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常对外宣称自己不爱运动，尤其是跑步，但其实除了跑步，我其他的都还行，比如小学乒乓球初中篮球高中羽毛球大学跳街舞毕业徒步识驴友，所以我所谓的运动是狭义的运动，狭窄到特指跑步。

跑步什么时候得罪了我？初中！我果然是那个记仇的天蝎座。

初一时我们有个教唱歌的体育老师，不用质疑这句话，至于原因等我到必须解释的时候自会解释。有次体育课，大夏天的她让我们围着光秃秃的土中带有小石子的操场跑圈，一直跑没有她的指令不许停，一圈不到两百米的操场我跑了三圈就晕倒了，倒了三秒就清醒了，醒了后大家就都不用跑了，并且从此以后每次体育课这个教唱歌的女老师在发跑步指令前都询问我这天能不能跑步，似乎我随时会晕倒，甚是尴尬。

想想到现在其实我都不知道我当时是被绊倒了还是晕倒了。晕倒的可能性：我小时候贫血低血糖，贫血我知道因为喝了好久的红桃K，低血糖这个词是我高中后晕倒才得知的。绊倒的可能性：醒的太快并且体育课不是饭点不至于饿晕，而且当时北方的气候大夏天的一个方队在土疙瘩操场上跑步，尘土飞扬呼啸而过根本看不到脚底下有什么或者没有什么，绊倒的可能性极大。再者我初中高中是参加过冬季越野跑的，也不至于晕倒，确切的说其实是越野走，尽管初中倒数第一高中倒数第二，高中进步一名是因为有个同学跑丢了找到路跑回来只能倒数第一了。

我不爱跑步或者说不擅长跑步，因为担心速度太快看不清路晕倒或者绊倒，但走是可以的。

要说走，除了吃饭睡觉我可以不停的走下去，走到海枯石烂地老天荒日久生情。

初中有次和哥哥们去市里玩儿，因为我晕车二哥就提议走回去还能省车费，于是就走了十几公里回家，走破了妈妈新买的只有出席重要场合比如去市里才让穿的三个人走十趟才能省下的旅游鞋。走回去天都黑了，因为妈妈担心程度大于走破旅游鞋生气的程度，所以我们没挨打也没挨骂，还吃了一顿好的。

十几年前去泸沽湖两日徒步环湖，也走破一双鞋，那是一双为了拍照漂亮破例在脚上的鞋还没穿脏穿破的情况下买的新鞋，耐克专卖店原价买的，穿它从昆明到大理再到丽江，从虎跳到泸沽湖再到玉龙雪山最后到梅里雪山明永冰川，还没回到北京就破了。

不是人为或者不可抗力导致的，自己开胶了。从此，我再也没有去耐克门店原价买过鞋，果然，我记仇不分时间场合地点人物和剧情。

云南之行的初衷是一次放下过去重新来过整顿自我的仪式，破了应该刚好可以就地连同过往记忆一起被留下，但事实是穿着破了的鞋带着想刻意擦掉的过去又回到了起点。

直到此间时间开始给头发着素色才明白刻意遗忘并非最有效可行的方式，事实证明刻意往往并不奏效且适得其反。终是那么一天倏然之间发现曾经刻意忘却的如今需要刻意才能想起时，涌上心头的不再是牵绊和感伤，而成了祝福和感恩。

这么些年，时间像一个老者手里的拂尘，不紧不慢不骄不躁不离不弃，默默将我心中的大石扫作尘埃。有点煽情的这些话，希望涉事者看到又不希望看到。

我最近想练练臂力，生娃前一袋三斤的苹果从菜场提回来胳膊都发抖，生了娃后挂满包包和宝宝都能身轻如燕健步如飞，孩子长大不用再挂我身上后臂力又回到了生娃前，甚至不及。

即便是为了退休后能陶艺木工种地二胡飞盘台球空竹，也应该安排点什么不能周末总躺床上，又不想枯燥的举铁，还不想发生任何有社交性的敷衍的交流，尤其是认识的人。刚好看到工会射箭有补贴，而且是自行前往并非集体活动，恰到好处的便宜为什么不占点儿呢？占便宜要趁早，说报就报。

第一次去教练教了简单的安全要领和基本知识。安全要领类似射击不能对准人，这个要求前方有人不能搭箭，所以站同一排的箭人同时段射箭完毕后需要集体去拔箭，需要等所有箭人拔箭完毕返回才能进行下一轮。

带上护具配上箭囊拾起弓的我瞬间就从一个**丝变成了一个有装备的**丝，没有镜子看不见自己帅气逼人的样子，只能通过看别人的样子推断自己的样子，我后面是一个高我一头一脸稚嫩的娃娃脸圆寸小伙，衣着不考究鞋子不白净我不想用他做模板，我前面是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矮我一头身材均匀的披肩长发中年妇女，把她的腿再加长二十厘米忽略长发只看轮廓和我差不多，拉弓搭箭撒放动作挥洒自如行云流水可圈可点，我决定以她为镜。

初学的紧张加上每一发都默念教练传授的动作要领，又担心自己速度慢导致别人九支射完要等我才能拔箭，两组下来我就左胳膊酸疼，第三组时胳膊已经开始发抖抖到无法瞄准，于是主动暂停找教练求救。

教练告诉我左手应该是虎口轻贴撑着弓，而我左手五个手指抓紧弓的力道即使别人双手都抢不走，左臂还使出最大力气撑、右手配合拉满弓，用一只眼睛去瞄靶心的时候还想着头不能后仰于是调整头的位置导致瞄靶心都需要三五秒，偶尔还会闭错左眼，于是箭实际在弓上的时间远远大于箭应该在弓上的时间，撒放也不干脆不果断因为总是担心准头，想让双臂稳稳的撑着弓箭悬在空中停止发抖后在射出，于是越不想抖越是抖的厉害，一系列骚操作下来把一个看起来有点轻松根本不可能出汗的非剧烈运动硬是玩成了外套穿不住手心冒汗必须射三发停下来在裤兜里假装掏掏东西偷偷擦擦汗且背心发热额头冒汗的剧烈运动。无意为之结果都如此惊世骇俗震慑人心荡气回肠，还有什么是我想做而做不成的？

教练看出了我的窘境，只是告诉我别着急慢慢来然后识趣的走开了。教练走了以后我开始自由发挥，虽然也知道左手右手左眼右眼左臂右臂以及头该怎么摆放而自己肯定没摆放好，但是不用担心教练指出来就轻松了好多，好像自己完全没错一样。单说标准动作，知道和做到的距离对我这样四肢不协调的人来说来训练十次怕也是不够的。

希望教练主动放弃我，有了这个想法之后，野蛮流氓玩法占领了主导地位，不是说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吗？射箭也算是一门武艺，忽略所有标准动作把所有箭快速扎上靶子的的目明确后，整个人就松弛了。从箭囊取箭时就瞄准应该冲着我的箭羽，捏住箭尾让凹槽卡进弦上听到“咔嗒”卡住的声音在起弓的同时拉弦，眼睛提前盯着靶心提醒自己闭右眼的同时头靠近弓然后左眼目光穿过瞄，定格到靶心的那一刻右手手指迅速松开且保持一秒松开的姿势后收回自然下垂，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结果，箭脱靶了。

不用调整心态因为咱就没有心态，继续再来一发，这次没脱靶，箭扎在了刚才那支和靶心的连线与靶子最外环相交的地方，没射到第一支相对于靶心的另一端，还有希望。

带着希望和教练走开后壮起来胆，一口气射完剩下的七支，没脱靶并且都集中在脱靶那支的一侧，这九支箭虽然很团结但不怎么亲密，分别保持着两到三厘米的安全距离，效度不怎么样信度还凑合。

自从拉弓搭箭撒放速度提起来之后，担心被人等的紧张感就没有了，并且每次射完九支之后把弓搭在弓座上我还可以摆弄一会手机，观察一下别人的姿势和靶子。

我前面这个腿不是很长的中年妇女射箭速度不快，一般我停下来时她还有三支箭，但是她的箭都集中在靶子中间的黄色地带，并且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成了同心圆直径差更小的小靶，每次她的箭飞过去我都能听到箭羽划过空气产生的利刃劈空般的声音，扎到靶上粗钝的撞击声干脆沉重给人无穷的感全感，竟然不是危险感。

我虽然射箭快，但是拔箭慢，仔细观察后发现我慢的原因竟然是我准头的问题，我靶子上的箭位置不集中，大多数箭扎在了靶上全新的领地，拔每一支都如同拔新靶上的第一支，于是本来臂力就小的我要单手从密实的草靶上拔下所有箭就略显困难了。有扎的深一点的我需要双手去拔，而我旁边的她就不一样了，所有箭都集中在靶心黄色区域并且那个区域的草被她扎的松垮虚弱，单手一次一支甚至一次几支。

回到起点听到她提出换大于18磅弓的要求，我默默的看了看我12磅的弓，终于明白为什么她的箭飞出去的声音和扎靶上的声音那么带劲刺激，而我的箭每次飞出去连个声音都没有，扎靶上的声音就像扎棉被上，并且扎在靶上的箭看起来像是很多个人从不同角度射过来，箭头交叉箭尾也交叉，这也是我拔箭慢的一个原因，拔箭的时候得判断他们之间的依赖关系才能算出拔箭的顺序，而别人就不是，箭们齐刷刷的垂直于靶面，只需要从自身出发由近及远手臂做简单的机械运动就行。

射箭运动锻炼手眼心脑，于我来说，道阻且长。

无话可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射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