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无际的深邃大海,在骄阳下波光粼粼泛起涟漪。
高空中,一道白色影子自缥缈的雾云间穿梭掠过,仿佛利刃般将游云从中劈开。
那是只巨大的白色飞鸟,只是样子有些独特,双翼平展,乘风而行,两只圆形双眼看上去有些呆愣。
宽大的鸟背上,迎风立着两个身影。
迪达拉双手环胸站着,前额的刘海不断被风吹起。他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人,哼了一声又回过头,水滴状的青蓝色眼眸似乎是因为气愤什么而斜看向天空,嘴也撇向一边,微微翘起,整个一副赌气郁闷的神情。
而站在后面的佐助,神情冷漠,黑眸波澜不兴,抿直的嘴角带着一丝从容随性。他上身微微敞开的白衣被风吹得向后扬动紧贴在身上,映衬出他匀称完美的身线。
两人都沉默着,气氛安静而诡异。只是后者是本就冷漠不想多说什么,前者则是因为某些个人原因而导致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迪达拉气闷地看了会儿天,实在无聊,忍不住再次回头去看佐助,发现对方仍然一副目视前方面无表情的样子,根本没注意自己。迪达拉气得嘴角一抽,有种想直接扔团黏土过去的冲动。
忍了忍,迪达拉回过头,继续郁闷地斜视天空。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现在的情况,时间拉回几个小时前……
……
“什么?和那家伙一起去?!”
幽静的树林间猛地传出一声怒吼,回音在高空游荡,顿时鸟惊飞散,几片白色的羽毛轻悠悠地落下。
迪达拉瞪着面前的绝,青蓝色眼眸里无法掩饰的愤怒。半空中一片羽毛飘下,落在了他头上。
白绝抬手挖了挖耳朵,用缓慢而清亮的声音说:“没错,阿飞是这样安排的。反正并不打算只让你一个人去,正好因为某些原因,就让佐助和你一起了。”
迪达拉一把扯下头上的羽毛,撇着嘴气愤道:“你把我叫回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到底为什么非得让我和他搭档,还让我协助他?!”
“啊,是很重要的事哦。”白绝笑了笑说,“不过迪达拉为什么不想和佐助一起呢?”
迪达拉哼了一声,双手环胸靠着身后的树,愤愤地说:“那家伙老是无视我的艺术,根本就是瞧不起人!面瘫一个!还让我协助他?我和他可还有场架没打完,如果你不怕我们在到达目的地之前就打起来的话,嗯!”
“这样的话,的确难办呢。”白绝愁着脸,像是在纠结什么,“万一佐助被你惹毛,直接把你干掉了就不好了。那样你的任务又要找人替,真麻烦……”
“喂喂!”迪达拉瞪着白绝,右手紧紧握拳抬起,“小看我的艺术吗你!我就一定会输吗?嗯?!”
黑绝睁开眼睛,用低沉暗哑的声音说:“时间紧迫别说这些了,任务比较重要。迪达拉,如果你不主动挑衅佐助,应该是不会发生什么事的。”
“没错,”白绝附和,“上次也是,迪达拉你主动去招惹佐助,结果弄到最后差点自爆死掉,要不是阿飞救了你的话,你就真的翘了啊。”
迪达拉嘴角抽搐,满脸阴影,额角筋脉微微挑动:“我说……”
“哦呀,他们来了。”白绝忽略迪达拉濒临爆发的神色,打断了他的话。
空气一阵诡异的扭曲,气流如漩涡般飞速旋动,两道身影蓦地自漩涡中心出现。
“已经到齐了么。”阿飞看了看绝和迪达拉,“那就行动吧。”
“看来佐助已经做好了决定。”白绝看着阿飞身后的佐助。
佐助神情淡漠地看向一边,似乎没兴趣听他们的对话。
迪达拉一看到佐助,嘴角立刻张扬地向上挑起,微微挑衅地盯着他,可接着发现对方完全没理会自己,甚至看都没看一眼,刚压下去的怒火又“噌噌”冒了出来。
猛地抬手指着佐助,迪达拉一脸“看吧果然如此”的表情回头对白绝说:“我没说错吧,那家伙就是这样无视别人!”
白绝无奈地叹了口气:“佐助只是不喜欢和人过多交谈,而且是你单方面想惹毛他被无视了而已。现在你应该赶紧和他前往雷之国海域。”
“是该动身了。”阿飞说,“这次迪达拉就和佐助搭档,相互协助。进入雷之国海域边境有可能会被雷隐的防御部队察觉,必要时进行回击,但最好尽量不和他们纠缠过久。到达后按任务行事就可以了。”说着他微微仰头看向天,发出略带愉悦的笑声,“也许等你们回来时,我的计划也差不多了……”
“啊,没错。”白绝笑道。随后拿出一个卷轴,递给迪达拉,嘱咐道:“前往雷之国海域,需要用你的黏土飞鸟。卷轴上面是地图和位置,按照上面的路线,用不了多久应该就能到达龟岛。”
“真麻烦。”迪达拉皱了皱眉,极度不愿意地接过卷轴。
“好了,我也该去做我的事了。”白绝后退一步,身体下沉缓缓融入地里,两片巨大的锯齿状扇叶缓缓闭合,最后整个融入地面消失了。
阿飞转身看向佐助,声音低沉地说:“真的决定好了,佐助?”
佐助闭着眼轻哼了一声,嘴角微勾的弧度显得冷酷而随意:“这不也是你所希望的么。”
“虽然如此,但准确地说,这是为了共同的利益。”阿飞低低笑了一下。
佐助没回答,毫不在意地转身,然后看到了一旁独自气闷着的迪达拉。那带着一丝赌气的清澈蓝眸以及微微撅起的嘴让迪达拉看上去有些孩子气,让人不由想笑。
佐助微微缓和了冰冷的表情。比起阿飞的心机深沉不轻易暴露,让人无法猜测他的心思,迪达拉这种直接表达心情的性格和不时像孩子般的举动,反而让人心情变好了一些,虽然也挺让人无奈。
佐助沉默几秒,然后轻淡地开口:“走吧。”
迪达拉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佐助是在和他说话,愣了一下,突然意识到佐助的确是在对他说话后,他几乎是呆愣地看向佐助,样子有些不敢置信。佐助还是第一次主动和他说话,而且还是用这么平和好听的声音,表情也没有平时那没把人放在眼里的冰冷,黑眸平静又深沉,像是要把人吸进去。
迪达拉愣愣地站在原地,脸上是孩子般微傻的模样,他第一次有些不知所措,连自己还在生气的事都忘了。此刻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见对方没反应,佐助不再说什么,自顾自往前走去。
迪达拉猛地回过神,暗自懊恼自己刚才的迟钝反应。怎么一遇到佐助他就变得不像自己了?会被他轻易挑起情绪,甚至只是一句态度稍好的话,就让自己半天回不过神。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迪达拉苦闷地扯了扯向来很爱护的金发,对自己的异常反应感到不解。
“迪达拉,你在发什么呆?”阿飞疑惑地出声提醒站着不动的迪达拉,“佐助都走了。”
闻言,迪达拉抬头看向前方,佐助的身影已经走远了。可又想不通自己的疑惑,犹豫着没动。再次望去,已经要看不见佐助了。
迪达拉迟疑片刻,最后一咬牙,抓出黏土捏了一只飞鸟,跃到鸟背上朝佐助追去。
听到身后传来扇动羽翼的声音,佐助侧头,就见白色的巨大飞鸟刚好追上来,盘旋着飞在一旁。
“喂,上来。”迪达拉有些别扭地开口,飘移着视线,就是不去看佐助。
佐助微微蹙眉,对于迪达拉突然的正经感到疑惑——对他来说迪达拉看到自己不主动挑事就算是正经的反应。
而迪达拉则发现自己突然变得很奇怪,他竟然有些不敢看佐助了。
刚才只是看了一眼对方冷得像冰一样的脸,心却莫名其妙跳得飞快。他不敢再去看,却忍不住又想看。
从佐助刚才主动跟他说话开始,哪怕只有简单的两个字,就让他变得很奇怪了。
一直跟佐助作对,就是想让他不要总是无视自己,想让那双眼里刻上自己的影子。可当他真正注意自己时,自己却又突然变得不像自己了。
迪达拉对自己的异常感到困惑,想着想着就有些失神了。
宽大的翅膀不时扇动,白色飞鸟坚定地朝前飞着。
“要撞上了。”佐助突然淡淡地说了一句。
“啊?什么?”迪达拉有些没反应过来地看向后面的佐助,随即恍然明白他说了什么,可刚一转头……
“砰——”
林间传来一道沉闷的撞击声。那么大一只鸟,在密集的树林里飞来飞去不撞到才怪。
粗壮的树木微微倾斜,白色巨鸟已经被撞得变形。
迪达拉趴在鸟背上,整张脸因为刚才的撞击带来的惯性被埋进了黏土里,而且因为黏土本身的沾粘性,一时弄不出来。
闷闷地叫了两声,迪达拉将双手撑在两边用力地推,可仍然无法让头从黏土里出来。
“呜呜呜……呜!”他发出闷闷的喊声。
佐助望着挥动双手闷叫着无法说话的迪达拉,沉默片刻后,走上前,伸手抓住迪达拉的后领,用力一提,将他扯了出来。
“咳咳咳……”迪达拉脸憋得通红,一出来就猛地呼吸,结果太急了一下子被呛到,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脸也更红了,眼眶有些湿润,双眼迷糊地圆睁着。
佐助看了一眼,便松开手,然后转身离去。
终于缓过来,迪达拉眨了眨湿润的双眼,抬头看向佐助,却只看到他走远的背影,冷漠而疏远。
心里突然像堵了什么东西,闷闷的。
迪达拉低着头,神情有些失落,却又困惑。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了……
佐助走出树林时,一只白色巨鸟猛然掠过身旁,在空中盘旋了一圈,然后落下停在一旁。
“上来。”迪达拉垂着眸说,低低的声音不似往日的张扬。竟也没有像平时那样挑衅。
佐助停下脚步,侧头看着他。
迪达拉被看得有些不自在,移开视线,忽视跳得飞快的心脏,努力恢复平日的样子,掩饰般地提高音调说:“像你这样磨磨蹭蹭的要走到什么时候!我可没心情陪你赏风景,嗯。”
佐助挑了下眉,没说什么,想了想也是,飞行到底是最快的方式。于是身形一晃,跃到巨鸟背上。
鸟背不算宽,两人站在上面,彼此离得很近。
近距离看着佐助,那张神色冷淡的面容似乎更加吸引人了。迪达拉略显僵硬地转身驾驭巨鸟起飞,心里懊恼着自己的紧张。
在高空中乘着巨鸟飞行,迪达拉注意力却不在这上面,他不着痕迹地侧眸看了眼佐助,发现对方还是那副冷淡的样子。
收回目光,过了片刻又假装不经意地看过去,但佐助仍然面无表情没注意他。
心里不禁气闷,迪达拉紧紧皱着眉头。为什么只有自己突然变得这么奇怪,而佐助还是那毫不在意的样子?为什么他让自己变得这么奇怪,却仍然不曾正视和肯定自己?
迪达拉越想越气愤,越想越失落,最后赌气似的别过头,斜看着天。可又总是忍不住回头去看,看到佐助面瘫的表情又回过头继续生闷气,如此反复。
——以上,就是迪达拉反应异常的全部原因。
……
辽阔的海域上矗立着几座露出海面的巨岩,荡漾的波浪不断拍打着岩体。空中不时掠过几只海鸥,但一看到远处飞来的白色巨鸟,就吓得迅速飞离。
看到海面开始出现黑色礁石,佐助知道已经到了雷之国海域,但他发现这里没有巡逻海域的忍者,也没碰到结界之类的防御系统。这样直接进入海域,按理说绝对会被发觉,可直到现在竟然都没看到有什么人前来阻止。
佐助略疑惑地扫视了一下所在区域,然后看向前方一块露出海面的巨大礁石。他蹙了下眉,转头对前面的迪达拉说:“飞高一点。”
“什么?”迪达拉回过头,脸上仍然郁闷的样子。
“轰——”
空气骤然里一声巨响,海面竟炸了开来,涛浪翻涌而起,巨大的浪花瞬间冲上数十米的高空,飞散的水雾弥漫了周围大片区域。
迪达拉一惊,回头看去,只见水雾中,一条巨大的触手般的东西扭动着从海里冲出,巨浪的水面反射着阳光,很是晃眼,看不清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佐助望着那条触手状的物体,目光一凛。他抬手握住别在腰间的草雉剑,正要拔出,却看到那条触手往后一仰,惯性地停顿了一下,紧接着猛地朝两人拍过来。
佐助迅速拔出草雉剑,脚下用力一跃,直直朝那迎面而来的庞大物体掠去。
眼看就要撞击的瞬间,刺眼的刃光一闪,带着闪动的电流,巨大的触手已经断成了两截,落入海里。
在空中一个利落的后跃,佐助稳稳落在礁石上,手中的草雉剑闪烁着漂亮的蓝色电流。他看着动漾的海面,前额散落的黑发被海风吹起,黑眸里倒映着海面反射的粼粼流光,涟漪浮动。
“到底是什么东西?”迪达拉用手挡着空气里落下的水滴。等水雾一散去,他赶紧看向下面,似乎在找什么,神色带着一丝担忧。直到看到站在礁石上的佐助,见他安然无恙,眼里的担忧才消失。
海中那断掉尾端的触手只剩一个血肉模糊的断口,汩汩地往外涌出暗红的血液。触手剧烈地抽搐几下,然后缩回了海里,海面之下传来一阵像是因为剧烈的痛苦而发出的沉闷兽鸣。
佐助皱了下眉,盯着突然开始翻腾的海面,眼里一片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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