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这种时候挑起战争真的没问题吗?”
此刻,迪达拉正坐在鸟背上,缓慢地在林间飞行。他一只手拖着脸,垂着眼睑,样子有些无精打采。
“绝那家伙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本来还想让他找一下佐助的。”
说到这,迪达拉猛地坐直身体,用力摇了摇头,像是在气愤什么一样,随即却又低下头,闷闷道:“佐助到底去哪儿了……”
而就在这时,几道轻不可闻的急促声响,错觉般掠过。
迪达拉立即警惕起来,他让飞鸟停下,然后跳到一处隐蔽的地方,注视着外面的动静。
可没等他看到什么,一道刃光瞬间在空气里闪过,视线只来得及捕捉到如风般的残影,就听见“噌”的一声,耳边劲风划过,接着是近在咫尺的一道沉闷声音,像是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插在了树干里。
迪达拉一惊,转头便看见身旁树杆上插着的长剑。剑刃泛着幽冷的寒光,迪达拉迅速回头,在看见面前出现的身影时,已经准备将黏土扔出去,可看清那人是谁的瞬间,他顿时愣在了原地。
而那靠树站着的身影,慢慢抬起了头。
“迪……达拉?”佐助一手撑着树,微俯身子,轻微而低沉的声音里带着疑惑。他脸上流淌着一道血痕,左眼闭着,另一只手还保持着扔出剑的动作,在认出迪达拉后他才放下了手,但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让他几乎无法承受,他捂住剧痛不已的右肩,身形不稳,一步步走向怔愣中的迪达拉。
“怎么会是你?”一开始还很疑惑,可看到佐助像受了重伤的样子,迪达拉不由睁大眼,“你,你怎么了?”
“快离开……”佐助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半睁的眼眸里没有焦距。他突然咳了一下,嘴角涌出鲜血,而身体像是失去控制般,往前倒去。
迪达拉下意识地双手一伸,接住了佐助的身体,双手拥着佐助的腰侧。接着迪达拉自己也浑身僵硬了。佐助紧贴着他,头就靠在他的肩上,轻拂的呼吸就在耳边,身上那冰凉的温度也传递了过来,鼻间尽是冷冽的气息。
“喂……你干嘛?”迪达拉僵硬地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声音有些颤抖。他感觉到自己心脏的猛烈跳动。
佐助睁开眼,暗淡无光的黑眸里一片茫然之色,却又清醒无比,一直压抑的痛苦翻涌着。他抓住迪达拉的手臂,微微起身。
“我说你到底怎么了?”迪达拉不知所措地转动青蓝色的眼眸,视线下移看向佐助。
“不要说话。”佐助将修长的手指放到嘴边,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他缓缓抬起眼,看向迪达拉,无澜的黑眸仿佛最纯粹的夜空,似乎要将人吸进去,苍白的脸不同于平日的冷酷,冰冷帅气的容颜因为虚弱而柔和了些。
迪达拉看得一阵失神。
“有人追来,离开这里。”佐助轻声说着,抬起手,拔出插在树上的草雉剑,收入剑鞘。然后他彻底没了力气,闭上眼倒在迪达拉身上,紧蹙的眉却一直没有松开。
“喂,喂……”迪达拉慌乱无措地喊,喉咙不自觉吞咽了一下,“你先醒醒,听见了吗?宇智波佐助?”
叫了几次,但佐助似乎已经没有意识,迪达拉对当下的情况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大脑还一直处于空白当中。
就那样愣愣地站了一会,迪达拉正要先将佐助放下,就听见远处隐隐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正在迅速朝这里靠近。
“那些家伙怎么这么麻烦。”迪达拉撇了撇嘴,又看向陷入昏迷的佐助,可这一转头,脸就几乎快碰到了佐助的脸,甚至能感觉到他微弱的呼吸。
迪达拉猛地涨红了脸,赶紧移开视线,有些慌乱。等好不容易平复了情绪,才抱着佐助跳到飞鸟背上,朝着森林深处飞去。
天空下着蒙蒙细雨,阴晴不定,辽阔的大地上到处是散落肆虐的战火,硝烟不停。
直到身后不再有任何动静,迪达拉才放慢速度,回头看了看,追兵已经远远落在了后面。
佐助静静地躺在一旁,苍白的脸上不知道是汗水还是雨水,被冰凉的风不停吹着,可能感觉到不舒服,眉头不时蹙起。
迪达拉本来还有些呆愣,但注意到佐助沉睡中不安的样子后,很是手足无措和茫然了一会儿。毕竟他还从来没去照顾过谁,自己有时都顾不上,更别说别人了,所以现在他只能干瞪眼,但也知道这样下去也不行。
迪达拉四下看了看,最后让飞鸟停在一处离地面较高的洞穴外。
茂密的树冠将洞穴隐蔽得很好,崖壁上交织缠绕的藤蔓让人很容易攀爬和站立在上面。
迪达拉将佐助放下,让他半靠着洞壁,然后自己也坐下来,双腿盘着坐在洞口,望着外面,似乎在发呆。
过了一会,迪达拉回过头,看了看佐助,见他没有清醒的迹象,不由想到了刚才他倒在自己身上的场景,心里突然一阵后知后觉的莫名纠结。
“说起来……我干嘛要管这家伙啊。”迪达拉盯着佐助,双眼瞪了瞪,脸颊微微鼓起,愤愤的样子。可心里纠结憋闷的同时却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无法忽视,那种难以言喻的陌生感觉,每当看着佐助时,就会在心口无限蔓延。
实在迷惑到让人想抓狂,迪达拉猛地回头,双手抱胸,强迫自己不再去看。可是只要一想到佐助就在身后,就仿佛有一股力量拉扯着自己的注意力,无法克制地将视线再次投过去。
一丝微光从天空绽开的缝隙里射下,照在佐助安静沉睡的脸上,精致的面容透出些许朦胧,微风吹过,黑发轻柔地拂过他的脸颊,褪去了平时的冰冷,只剩下沉寂了很久的浅浅迷伤。
迪达拉一时陷在那样的感觉里,忘了回神。
佐助忽然动了一下,睫毛微颤像是要醒来,他紧紧蹙着眉,仿佛陷入了什么梦魇,随后不自觉地抬手捂住眼睛,神情有些痛苦。
迪达拉正隐隐有些担忧,佐助忽然又平静了,捂着眼睛的手垂了下来,只是仍然皱着眉,然后他偏过头,无意识地扯了扯身上让自己不舒服的被浸湿的长袍,感受到冷意,身体微微蜷起。
心里天人交战,迪达拉满脸纠结,一直盯着佐助看了很久,最后扯了扯金发,认命般叹了口气,然后慢慢起身,走过去半蹲在佐助身旁,动手去解他身上湿透的长袍。
“弄成这个样子,真是一点都不艺术……”迪达拉看到佐助眼角残留的血迹,努力忽视心里那种莫名的揪心感觉,嘟囔着,“你还欠我一条命,可别就这么死了。”
说完,将佐助长袍上的暗扣解下,然后一把扯开。
修长白皙的身体展现在空气里,匀称的身线十分漂亮,柔韧有力的腹部可见蕴含力量的肌理轮廓,胸膛正缓缓起伏。
瞬间慌乱了心跳,迪达拉猛地将长袍又拉回佐助身上,将头转向一边,脸颊红得彻底,但随即他又突然回过头。
等等,他干嘛要紧张?不就是给对方换个衣服么,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况且只是上半身。
“……我到底在干嘛……”迪达拉无奈地抬眼看了看天,然后再次看向佐助,深深地吸了口气,动手将他的长袍褪下来。但迪达拉的视线一直不敢乱瞟,直直盯着手里的动作,却听到自己心脏飞快跳动的声音。
等将袍子完全脱下来,随意放到一边,迪达拉正要将佐助系在腰间的蓝色外衣给他披上,一直安静的佐助却突然睁开了眼,冰刃般的黑眸瞬间变换为血红,三轮勾玉旋出,直直盯住迪达拉。
迪达拉吓了一跳,一时被佐助的眼神给震慑住了。
见面前的人是迪达拉,佐助这才敛下眸,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平静到了冷漠,而下一刻,他红色的眼眸中突然划过一道暗色幽光,一丝奇异的纹路在瞳孔里浮现。他猛地捂住双眼,全身开始轻微地颤抖起来,另一只手死死抓住地面,甚至抓出了五道刮痕。
迪达拉刚从心悸中回神,就看到佐助此刻痛苦的样子,顿时更加慌乱不知所措:“喂,你怎么了?”
佐助俯下身子,将头埋入臂间,忍耐压抑着眼中频繁发作的痛苦,但他没发出一点声音,气息低沉而缓慢,却隐隐地颤抖,由于看不到他的神情,将头垂下的样子,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在他右肩上,那个不起眼的诡异花纹正仿佛呼吸般忽明忽灭。
迪达拉抬起手,想要触碰佐助,但想到可能反而会伤害到他,顿了顿,又收了回来,蓝眸里全是担忧紧张。想到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了,迪达拉就觉得心像是被什么揪住一样。
过了很久,佐助终于慢慢放松身体,手也垂了下去。他轻轻往后一靠,头微仰,闭着眼睛,保持着姿势不再有任何动作,呼吸平缓了下来。
迪达拉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佐助已经再次沉睡过去了,顿时内心一阵气闷,咬了咬牙,决定不再管了。迪达拉正要起身,视线扫过佐助的眼睛时,却突然发现,对方两边的眼角出现了一道奇异的淡红色痕迹,淡然却明显。
可没等迪达拉看得更清楚,那红色痕迹忽然变浅开始消失,迪达拉皱了皱眉,心里的疑惑和好奇让他不由靠近佐助的脸,想要看仔细一些,便双手撑在佐助两侧,身体前倾。完全没察觉两人越来越贴近。
而当迪达拉终于看清了那道红色痕迹,也近距离看清了佐助的面容,甚至都快碰到一起,才猛地意识到彼此距离如此贴近,身体瞬间僵硬。
可是还没等迪达拉退开,佐助却忽然偏过头,完全只是无意识地偏头。
无比契合的角度,两唇相接。
冰凉的温度就像对方一样,淡淡的雪一样的味道。迪达拉睁大了眼,一时无法反应过来。
下一刻,一道身影风一般掠过,无比慌乱和不知所措。洞穴里只剩下沉睡中的佐助,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
而洞穴外,迪达拉蹲在地上,双手抱膝,头埋在身体间,一动不动,像个受罚的孩子一样,只是露在外面的耳朵已经通红一片。
暮夜降临,森林里渐渐弥漫起薄雾,温度也低了下来。
迪达拉慢腾腾地走回来的时候,低着头,看不到他的神情。他坐在洞口边,手里随意地乱捏着黏土,蹂.躏到变形。
过了一会儿,迪达拉微微偏头,视线移向里面的佐助,但只是一眼,就又立刻收回了视线,脸色却蓦地变红。然后他用力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着。
但一闭眼,脑海里就浮现两人嘴唇相碰瞬间的画面,而那感觉似乎已经烙在了心上,依旧清晰无比。
迪达拉不禁抬手抚上嘴唇。原来吻的感觉就是那样么?
睁开眼,迪达拉有些怔神。他呆呆地看着空气中某一点。像是明白了什么,又像是更迷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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