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那次之后，许久不敢再见顾远行，一是他不愿顾远行跪他，二是他担心自己的表现太痴缠，吓到了人家，三是顾远行着实清冷，就像天上的月亮，令他就如一只蹦跳的猴子挖空心思也想不出什么出彩的话。

只是没想到他调取的资料竟然是顾远行送来的。

婢子通报后，他陷入深深的焦虑，换了两套常服，最后选了套天青色的外袍，“让他进来吧。”

顾远行一进屋，就感觉到皇家的奢侈，炭火烧得很旺，令他身体有些发热，誉王走过来，带来一阵甜软的风。

“他们怎么让你送过来。”是钟离先扶起他，仰着头问他，“他们是不是使唤你了？照理不该是你送来。”关心则乱，他担心顾远行被同僚欺负，拧着秀丽的眉。

他的眉眼生得极好，眉似远处的山黛，眼含秋波，令顾远行的呼吸都紧了一分，“不是他们叫的，臣听说是誉王要的资料，他们又忙，我左右无事，就过来了。”

钟离松了一口气，他接过那些书册，跟顾远行说，“你先坐。”

其实他只是无事，找了些闲书来看，他的宫殿距离翰林院有一段距离，他怕顾远行劳累。

“过来的路上冷吗？”

“不冷。”

顾远行察觉到钟离并没有王室子弟那般倨傲，清澈的眸子看过来，映着钟离那张漂亮的脸，“翰林院多发了一身冬日的官服，现在就算下很大的雪，大家都没有叫冷了。”

“那是甚好。”钟离笑出了整齐的牙齿。

一时沉默了下来，只有翻书的几声声响，钟离将书搁在桌案上，慢慢地走过来。

顾远行见他站着，自己坐着，着实于理不合，连忙站了起来，迎了上去，“誉王殿下。”

他比钟离高，这样站起来令钟离有几分压力，他垂下头，露出白得像雪的一节后颈，“也无事，我就是想问问顾卿家中可有娶妻？”

若是他坦荡地说出来，两个年纪相仿的男子询问这个，属实正常，可他这般扭捏，反而有些做贼心虚，可他就是控制不住，他想过让人去调查顾远行，可皇兄那边定会知晓，他只能当面问清楚。

“回殿下，臣尚未婚配。”

钟离悬着的心都落下来，“那是极好，读书人还是要先取得功勋，才好成家立业。”

“正是如此。”顾远行觉得和他亲厚，不由多说了几句，“臣家贫，娶了妻也是无端令她吃苦，还不如作罢。”

“如何会呢？”钟离猛地抬起头，看他那双狭长的眼睛，“不论是什么人，能跟你在一块，自然是快活的。”

若这个人能是我，自然是最好不过。

顾远行被他眼中的真情烫到，他长到如今这个岁数，对他示好的男男女女多不胜数，他知道这样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他觉得心里有些发烫，按捺着那些萌芽的冲动。

时间悄悄地静下来，窗外慢慢地落下雪来，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也许是心中的激荡有足够的余韵，令他们张不开口。

“外边落雪了，我让他们给你备伞。”钟离整理好情绪，就要往外边走。

“那包括你吗？”

顾远行用的是你，而不是殿下。

“你也会觉得和我在一起快活吗？”

他俯身，薄凉的嘴唇贴住了钟离的耳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