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毅的告诫,如同一块巨石,彻底压垮了阿烬心中最后一丝微弱的希冀。
他变得愈发沉默,愈发内敛。
往日里,他虽也沉默寡言,却还会偶尔与沈清辞有眼神交流,会在她需要时及时出现。
可如今,他几乎将自己封闭起来,除了必要的应答与伺候,再也不与沈清辞有任何多余的交流。
他总是尽可能地避开与沈清辞独处的机会,若是迫不得已待在同一空间,也会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低着头,一言不发,仿佛自己只是一件没有生命的物件。
阿烬的退缩与封闭,不仅没有让沈清辞感到安心,反而让她心中的占有欲愈发炽烈。
她无法忍受他的漠视,无法忍受他将自己排除在他的世界之外。
她想要他的注意力,想要他的目光,想要他像以前那样,眼中只有她一个人。
于是,沈清辞开始步步紧逼。
她不再满足于将阿烬留在身边,而是想要渗透到他生活的方方面面,想要彻底掌控他的一切。
每日清晨,她会亲自去阿烬的住处叫他起床,看着他洗漱,更衣,确保他没有任何异常。
每日三餐,她会让阿烬陪在自己身边一起吃,哪怕他只是站在一旁,她也要让他看着自己进食,听着自己说话。
她甚至会刻意创造与阿烬独处的机会。
她会以练字,读书为由,让阿烬留在汀兰水榭,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
她会故意在他面前展露自己的脆弱与无助,想要引起他的关注与心疼。
这日,沈清辞在花园里散步,忽然脚下一滑,身形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
阿烬就在不远处,见状,几乎是本能地冲了上前,伸手扶住了她的腰。
温热的指尖触碰到她腰间细腻的肌肤,阿烬的身体瞬间僵硬,如同触电一般。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柔软与温热,闻到她发间淡淡的兰草香,心中的**与理智在激烈地斗争着,让他几乎失控。
沈清辞靠在他的怀中,感受着他坚实的臂膀与有力的心跳,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安心与悸动。
她抬起头,看向他的脸,他的眉头紧蹙,眼神中满是慌乱与挣扎,却没有丝毫想要靠近的意味。
这份慌乱,让沈清辞心中的不满更甚。
他明明如此在意她,为何还要刻意回避?
“阿烬,”沈清辞的声音带着几分委屈与娇嗔,“我脚崴了,好疼。”
阿烬心中一紧,连忙低头看向她的脚踝,只见她的脚踝微微泛红,并无大碍。
他知道,她或许是故意的,可心中的担忧还是压过了理智。
“小姐,您怎么样?要不要属下扶您回去休息?”阿烬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
“嗯。”沈清辞点了点头,顺势将身体的重量更多地靠在他身上,“你扶着我,慢慢走。”
阿烬只能应声,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缓步向汀兰水榭走去。
他的手臂僵硬,尽量与她保持着距离,可沈清辞却故意贴近他,让两人的身体紧紧相依。
一路上,沈清辞不停地说着话,一会儿抱怨花园的石子路太滑,一会儿说自己的脚踝越来越疼,一会儿又提起往日两人相处的时光。
“阿烬,你还记得吗?去年深秋,我们也是在这个花园里,你为了给我摘那枝最高的红枫,差点从假山上摔下来。”沈清辞的声音带着几分怀念,“那时候,你还会对我笑,还会主动关心我。”
阿烬的身体微微一僵,心中满是苦涩。
他自然记得,那时候的他,虽然也心怀爱慕,却还没有被沈毅的告诫与身份的鸿沟压得喘不过气,还能偶尔流露出自己的真实情绪。
“小姐,往事不必再提。”阿烬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疏离。
“为什么不必再提?”沈清辞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眼中满是质问,“难道你都忘了吗?忘了我们一起度过的那些日子?忘了你曾经说过,会一直守在我身边,不离不弃?”
阿烬的目光与她相接,她的眼中满是委屈与失望,让他心中一痛。
他想说,他没有忘,从来都没有忘。
可他不能,他只能将这份记忆深埋心底。
“小姐,属下只是觉得,往事已成过眼云烟,不必过多留恋。”阿烬的声音冰冷,带着几分刻意的淡漠。
沈清辞的心中瞬间被失望填满。
他竟然真的想要忘记?
“阿烬,你告诉我,”沈清辞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你是不是真的很讨厌我?是不是真的想要离开我?”
阿烬的身体猛地一震,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与挣扎。
他怎么可能讨厌她?怎么可能想要离开她?她是他生命中的光,是他唯一的执念。
可他不能说,也不能表现出来。
“小姐,属下不敢。”阿烬的声音低沉而无力,“属下只是觉得,自己身份低微,不配与小姐太过亲近。”
“不配?”沈清辞冷笑一声,“配不配,是我说了算!我告诉你,阿烬,你是我选的人,只要我觉得你配,你就配!”
她的语气坚定而偏执,眼中闪烁着从未有过的占有欲。
她上前一步,抬手抚上他的脸颊,他的肌肤冰凉,带着几分僵硬。
“阿烬,看着我。”沈清辞的声音带着几分命令的意味,“告诉我,你心中到底在想什么?你到底对我,有没有过一丝一毫的情意?”
阿烬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心中的防线几乎要被她的质问彻底击垮。
他看着她眼中的执着与希冀,心中满是痛苦与绝望。
他多想告诉她,他爱她,爱了整整七年,从他醒来看到她的第一眼起,就爱上了她。
可他不能。
身份的鸿沟,世俗的眼光,沈毅的警告,如同三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不能拖累她,不能玷污她的名声。
“小姐,属下……属下只是您的侍从,心中只有敬畏与感激,并无其他情意。”阿烬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却依旧坚定地说出了违心的话。
沈清辞的手僵在半空中,眼中的希冀瞬间化为灰烬。
她怔怔地看着他,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一般。
他竟然真的对她毫无情意?那往日的温柔与体贴,难道都只是她的错觉?
一股强烈的失落与愤怒涌上心头,沈清辞猛地收回手,后退一步,语气冰冷:“好,很好。
既然你心中只有敬畏与感激,那便好好做你的侍从,不要再有任何不该有的举动。”
她说着,转身,一瘸一拐地向汀兰水榭走去,不再看他一眼。
阿烬看着她落寞的背影,心中如同刀割一般疼痛。
他知道,自己的话深深伤害了她,可他别无选择。
长痛不如短痛,或许只有让她彻底失望,她才能早日放下,找到真正属于她的幸福。
只是他不知道,他的违心之言,不仅没有让沈清辞放下,反而让她心中的占有欲与偏执愈发强烈。
她认定,他心中一定有她,只是因为身份的差距而刻意隐瞒。
她一定要让他承认,一定要让他留在自己身边,永远都不能离开。
回到汀兰水榭后,沈清辞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久久没有出来。
挽月看着她阴沉的脸色,不敢多问,只能默默守在门外。
沈清辞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脑海中反复回响着阿烬的话。
“属下只是您的侍从,心中只有敬畏与感激,并无其他情意。”
这句话,如同魔咒一般,在她耳边盘旋,让她心烦意乱。
她不信,她绝不相信。
她想起往日里他对她的种种好,想起他看她时眼中的温柔与专注,想起他为了保护她而奋不顾身的模样。
这一切,绝不可能只是敬畏与感激。
一定是父亲的警告,让他心生畏惧,不敢承认自己的感情。
沈清辞的眼中,渐渐闪过一丝坚定。
她不能就这样放弃,她要让他知道,身份的差距并不可怕,她愿意为了他,对抗整个世俗。
她要步步紧逼,直到他再也无法回避自己的内心,直到他承认对她的情意。
而阿烬,站在汀兰水榭的门外,听着房间里毫无动静,心中满是痛苦与愧疚。
他知道,自己与沈清辞之间的关系,已经走到了悬崖边缘。
他不知道,这场关于爱,占有与身份的拉锯战,最终会以何种方式收场。
他只知道,无论结果如何,他都注定会受伤,而沈清辞,也会因为他,陷入无尽的痛苦与纠缠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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