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这一顿饭,属实耗尽了江雪荷的所有能量。她洗漱好,百无聊赖地往脸上按面霜,将一堆瓶瓶罐罐的东西炼药一样炼到自己脸上,终于如释重负地钻到被窝里,仔细地看起了手机。
这套流程她相当熟练,打开微博,然后搜索“江雪荷”三个字,点开实时,静静观看一些稀薄的新闻通稿间歇穿插着一些宝藏般的网友看了她某部电影,小感叹她演的确实还不错,长得也还不错。
不过通常这种最后还都会跟一句:红是玄学啊!不红搞不好真是命。
江雪荷选择性忽略这种比较伤人的话。
然后她打开经常访问,开始浏览自己为数不多的忠诚大粉几枚。
这些大粉和她都是命运般地相遇——江雪荷擅自这样认为。
一个是因为她第一部电影就喜欢她了的,家里应该条件不错,经常跑现场。拍戏的时候会给剧组人员送饮料,她参加商业活动的时候也会拍照。
她为首的一小撮粉丝高强度到江雪荷觉得不红实在无以为报!
还有一小撮就是这种博文发的比较多的,屏幕粉,有时候会在微博恨铁不成钢姐姐拍戏啊,不要人淡如菊!江雪荷很想回复,没有淡,但是有些剧本拍出来恐怕受伤的是你们!
最近大粉应该收到了工作室透露的一点消息,知道她要拍赵霜浓的电影了,都在微博奔走相告。这种兴奋在得知另一个主演可能是白寄凊之后更是达到了史无前例的**。
江雪荷在白寄凊的夹缝中汲取着大粉爱的力量,
十二点钟,江雪荷准时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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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八点钟,郑滢准时开始拍门,“我有好消息!”
“你在门外面说。”江雪荷语气很虚弱。
郑滢于是嗓音嘹亮,歌颂太阳一样唱诗道:“赵导助理今天早上给卢姐发消息说,下周一就可以开始进组啦!”
见里面没声,她认为这是一种默许,兴高采烈拧开门进了卧室。
江雪荷已经坐了起来,上身套了一件半高领的黑色毛衣:“我不是把你和卢想慧都给开除了吗?”
“梦里那么干的吧!”郑滢毫不客气,笑容灿烂,手里拖着杂物间拎来的大行李箱,径直打开江雪荷的衣柜:“衣帽间的晚会再整理,先把常穿的我放里面。”
她嘴里念念有词,其实根本没在征求江雪荷的意见,精挑细选了几件大衣和羽绒服之后,一边仔仔细细地叠整齐,一边说:“对了姐,向荣老师不是约你今天下午去喝茶吗?”
“嗯。”江雪荷说,“不是喝茶,就是打保龄球,不觉得很显老吗?”
二十四岁的郑滢说:“姐,你们本来不就是这个年纪吗?”
江雪荷微笑:“郑滢,姑娘,你也不会年轻太久。”
说来也比较稀奇,向荣下午居然亲自开车大驾光临她家。这位歌手比她大两岁,乃是在编人士,一般是能不动则不动,像呵护嗓子一样呵护体力。她一进门,问候声都是强混的:“雪荷,听说你要进组了?”
江雪荷个并不算很低,但站到人高马大的向荣旁边,堪称小鸟依人,她不由得一阵警惕:“怎么,你有什么事吗?”
向荣这人很诚实,根本不会撒谎,有点忸忸怩怩的说:“确实有。”
“说吧。”江雪荷本来已经把包拎了起来,现在有点不确定是否要跟向荣出去进行中老年人的交际了。
向荣求人办事的时候很聪明:“现在不说,上车再说。”
“其实不是我的事。”车子启动,向荣终于开嗓,“你知道李洵恺吗?”
我还能不知道吗?江雪荷心想,她说:“我不知道。”
“我都跟他说了,我虽然是你唯一的好朋友但你真不掺和这种事!”向荣狠狠地表明态度,“但是他没招了,病急乱投医,雪荷,你知道他人也是不错的,演了那么多年音乐剧,现在唱歌,人很老实……”
江雪荷头皮发麻,有种不祥的预感。
向荣立刻说:“放心不可能给你相亲的,知道你没那心思,姐们怎么也不能强人所难呐!”
江雪荷张了张嘴:“不会是……”
“对,白寄凊把他甩了!”向荣说。
“我要下车。”江雪荷头晕目眩,不得已说出了偶像剧女主的台词。向荣吃了一惊,赶紧停车了,实际原因是已经到了茶室旁边的停车场,“你俩都要进一个组了,举手之劳说上一句,能不能成都没关系的!”
江雪荷某种时候真的觉得和e人不处在一个世界,真的。向荣想了想,终于想起来一点俩人仿佛不怎么认识且关系过于不怎么样,但是她很乐观:“你俩即将共事三个月,你人那么好,信我,绝对变好姐妹。”
这算一种诅咒吗?
有人“笃笃”地敲了两下窗户,向荣按下车窗,外面是那个业务能力极强的助理许听南:“果然是向荣老师的车,还有雪荷姐。我们寄凊姐在‘绯扇’号房,来喝杯茶?”
毫无疑问,这是一种诅咒。
“向荣!”江雪荷好不容易憋出两个字来。
“我不是故意的。”向荣很心虚,“知道你喜欢喝黄茶,给你点了最好的君山银针!”
两人进去的时候,白寄凊正在用开水洗杯预热,“好久不见!”向荣爽朗地说,“好久不见,向荣姐。”白寄凊放下手里的东西,抬起头来。她浓密的卷发随意拿鲨鱼夹夹住:“江姐,真巧,昨天刚见。”
向荣笑呵呵地打圆场:“我请雪荷来的。”
白寄凊觉得这氛围很有趣:“我高兴还来不及呀。”
这话落到江雪荷耳朵里,总感觉有点阴阳怪气,她坐下来:“我来泡吧。”
“本来就是简易泡法。”不过白寄凊也没拒绝,将手腕上的发圈摘下来递给江雪荷,“那我要尝尝江姐的手艺。”
江雪荷有发圈,但是白寄凊都递到了她面前,她没法拒绝,也就扎上了。
白寄凊喝的是白毫银针,白茶。向荣和她一起喝君山银针,方法都很简单,开水浸润,沸水环壁注水,低位斟汤。
她动作颇为优美,毕竟进行中老年交际时日已久,怎么不得有点心得。
白寄凊密密实实的长睫毛盖下来,很专注地看着。她神情既容易显得轻佻,又容易变得整肃,此刻完全是一副虚心学习的模样,江雪荷有点不大好意思,很快地斟好了茶。
茶汤很烫,三个人都没有开始喝。向荣坐如针毡,想着李洵恺将自己和白寄凊约到一块,自己还应他恳求真的带来了江雪荷这事,说到底确实是不大地道。
也怪李洵恺太着急,等到进组雪荷和白寄凊关系好了再说不也不迟?现在闹得多尴尬。
她忍不住悄悄抬起眼睛,又打量了两秒白寄凊,美是真美,但能让男人这么要死要活,还得靠冷心冷肺的魄力啊。
倒是白寄凊主动开口:“向荣姐,今天找我有事吧?”
向荣余光瞥到江雪荷岿然不动,倒也想开了,直爽地说:“是李洵恺求我,叫我来的。”
这话显然在白寄凊意料之中,她指腹轻轻在茶碗上刮了一下,还是滚烫。“江姐,”她说,“你觉得呢?”
和我有什么关系!
江雪荷不明所以,只笑,不答话。
向荣说:“他想求你,再给他个机会怎么样。他说你就进组仨月,又不是去深山老林拍戏,而且和他暂时断联他也没怨言的。”
白寄凊表情很认真,好像真听进去了,又问:“江姐,你觉得呢?”
江雪荷毫不怀疑这个女人能不怀好意的莫名其妙地复读第三遍,只好答道:“我没什么看法,你的恋爱,当然你自己做主。”
这句话说的入情入理,向荣虽是替李洵恺求情的,也是点头。
“说实话,”忽然,白寄凊嫣然一笑,“向荣姐,麻烦你清楚一点告诉他,第一,他和我的关系还远谈不上分手,第二,和在哪拍戏,拍多长时间一点关系没有,我累了,不想跟他认识下去了,仅此而已。”
奇女子。开门见山,直截了当,明人不说暗话。给向荣都噎住了。
江雪荷低头喝茶,装作什么也没听到。
其实她也知道点白寄凊的八卦,听说换男友比拍戏勤快,而白寄凊拍戏已经很勤快了,真有点没法想象换男友该怎么勤快。
能有个名分的男友不多,或者不如说一个也没有被正式承认过,此女的铁石心肠由此可见一斑。
话说到这份上向荣猛灌一口茶汤:“啊,这你放心,他保准不烦你了。理解,理解啊。”
白寄凊添水复泡了一遍,给向荣和江雪荷又斟满,气氛一时之间很是静默。
向荣知道自己在把江雪荷带来这件事上负全责,所以也要尽职尽责的把江雪荷带走。喝完第二杯茶,向荣把茶杯向前推了一推:“寄凊,那我们先走了。你不用动,我到楼下顺手结账。”
白寄凊仰着脸,看她俩站起来,微微的点了点头:“谢谢向荣姐了。”
江雪荷刚拿起包,突然想起头上的发圈,匆忙解下来递过去。
白寄凊不伸手接:“没事,过两天到组再给我吧。”
那枚纯白色的发圈在江雪荷手里拿着,给也不是,收回来也不是,进退两难。还是向荣拉了她一把,这才从茶室退了出去。
白寄凊还是像昨天一样,美丽的笑容免费放送,简直笑出了花团锦簇,夹道欢送的感觉。
她俩很快走远,白寄凊笑容也淡了,慢悠悠地想:时间还长着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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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爱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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