想的。
小乔再也承受不住，转身冲出了他的书房。
她冲出了乔家，冲到了街上，血红色的天空之下，四处都是各种各样的绝望，小乔半蹲在路上，整个人仿佛被抽取了所有的力气，靠着黑暗中的一面肮脏不堪的墙滑落在地。
她抬头看着那毫无希望的血色天空。
哪怕已经迟钝的感官仍然能够感受到呼吸间的血腥味。
她捂着自己的额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放声大哭。
“为什么死的人不是我……”
……
银时空B：
被刀子抵着心脏的那瞬间，脩并无任何惧怕之感。
能够再次碰触她靠近她的感觉实在是太好，哪怕阿香下一秒会把匕首捅进这具身体里，脩仍然想要拥她入怀。只是脩的理智尚在，他很清楚如果阿香这一刀真的捅下去了，只怕刘备会当场毙命，哪怕他自己都想对刘备下手，可现在的他还不能死。
故而脩伸手很轻易地挡住了阿香几乎已经没有什么力气的刀。
阿香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手中的刀被刘备轻而易举地挡住，而她居然被刘备抱着，又恨又怒，但伴随着身体剧痛，视线愈发模糊，她的手指沉重僵硬得连刀子都要握不住了。
“阿香。”
他这样唤着她。
担忧又心疼。
若不是这满身的血腥味，倒是比之前装得更像了。
阿香极为厌恶抱着她的人身上的血腥与那浓郁的魔性，哪怕身体已经快要握不住刀子了，可是她仍然在从他手中抽出匕首后，拼尽全力地朝着刘备身上其他地方刺，衣物遮挡，手没有力气，阿香的匕首没有办法插入他的胸口等致命之处，只能无力的在惯性作用下，匕首稍微刺破他裸露在外的手臂，匕首十分锋利，阿香在刘备的身体上划了很长的一条伤。
鲜血瞬间涌流。
带着魔性。
脩一点也不管刘备的身体如何，他只是尝试着将异能注入神风匹克。
但这是刘备的身体，他可以感应神风匹克，因为他感应神风匹克可以用灵魂，却没有办法用这具身体将自己的异能注入到神风匹克之中，甚至因为周身浓郁的魔化异能还被神风匹克给排斥了。
人生第一次被神风匹克的光给弹开的脩：“……”
“……刘备。”
他听到虚弱的阿香这样唤他。
这才慢一拍的反应过来自己还没解释自己灵魂是脩只是附身在刘备身上，脩就想要解释，可是口中满是鲜血的少女却是看着他模糊的脸，突然笑了笑。
不过是唇角微微上扬，对她已是艰难万分的动作。
“这是你装得最像的一次……”
阿香虚弱的声音让脩感到心痛。
“不是的阿香你看看我，我是脩。”
阿香的视线愈发迷离，她听到他在她而言担忧无比地解释着。
她笑着，缓缓阖眸，又缓缓睁开。
神风匹克在护着阿香的心脉，脩知道阿香现在身中剧毒，抱着她就用瞬间移动朝着曹营而去，他记得这个时候华佗是在军中的。
他的速度很快，快到阿香能够感到周围的风在耳边呼啸而过。
他的表情真的好像。
从来只是恍惚瞬间的阿香发现她这次恍惚的时间似乎更长了些，明明是刘备身上那令人厌恶的血腥味，连气息都是他的，可是为什么他居然真的在刘备身上找到了脩的感觉。
“……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已经活不了多久了。”
阿香咳嗽着，神风匹克护着心脉以至于她还没有毒药入侵心脉，可是浑身又冷又热身体僵硬的感觉愈发浓重，她的大脑愈发昏沉。
“不会的，你能撑过赤壁之战的……阿香，我真的是脩，只是因为一些原因占用了刘备的身体。你相信我，我会带你走出这一片火海，你还记得吗？当初在东汉时，我和你说，留下来，或者我跟你走。那时你对我笑。”
在和银时空A中的自己互相确定身份时，脩可以冷静无比的用各种方式让对方在最短的时间内相信自己，可是面对银时空B线中的爱人，他解释的话语慌乱，甚至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颤抖，生怕她不相信自己。
阿香眼神迷蒙，疼到几乎快要运转不了的大脑将所有的一切都混沌成了一片，只有光色中少年少见的眉眼中带着点那一丝笑意，跨越时空而来。
那是她最爱的人。
脩在曹营之中快速穿梭着。
顶着刘备的脸，抱着孙尚香。
曹营中看到这一幕的士兵都惊呆了，反应过来后全都围了上来。
虽然是魔化异能，但是好歹是异能，脩简单一招凝结术，将在场所有人的动作都凝住了，无数将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刘备入曹营如入无人之境。
阿香的意识已经很模糊了。
她已经分不清抱着她的人到底是刘备还是脩了。
可是她听到了她曾经藏在心底，最美好的那一句誓言。
留下来，或者我跟你走。
她借着火光抬头望向正抱着自己四处穿梭的男人，她看不清他的脸，可是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了她的脸上。
他在哭。
她很想开口再问些什么，可是哪怕有神风匹克，她也快要撑不下去了。
为什么要哭呢？
不管你是刘备还是呼延脩。
我的不翼而飞，对你们都不会有任何影响。
她听到了摄心术和呜拉巴哈。
然后隐隐约约听到了华佗的名字。
摄心术，呜拉巴哈。
这是异能术。
大脑已经混沌不堪，一直过了很久她才反应过来，原来现在抱着她的人真的是脩。
本来一直在推拒这具身体，可是在明白这真的是她的爱人后，她终于，伸出手，抱住了这具身躯。
真好，她的梦，实现了。
她靠在他的怀中，在他因为抱着她，她刚刚划出的伤口中流的血沾染到她身上时，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伤口旁边的肌肤，想问他疼不疼。
可是他还在哭。
为什么要哭呢？
意识朦胧中，她被放在了一张床上。
有惊慌失措的尖叫声在耳畔响起，已经迟钝无比的感官仍然让她觉得难受无比。
神风匹克的光愈发强烈，就像是在最后还想要挣扎着抓住什么。
她的手握紧了神风匹克。
——你的主人来了，回到他的身边吧。
神风匹克的光从她的指缝中流泻而出，而她沾满鲜血的手不曾放松，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让她前所未有的强烈的抗拒着神风匹克的亲近。
一线牵断了。
神风匹克的光熄灭了。
脩在看着神风匹克不再闪烁的瞬间，只觉得那停下的几乎是他的心跳，他惊慌失措地看着面前的阿香。
她冲着他笑了，将神风匹克轻轻地放进了他的掌心，然后将他的掌心合拢。
“阿香！”
脩以为阿香是不信他真的是脩亦或者是相信他确实是脩但却还恨着他，他想要解释些什么，想把神风匹克给她。可她却是笑着冲着他，吃力无比的指了指外面，做着口型.
[好吵]
外面火光冲天，哪怕有脩的防护罩，也能听到无数什么活捉孙贼抓住刘备之流的话，确实吵得人心烦。而且他刚刚已经看到华佗了，华佗就在帐外，知道阿香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脩反手将神风匹克重新塞入阿香的手心，对她道：“相信我，等我。”
阿香笑着点头。
哪怕她其实已经看不清面前的人长什么样了，但她一直记得脩的面容。
然后她的视线中，那个人走出了营帐，带着她最后的光离开了她所处的黑暗，她的手摸索着身上的东西，摸到了她刚刚从刘备的身上拿走的东西，她缓缓阖眸，唇角笑容温柔到不可思议。
[我相信你，可是，我再也等不下去了。]
当脩拉着华佗要进营帐之际。
看到的就是阿香所在营帐爆炸的场景。
因为有异能防护罩，那营帐爆炸并未向外扩散，只有最近的人因为爆炸的气浪被稍稍波及到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却并未有人员伤亡。淡紫色的异能屏障中，熊熊燃烧的烈火几乎将那里面的一切夷为平地。
众人都惊呆了。
脩的瞳孔骤然凝缩。
他的眼前只有已经成了一片火海的营帐。
不！
这怎么可能！
阿香明明没有死在赤壁之战中！
她活的好好的！
他们还在他所在的位面重逢过！
那时她看着他时的眼神是那样的温柔。
华佗只觉得刚刚几乎要把自己的手掐断的手突然松了，他全程蒙蔽的看着身边突然像是失去了所有灵魂，怔怔地跪倒在地的刘备，完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