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前仍是一片黑，段书殷被囫囵个地装在袋子里。隔着袋子被人抡几大棍，他也只在痛得不行时闷哼一声。

今日算爷倒霉，等爷出去了再说。段书殷暗想，护着怀里硬盘的身体更加紧凑。

另一处，叶笛被绳子紧捆着困在墙角，只要一听拐杖嘎吱声，他就知道是叶南湘来了。又是例行讯问。

“我知道，证据不摆在眼前你是不会说的，跟你妈一样犟。不过，你猜段家的那个小子现在在哪儿？”说到后半句，叶南湘挑眉，沟壑不平的脸上半暗半明，脸色透露出些阴沉。

听了这些话，木头人似靠在角落的叶笛终于有些动静，掀起眼皮，叶笛慢悠悠出声，“我为什么要知道这些？”

“你知不知道都无所谓。不过，你俩中如果不是你的话，那你觉得是谁？”

“跟我有什么关系？”叶笛这回连看都不看他了。

“呵呵。”叶南湘冷笑几声，朝身边打手下令“带走。”

叶笛被拖着走过黑暗的长廊，直到另一个灰暗的屋内，黑色袋子在地上起伏，叶南湘示意将袋子搬到一边，黏糊糊的血从黑袋中渗出又顺着拖拽出的痕迹拉成一条线。叶笛仍然一言不发。

“我这么好骗吗？”叶笛抱着双臂。叶南湘拍敲敲手杖，墙壁上打开了一个暗门，几人弯着腰走过隧道，尽头一群人踢着一个袋子，看见叶南湘走近，几个打手才停下。

男人被推着从袋子中拉出来，眼睛上还绑着一根黑布条。叶笛一眼就认出这是段书殷，他还是不想被段书殷听到或者看到，他尽可能地藏着自己的丑陋肮脏阴暗地。叶笛一瘸一拐走向叶南湘。

“是我让他做的。”叶笛尽可能地轻声。

“你最好跟我说实话，不然你知道的，赵无虞是怎么死的，要是没我他能活那么久？”叶南湘毫不避讳。

叶笛侧身瞥过段书殷确定他没发现自己在这，他继续小声回答“先出去。”

一行人又稀稀疏疏地经过通道，叶笛看见一人突然出现在叶南湘身边，低头告知了他什么又迅速立刻。叶南湘此时已经皱起眉头。

“是我让他做的，我告诉他只要叶盛亭一死，叶家继承人只剩我，等我继承叶家之时自然好处多多。”说完，叶笛闭着眼，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冷笑。

若是其他人，听完他的话一定会觉得这段处处是漏洞，可是对方是叶南湘，是一直视他为怪人的生父，在他眼里，他怎么说，怎么做，只要符合他叶南湘的预期，他就都不奇怪。

叶南湘没再提出质问。看样子，叶南湘像是已经相信了他的话。叶笛闭着眼顺墙壁滑下坐在土砖上。每当这种情况，叶南湘倒是常常相信他的话。叶笛突然就想大笑，尽管他现在又笑不出来。

“以前我想让谁死谁就得死，现在也一样。叶笛，我告诉你，你就算死了也是叶家子孙。别忘了！赵无虞的下场。”叶南湘转身向密室走去，身后的几个人继续拖着叶笛直到进入房间内。他被扔在一个角落。

无人处，叶笛身体颤抖，赵无虞……碎片记忆一张张从他眼前闪过，直到一张睁着双眼惨死的脸定格在记忆末尾。

叶南湘站定在叶笛面前，“那就打开吧，我很好奇，他会怎么说？”

叶笛睁开眼，眼前的黑袋，他敢赌吗？

段书殷在平面上团住全身。直到周围的脚步声也消失，只剩由远及近的木头敲在地板上的碰撞声，虽然他还在袋子内，段书殷想，这一天还是来了吗。

叶家的主事老爷子，叶南湘亲自打开了袋子，把段书殷请出来。

“哈哈，你看这事儿闹得。我不是让你们礼貌点吗，”叶南湘向他身后的保镖挥杖，“你看，这多不好意思，小段啊，没事吧。”

段书殷眯眼拍去身上的灰。难免偶尔碰到淤青，他又龇牙咧嘴。

叶南湘站起身开始自言自语。“你知道我有个儿子叫叶盛亭吧。他死了，底下人跟我说，那天他队伍里少了一个人，你知道吗？”

“嗬嗬”角落里一阵轻微的咳嗽声传到段书殷耳边，似曾相识。段书殷抬头，他一眼看见墙角边灰扑扑嘴角挂着血的叶笛，眯着的眼骤然睁大，甚至脸上也不自觉地露出痴笑。

叶笛还在庆幸，段书殷学聪明了，终于不再一看见他就什么都不管不顾地扑上前时，刚刚还虚弱地直不起腰的人忽然就健步如飞。几步跨到他面前。“你怎么样了？我们走吧，我背你。”话都没说完就要把叶笛驼到后背。

他们头顶搜索的脚步声逐渐增大。

“段书殷，我好像没说过让你们走吧。”叶南湘的脸蓦地就变了色。“来人，打断他的腿。”他知道一旦段家找来，他就再没法处置段书殷了。

段书殷立刻将叶笛护在身后却歪头嘱咐他，“别担心，我答应你的，我一定会做到。一切有我。”

乌泱泱的人站在他们对面，段书殷警觉地观察人群的一举一动。

“叶南湘，我们尊敬叶家，称您一声叶老，不然你在这儿就是个老不死的。你叶家死了谁，跟我段家有什么关系。要处置我段书殷，你还没这个资格……”说到老不死几个字，段书殷还是趁机用余光悄咪咪撇了一眼叶笛，确认后便更加安心地朝叶南湘大放厥词，几句话便把叶南湘气得怒气冲冲。

“动手！”

打头阵的壮汉挥舞铁棒就要朝段书殷的腿招呼过去，许久不练格斗他是有些生疏了，段书殷闭眼一手护着叶笛一手尝试格挡。还没等壮汉走到段书殷身前，壮汉脑袋就像被什么击中，脑花四溅，像个砸在地上的西瓜，有些还溅到段书殷脸上。

“不好意思啊小舅子，来晚了。”季良扛着枪笑嘻嘻地就从洞口溜出来，他身后站着一群段家的打手和保镖，人一进房间叶家的几个就都被他们围住。

“你哥有点事要处理，让我先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