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不可太贪心了

早朝之后,宫人们口口相传,“昨夜之事,皇上仁慈,念在左相本是好意,乃无心之失。今日在朝堂上只稍稍训诫了一番,罚了一年俸禄,令其于府中思过三月,以示惩戒。”

“将小皇子吓成那样,只是如此?”

“那又能怎样,左相是小皇子的亲舅舅,皇后娘娘的亲哥哥,又是朝中重臣,此番也不是故意要谋害小皇子,陛下也只能这样发落了。”

“嗯嗯,有人来了,赶紧干活吧!”

阿霁执剑走过,这样的结果好似在她心头扎了一根刺,终有一天,我要拔掉它,阿霁心想。

新春伊始,小皇子总算好了起来,恢复了精神,身体也逐渐壮实,宫内上下都松了一口气。

“果然是凤子龙孙,吉人天相,与一般人不同。若是寻常家的孩子,这么一吓可能就吓丢了魂呢!”宫人们惯是爱私下里嚼舌根。

因之前皇子有恙,纵是新年,皇宫里也没有大肆操办,只简单举行了一些必要的年节仪式典礼,禁卫军自然也不似往年那般忙碌。即便如此,南宫阅他们也好久未能回府休沐。

已是正月十五,三人终于得令出宫,南宫戬得了信,当即遣家仆套了马车,于宫外迎候。阿霁如出笼的鸟儿般欢快,“终于可以透透气啦!”

待三人回到府中,已是晚饭时分,众人皆在正厅等候,八仙桌上摆满了美酒佳肴,堂内一片灯火璀璨。走进院子,南宫阅不禁心下感慨:万家灯火里终于有了我一盏,有家可归,有亲人可依的感觉真的好温暖……

南宫夫人悉心张罗着,“阅儿,来,同你叔父坐在一起,阿霁、砚之也坐吧。”

见阿霁和砚之有些踌躇,南宫戬说道:“你二人自征战北疆时就同阅儿一道出生入死,如今又同在禁卫军中,今日佳节,不必拘礼,快快落座。”

南宫如见几人归来,十分欢喜,“是啊,霁公子、砚之,今日母亲亲自下厨,包了什锦馅儿的元宵,快坐下来尝尝!”

阿霁和砚之闻之也不好再推辞,依次落座。

南宫阅起身为叔父、婶婶斟了酒,而后捧起酒杯,“叔父、婶婶,自我下山来家后,得二老百般照顾,可谓事无巨细,侄儿甚是感激。这杯酒敬你们,侄儿之后定会知恩图报,好好孝敬叔父婶婶!”说罢一饮而尽。

“阅儿,自家孩子,说这话可又见外了,我和你婶婶疼你当是应该的。”喝了侄儿敬的酒,南宫戬与夫人甚是高兴。

“你叔父整日挂记着你,虽说他日日入宫上朝,但归家来总是同我说道,在宫中也不能回回见着你,即使见了面,也不方便,未能多说上几句话。今日难得一家人团聚,你们爷俩多喝点吧。”南宫夫人笑着说道。

“婶婶,之前听如儿说起您的眼疾,如今可有好些?”南宫阅问道。

“无妨,老毛病了,不必挂怀。如儿跟我讲,是你同阿霁、砚之帮我取了秋露,很是忙碌了几日,辛苦你们了。”南宫夫人一边给南宫阅盛着元宵一边答道。

“侄儿略懂医术,当日着急进宫没能来得及,明日就给婶婶仔细看看,开个方子好好养一养。”

“好,那就劳烦阅儿了,快尝尝元宵。”南宫夫人笑道。

一家人乐乐呵呵地吃了团圆饭,笑语欢声,喜乐圆满。许久没有坐下好好说说家常话了,叔侄二人把酒言欢,果然都饮了不少。散席后,南宫夫人同家仆扶着南宫戬回了房,不胜酒力的南宫阅已是昏昏沉沉,由砚之和阿霁架回了含章院。

南宫如本想着晚膳后约阿霁去城中一起游玩赏花灯,又觉得有些唐突,羞赧不好开口。方才想到不如叫上堂兄与砚之同去更好,不料南宫阅这会儿竟喝得不省人事,阿霁正忙着照顾他,只好作罢。

两人将南宫阅放倒在床上,那人已是醉得满脸灼红,胃如火烧。砚之拧了帕子给他擦了擦脸,阿霁赶忙去厨房熬了解酒汤,着家仆先给大将军房中送去了一碗,然后端着碗边吹着边快步回了含章院。

“砚之,帮我扶他起来。”

二人配合着将一碗解酒汤送了下去,又将他放下躺好。

“砚之,难得回来一趟,今日元宵,你去你母亲那里陪陪她吧,这里有我守着。”阿霁说道。

“那我去了,若是有事,差人喊我。”

“好,放心吧。”

阿霁给火盆中加了些碳,端了墩子坐在床边。床上的人虽闭着眼睛,却很难睡得踏实,数九寒天里刚给他盖上的被子,没一会儿就被扯了下去。恐怕还是胃里烧得慌吧,阿霁心想。看着南宫阅翻来覆去的模样,又心疼了起来,下回若是再饮酒,还是稍稍提醒他一下吧!

南宫阅躺在床上,脸色潮红,睫毛微颤,因平日里极少饮酒的缘故,这汹涌的醉意的确令他十分难受。阿霁也从未照料过醉酒之人,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只好不时地拧帕子为他擦汗,又生怕他夜间发热,便一直未敢合眼。

夜里,阿霁给南宫阅少量喂了几次水,解酒汤应是起了效用,南宫阅渐渐安静下来。为他掖好被角,直至黎明十分,见他沉沉睡去,阿霁这才安下心来趴在床边,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南宫阅好似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他还在终南山上,坐在熟悉的庐内火盆边,怀里搂着一只白色的小狐,不时地和它碎碎念着,场景甚是温馨。

可霎时间,情境陡然一转,小狐竟不见了,南宫阅分外着急地在雪中漫山遍野到处找寻,日日夜夜,却终无所获。

“阿霁、阿霁!”

阿霁蓦地被惊醒,“我在这,怎么了?怎么了?”

只见南宫阅已惊得坐起身来,满头大汗。

阿霁见他有些恍惚,急忙攥住他的手,问道:“怎么了?南宫阅,是哪里不舒服吗?”

南宫阅拭了拭汗,慢慢缓过神来,摇了摇头,捏住阿霁的手,微笑安慰道:“别担心,阿霁,我没事,可能是做噩梦了,头有些疼。”

阿霁舒了口气,拿帕子给他擦了擦,转身倒了杯热水捧给南宫阅,“先喝点水,现下还早,再躺会儿吧,我去厨房看看。”

“阿霁,你回房休息吧,照看了我一夜,也没睡好。”南宫阅温柔道。

“我精神着呢!”阿霁向他挥挥手,咧着嘴蹦跳着出去了。

看着她跃然离去的背影,南宫阅突然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阿霁……”

吃完早饭,二人相携去了南宫夫人院里,恰巧南宫如也在。寒暄之后,南宫阅落座细细为南宫夫人诊看了一番,确是宿疾。

南宫阅斟酌着开了方子,着家仆去药铺抓药,又嘱咐她一些平日里用眼的注意事项,而后安慰道:“婶婶无需太过担忧,眼疾须是边治边养,日常多注意些,慢慢便会有起色。”

“阅儿费心了,好容易来家歇两日还要操心我的事。”南宫夫人谢道。

“侄儿做的这些微不足道,都是应该的,婶婶莫要客气。”

见这边已是妥当,南宫如道:“堂兄、霁公子,难得你们回来一趟,听闻城郊外如今有一处冰嬉的好地方,好玩又极是热闹,不如我们也去瞧瞧吧。”

阿霁一听冰嬉,甚是欢喜,“南宫阅,去看看呗,应当挺有趣的。”

“好,先回去准备准备,唤上砚之一起吧!”南宫阅道。

二人告退后,南宫夫人忆起往事,神色有些悲戚,同南宫如喃喃道:“阅儿这一身的医术与武艺皆承袭于你伯父,想当初,你伯父南宫屿也是个如此体贴周到之人。这孩子,实在同他父亲太像了……”

待收拾好,已是半晌,因有女眷,几人决定乘马车前往冰场。道上尚余积雪,一路上难免有些颠簸。南宫如捧着手炉坐在里侧,犹豫了好久,终于鼓起勇气怯生生地说道:“霁公子,我见你穿得单薄,这手炉给你暖暖吧。”说完便递了过去。

南宫阅同砚之面面相觑,阿霁顿觉尴尬,忙拱手道:“多谢二小姐,我一向耐寒,并不觉得冷,你好好焐着吧!”

听她如是说,南宫如已然羞红了脸,默默收回手炉,低下头不再作声。

阿霁心里却不由得打起了鼓,任是再过愚钝的男子恐怕这会儿也已瞧出些端倪来,何况阿霁本身就是女儿家,对女孩子的心思又怎会不敏感?二小姐这是对我……不,不可以这样下去,不然终究会害了她,我得好好想个法子,若是她真有那种念头,得速速将它了断了才是,阿霁心想。

思忖一番,一时并没能想到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又抬起头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南宫阅,阿霁心中的滋味更是五味杂陈了。

我能洞悉二小姐的心思,南宫阅,你却无从知晓我的感受……

也罢,不可太贪心了,自己当初所愿不就是能够好好陪伴在他身边吗?如今这般,已属恩赐,已是奢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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