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结束了整个白日的大礼,回到长安殿时,穆千凝觉得脖子和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

一袭皇后袆衣层层叠叠本就繁重,再加上头上的沉重的十二花树,若非后半程有人扶着,她估计早撑不住了。

只是回了长安殿也不得休息。

白日的只是封后大礼,到了夜里还有成婚之礼。

六尚局早已照礼部和内侍省吩咐,备下合卺同牢所需之物。

只等陛下结束麟德殿宴请来长安殿。

原本又忙又累的穆千凝早忘了还有这一茬,回来后就想着睡觉,被告知要等陛下来后,霎时有些崩溃,抬手想抓自己头发,余光却瞥见六尚局的人在旁边,又忍了下来。

问了句要等到何时。

“回殿下,封后结束,陛下照规矩于麟德殿大宴群臣,时辰不定。”回话的是尚宫局吴尚宫,她以为穆千凝是怕耽误了,还特意补了句,“不过殿下放心,这合卺同牢都是有吉时的,麟德殿也有礼部的大人,他们自会提醒陛下,不会误了吉时。”

吉时?

“何时是吉时?”穆千凝还是第一次听说合卺同牢的吉时。

“亥时一刻。”

什么??

穆千凝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平常她这个时辰都已经入睡了。

到底是谁定的吉时啊!

好在心里还记着礼仪规矩,穆千凝虽然心中崩溃,但面上还是一派平和。

“知道了。”

然后她就去栅足案边落座等着了。

起先她还想着把这碍事的一身换下来,结果被告知陛下未来,不能更衣。

穆千凝:当皇后真苦啊。

不知过了多久,原本安静的长安殿隐约听得有动静响起,接着便是宫人步履匆匆却并不凌乱的脚步声。

穆千凝这边正盯着案上的菜式器具,眼神在合卺用的匏瓜上看了不知多少遍,人都有些走神,压根没注意外面有什么动静。

忽然听得殿外有高声唱和响起。

“圣驾,到——”

原本思绪涣散的穆千凝顿时一个激灵。

怎么这么快就亥时了吗?

她下意识转头看了眼殿内燃着的烛火,发现似乎没多少动静,印象中也没宫人去剪过灯芯。

还是说其实已经过了很久,是她出神没注意?

“殿下,圣驾到了。”一旁的彤云见她没动静,赶忙上前,边说边扶她起身迎驾。

一旁候着的宫人也赶着上前,一并到了殿门处。

很快,天子的身影从一团浓黑的夜中出现,走到烛光所及之处。

穆千凝见了赶忙迎出去,身后的宫娥怕替她拉起长长的裙摆,跟着走出去。

“陛下,妾……”

“免礼。”

一句见过陛下尚未说出口,见她出来的天子便上前两步,接着伸手扶住她的小臂上,“夜深路滑,当心脚下。先进殿。”

那触碰在她小臂的手掌带着灼热的温度,穆千凝跟在他身边,夜风吹来,隐约能嗅到些许酒味。

这让她意识到,对方似乎在麟德殿喝了不少酒。

天子立后,朝臣敬贺倒也正常。

只是她不明白,吉时是亥时一刻,眼下远远不到时辰,陛下怎会提早前来。

及至进了殿内,陛下先送她落座,接着才放开她的手,绕至另一端坐下。

整个殿内因为天子的到来愈发寂静,伺候的人各个都敛声屏气,生怕错漏分毫。

“在想什么?”见对面的人视线有些游离,刘淮问了句。

穆千凝顿了顿,犹豫半刻,才问道:“陛下,您不是在麟德殿吗,怎么这时候来了?”

“怎么,你不想看见朕?”

穆千凝被问的一怔,忙道:“不,没有。”其实心里是有点害怕面对他,但这话她怎么敢说出来,“妾只是没想到……”

“朕想见你。”比起她的紧张,刘淮显得坦然得多,“麟德殿百官宗亲,人人都想着敬酒,真把他们敬的酒都喝了,今日的合卺酒只怕要耽搁了。朕嫌他们碍事,便提前离席了。”

“那麟德殿……?”

“朕不在,他们只怕聚的更自在。何必留下都不舒心?”他的视线一直落在穆千凝身上,“今日是你我成婚之日,朕不想浪费时辰在无关的人身上。”

这殿内除了他二人还有不少伺候的宫人内侍,可刘淮全不在意,也不知是否喝了酒的缘故,他对着穆千凝说出的话比过去一月都要直白。

穆千凝有些不知如何回复,只说了句“陛下说的是”,便沉默下来。

借着跃动的烛火,她微微低头敛眉的模样落在对方眼中,愈发动人。

刘淮扣在栅足案上的指尖缓缓动了动。

“倒酒。”片刻后,他抬手在匏瓜上敲了敲。

吴尚宫忙应了声是,接着上前斟酒。

她在宫中这么多年,能位及尚宫自然是人精,因此即便眼下吉时未到,可天子亲自开口,她也绝不会扫兴地去提一句没到时候。

及至帝后饮了合卺酒,又同牢而食,这一整日的封后礼才算结束。

接下来便是帝后真正的新婚夜。

-

长安殿内早早烧了热水,供帝后沐浴更衣。

合卺同牢后,穆千凝被请去更衣,带她卸下钗环,洗净妆容,换了身素色中衣后才回了寝殿。

此时天子尚在沐浴,她被告知可以先去榻上等着。

累了一天的穆千凝在休息和坐着等之间选择了前者。

紫檀雕琢制成的壶门床此时显得如此吸引人,原本她还只是半靠在床上,谁知等了许久也不见天子身影,再加上帝后新婚内寝不留任何人,连彤云也是在殿外伺候,没人说话,穆千凝原本一直紧绷的精神在寝殿昏黄的烛火忽明忽暗的跃动下,也逐渐放松。

慢慢地,靠着床边的她一点点下滑,双眸一边盯着前方,一边又控制不住地合起。

“……”最终,她整个人彻底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身上的锦被都来不及盖,只堪堪遮住了小腿。

迷迷糊糊地,她感觉到床脚边的位置凹陷下去,似乎有人坐了下来。

理智告诉她,应该要睁眼起身,可精神和身体的困倦让她连翻个身都困难。

“真这么累?”她听得低沉的声音苦笑了下,“今夜什么都还没做呢。”

有人扯了扯盖在她小腿的被子,又伸手将她微微抱起,往床榻里挪了挪。

穆千凝思绪混混沌沌,被这么一挪,嘴比脑子快地嘟囔了句。

“做……什么?”

听得她说话,对方还以为她醒了手下动作停了停,结果等了一会儿,发现她依旧闭着眼,呼吸愈发绵长,不由地失笑。

“你倒是睡得舒服,也不管朕如何了。”

在麟德殿时,他的脑中便一直浮现穆千凝的模样,让他连等宴席结束都没了耐心,更别说先前定好的吉时了。

匆匆赶来长安殿合卺同牢,原想将隐忍一月的苦都在她身上讨回来。

谁知沐浴更衣后回来见到的是已经睡熟了的人。

光是坐在床边,这样触碰,刘淮都觉得自己心中的渴念愈发要满出来。

更不提对方一派无知无觉,在他跟前睡得如此安稳放心,让他更是难以自控。

“……睡吧,朕自己来。”

半晌,他还是抑制不住,修长的指尖停在穆千凝中衣的系带上,拉开的瞬间,睡着的人似乎感觉到什么,有些不习惯地抬手一挥,将他的手打开,接着整个人一翻身,背着他又睡了。

刘淮顿了顿,似是没想到这情况。

片刻后,不死心地又再次尝试。

这回他将人翻了回来,素色的中衣褪至双肩,白皙的色彩在眼底绽放,在暖黄烛火的印照下,显得愈发勾人。

“婉婉……”刘淮喉结滚动了下,声音愈发沙哑。

他微微低头,想要触碰那微张的唇。

“啪——”下一瞬,整个人被巴掌推开。

睡梦中的穆千凝也不知道自己都干了什么,只是觉得自己睡觉都不安稳,还要被打扰。

“睡了。”她又嘟囔了几个字,“好困,别闹了……”

“……”

又一次被打断后,刘淮终于停下。

他低着头,看着怀中的人,心中叹了叹。

早知该减少些封后的流程的。

现在让她累成这样,吃亏的倒是自己了。

对方眼底隐约可见的乌青,这时也落入他眼中。

方才是自己太心急了,才没发现。

“罢了。”想了片刻,他摇摇头,“今夜你好好休息。”

新婚夜先欠着。

至于何时还,怎么还,他要好好想想。

只是下一回,他就不会这样容易放过了。

替穆千凝调整好睡姿,又替她盖好锦被后,刘淮顺手找了个三足几来,放在身后。

他整个人半靠在三足几上,在穆千凝脚边空旷的位置以手支额闭目养神起来。

也不是他不想睡,只是真让他和穆千凝睡在同一侧,若是对方稍微动一动,再往他身上靠一靠,他不觉得自己有那样的自制力。

他就这样靠着,另一只手压在锦被上,隔着被子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着。

他指尖停留的地方,是穆千凝脚踝处。

殿外晚风吹拂,廊檐下的宫灯被吹得摇摇晃晃。

夜,静谧而漫长。

女鹅:姐妹们,睡觉果然有用!又被我骗过去了!

皇帝:(笑)下次你别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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