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夜长天短,子期上山采药太过兴起竟忘了时间,待回过神来天已经黑了。山路不太好走子期背着药篓下山都不知被崎岖的山路绊了多少回。
“早知道就不该贪心的。”
子期一边抱怨一边颠了颠背上的药篓继续往前走,现在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天边的月色不甚明亮依旧看不清脚下的路,还好最难走的一段路已经走完了,这下总不会再摔跟头了。
“啊——”「砰」子期这想法刚落,脚下便被什么东西绊一下,随着一声惊呼倒地。
腿磕在了坚硬的地上疼的子期直吸冷气,揉揉摔疼的腿,子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以他之前摔了那么多次的经验来看,刚刚绊他摔跤的东西不太像是石块或者树枝,踢到东西的那一刻他明显感觉脚下之物还动了一下。
子期心下疑惑拿出身上唯一的火折子吹了一下,举着燃起一小簇火焰的火折子子期慢慢凑近……
“啊!”
蓬头垢面,满脸是血,子期被吓了一跳,手上的火折子随即也掉落在地熄灭了火苗。
子期惊魂未定,一颗心在胸腔中砰砰直跳,不是他胆子小,在这荒郊野外之地又是大黑天突然看见这么一个人人,任谁都会被吓一跳。
平复了受惊的心,子期才意识到他刚刚看到的好像是一个人,重新捡起火折子吹燃火苗子期再次凑近了去看,是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发丝乱七八糟的粘黏在带血的脸上,双目紧闭,身上的血腥味尤为刺鼻。
子期举着火折子粗略看了一遍,男子身上除了有多道鞭伤外,最严重的伤当数手脚筋被人用利器挑断了,庆幸的是这人生命力顽强还有一息尚存,若放任不管必死无疑。
身为二十一世纪好青年,又是医者父母心的大夫,子期的良心不容他见死不救。于是子期将药篓绑在男子身上,自己又背上人慢慢的往回走。
这可是个体力活,待把人背回住处放到床上,子期累的气喘吁吁,歇了一会又去打水给人擦了擦脸上的脏污,污渍擦净露出男子的真实面容,长的还挺标志,要是放在现代也是妥妥的小鲜肉一枚,可惜生在了封建的古代,也不知道得罪了谁落得这么一个凄惨下场,还好遇到了他,不然就真的要见阎王了。
子期拿了一套未穿过的里衣给人换上,又拿了保命丹药让人服下,现成的药膏涂抹在鞭伤上和被挑断的手脚筋上,做完这些子期才趴在床头休息片刻。
到了后半夜这人开始发起高烧来,子期早有预料,又一颗保命丹药给人喂下,麻利的打盆冷水用帕子敷在额头上给人降温,谷里还有一坛烈酒子期也全倒了给人擦拭身体,忙活了大半天烧总算退了一些,子期也松了口气,只要开始退烧便代表没有大碍了。
*
三天后。
男子睁开眼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记忆断在了被扔进谷中的那一刻,身上的伤已被处理过,是有人救了他吗?
男子掀开被子想要下床,不想被挑断的脚筋还没长好,脚下一软跌了下去,发出「嘭」的一声响。
随即房门被人打开,走进了一个身着青杉的俊秀青年。
“你醒了,你现在还不能下床。”
子期忙走过去把人重新扶回床上躺好。
男子望着眼前的青年,嗓音沙哑道:“是你救了我?”
“是啊,费了我好大功夫呢。”
子期走到桌旁给人倒了杯水递过去,男子接过水杯手腕不受控制的颤抖,一杯水洒的只剩下了半杯。
“还是我喂你吧。”
子期拿过男子手中的水杯小心翼翼的喂过去,因为没有经验还把人呛到了。
“咳咳咳~”
“抱歉,抱歉。”
子期连忙道歉,用衣袖给人擦了嘴角流出的水渍,男子不知是被呛的还是怎地,耳根竟微微泛了红。
“你一定饿了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你等我一会。”
望着人离去的背影男子陷入了沉思,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还能活下来,可是活下来了又能怎样呢,接下来他又该何去何从?男子一脸茫然。
子期的动作很快,不一会便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糜肉粥回来了,肉被剁的很碎混合在米粥里面,粥上撒了一层青白相间的小葱,散发出阵阵香味,男子顿觉腹中饥饿难耐。
“你靠着别动,我来喂你。”
“有劳。”
子期每舀一勺粥吹凉了才喂过去。
“对了,我叫子期,是名大夫,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微垂着脑袋,眼睑低垂着,神情还有几分哀伤,显然是不愿多说,子期不过随口一问也没有非要打探人**的意思,见人不愿意说便索性不再问了。
“你要是不愿意说就算了,我不问了。”
男子感觉很愧疚,公子救了他,他却连名字都不愿意说,只是作为被主人丢弃的刀他已经不配拥有名字了。
*
这日天气放晴,冬日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子期在院子里的阳光下放了一张躺椅,把男子抱到躺椅上晒太阳,而他自己趁着难得的放晴把前几天采来的药材翻晒了一番。
男子不知是无聊还是怎么,眼睛跟随子期的动作来回移动,黑溜溜的眼珠子转来转去倒有几分灵动的可爱。
忽然跟随的目标定住不动了,男子也愣了一下,只见子期转过身对他道:“你既然不愿说起你的名字,不如我给你起一个吧,没有名字总不好称呼你。”
男子眨巴了几下眼睛,似高兴道:“好。”
子期仔细想了片刻:“安叙,这个名字如何?”
男子口中来回咀嚼着安叙二字,随即露出淡淡一笑:“好听,谢公子赐名。”
都说回眸一笑百媚生,这人分明是男子也没有所谓的回眸,怎么笑起来也能这么好看?子期被晃了一下眼睛,掩饰般的咳了一声。
“你喜欢你就好。”然后转身继续摆弄草药。
安叙的恢复力惊人,随着时间推移安叙已经能下地了,虽然能站立的时间不长,但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子期在旁护着让安叙试着走几步,在人快要摔倒之时子期及时把人抱进了怀里,如此每天锻炼,不久安叙便能正常下床行走了。
这一天子期从外回来给安叙买了两身衣服,这段时间安叙都是穿着子期的里衣,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衣服,我就买了两件和你之前身上穿的那件差不多款式的。”
这两件都是清一色的黑色,款式是简单劲装,和他常穿的衣服一模一样。
安叙接过衣服:“谢谢公子。”
“过几天我还要下山一趟,你能走路了,要不要与我一同下山看看?”
安叙自是点头答应,欣喜不已。
子期有时会下山采买一些所需物品,心血来潮时还会免费给山下的村民们看病,久而久之村民们都认识了子期这个好心的大夫,看到他跟看见了活菩萨了一样,子期给村民们看病也不再是心血来潮而是一个月不定时便会下山益诊一次。
村里有一对兄妹无父无母,生活很困难,子期不仅要给村民看病,还会给这对兄妹些银钱生活,兄妹二人一个十八岁一个十岁,知恩图报的很,每当看到子期来了比谁都高兴,张口闭口的一个劲的叫着子期哥。
这次子期身旁跟了一个陌生人,兄妹二人好奇的打量着安叙:“子期哥,这位是谁啊?”
子期摸摸兄妹两个人的脑袋道:“是我朋友,叫安叙,待会你们两个跟着安叙帮我去采买东西好不好?不过安叙身上有伤你们可别让他干重活。”
“子期哥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于是四人分头行动,子期给村民们看病,兄妹两个带着安叙去街上采买东西,要买的东西子期已经列出了一个单子交给安叙,兄妹中的哥哥推着一辆板车,板车上坐着年龄小的妹妹,三人一一将单子上的东西买齐,装满了半个板车。
天色渐暗,待他们回去时子期刚好送走了今天的最后一位来看病的村民,向兄妹二人道了谢子期推着板车准备回去。
“公子,让我来吧。”
“不能,你手腕还没好全不能用力,我已经习惯了,别担心。”
谷中到村落的路不算难行,只是毕竟生活在谷中不是很方便,安叙不明白公子为何不干脆下山生活。
这么想着安叙便真就问出了口:“公子为什么要住在谷里?”
“我是被师傅捡回谷里的,从小到大也没下山过几回,我已经习惯了谷里的生活,不过谷中太过寂静,你来了才有人和我说句话。”
安叙第一次知道原来公子还有一个师傅。
“那公子的师傅呢?”
“师傅是个老顽童,把我养大后就自己去逍遥去了,我想着谷中好歹是师傅他老人家的心血,可不是得给他守着,免得他老人家回来后无家可归。”
安叙紧了紧手指,想着公子一个人孤零零的一个人一定很寂寞吧,公子也是个可怜人。
*
子期发现安叙真的很聪明,不过看了几次他分捡药材便很快就学会了,之后分捡药材和晒药材的活都被安叙包揽了。
随着安叙的身体日渐见好,子期也陷入了沉思,安叙伤好后就该离开了吧,从穿越到此被师傅捡回来安叙算是他唯一的朋友,离别将至,他竟然很舍不得,可他却找不到理由能让安叙留下来。
望着人在院中忙碌的背影,子期叹息了一声,长痛不如短痛,不如今日就问问对方的意思。
这般想着子期扬声冲忙碌的身影喊道:“安叙,你过来一下。”
安叙拍拍手上的药材渣,走到子期面前:“公子有什么吩咐?”
“我想着你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是不是该离开了?”
安叙心中一沉难过的低下了头,公子是在赶他走吗?
“你要是缺银子我这还有一些,可能就是不太多。”
安叙的心越来越沉,垂的两侧的手紧紧握着,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子期被吓了一跳,不知这人怎么突然就跪下了:“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子期想要将人扶起来,安叙摇摇头不肯起来。
“请公子听我说。”
“你说,我听着呢。”
“我原名叫亦辰是惊鸿庄的一名影卫,公子可能不知道影卫是什么,他是主人手中的刀剑,可用可弃,我便是被主人丢弃无用之刃,已经无处可去了。”
子期想起刚捡到安叙时候,安叙浑身是伤,手脚筋被人残忍的挑断,那时安叙一定痛极了吧,子期面露心疼之色。
“你为什么会被丢弃?”
“任务失败被人抓住了,对方在我口中没问到有用的,便挑断了我的手脚筋送回了惊鸿庄示威,我手脚筋尽断没了用处,庄主虽没杀我却将我扔下山谷自生自灭,若不是遇到了公子我早已死了,公子大恩无以为报,只求公子不要赶我走,能让我侍奉在公子左右报答一二。”
子期倒抽了口气,他没想到安叙是影卫,虽然他现在也不知道影卫是什么,但好歹在现代看了这么多的古装剧,就算不清楚也大概明白影卫是什么样的存在,单看只是受伤就被扔掉自生自灭就知道安叙以前一定过的很苦,子期更加心疼了,一把拉起安叙给了人一个拥抱。
“抱歉,我不知道你是这样的,我没有想要赶你走,你想要留下来我求之不得,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了,再也没有人会打你了。”
影卫训练挨打挨罚是家常便饭,安叙从来不觉得有什么,只是现在被人心疼着说一句“你再也不会挨打了”他心里便好像真的感觉到了很疼很委屈,眼泪跟着没出息在眼眶中打转。
安叙抬手回抱住子期,声音哽咽:“谢谢公子。”
*
二人自从说开后相处起来更加轻松了些,就连安叙脸上的笑容都多了些,经常看的子期神魂颠倒。
子期再下山便每次都带上安叙做帮手,不久村民们便和安叙也熟了起来,尤其是那两兄妹和安叙的关系看上去比子期还要好。
久而久之二人竟情愫渐生,只是谁也不敢再向前一步,将感情藏在了彼此的心底深处,
不过该破的窗户纸终究会破,因为此事子期心情烦闷喝了酒,再醒来时发现自己和安叙衣衫不整的抱在一起睡,睡在一起本来这也没什么,他之前也经常耍赖和安叙睡一个床,但现在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子期觉得是自己喝醉了把安叙给欺负了,问了安叙对方却摇头说没有,不过看安叙第二天健步如飞的模样还真不像是被自己欺负了,但子期就是觉得有哪里变了,比如安叙对他的态度,总是看着他面露羞色,甚至到了晚上还主动往他怀里钻。
虽然很喜欢,子期不免还是被惊到了:“你,你怎么了?”
安叙却疑惑道:“公子不喜欢吗?可是那天公子还说喜欢我呢。”
安叙不仅疑惑,还很委屈,公子好像怕他。
子期差点被惊掉了下巴:“我真说了?”
“嗯,公子说了。”
“我都说了什么?”
不会是很丢人的话吧,子期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安叙仔细想了想,忽然心虚:“公子说了很多,我听没太懂,我只听懂了公子说喜欢我。”
他真的趁着喝醉向安叙表白了!子期紧张的问:“那你是怎么想的?”
“幸得公子垂青,安叙也很喜欢公子,想一直伴在公子身边。”
“那你就是答应了!”
安叙点头。
子期兴奋的把安叙扑倒在人脸上亲了好几口,没想到他喝醉后竟然真的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了,早知道他早就该喝了。
“太好了!我子期发誓此生绝不负你!”
安叙笑道:“安叙相信公子。”
*
一年后,子期准备给安叙一个简单的婚礼,就在谷中举办,没有亲朋好友,但子期的师傅一定要回来的。
子期早就给师傅写了信,信里说明了一切,师傅不仅回来了还给安叙带了一份见面礼,那就是千年寒玉做成的两对护腕对修复经脉有很大的帮助,而安叙刚好需要这个,要不说师傅真是雪中送炭及时雨,有了千年寒玉的帮助安叙恢复武功指日可待。
谷中今日喜庆一片,红灯笼,红绸布,龙凤红烛一样不缺,子期和安叙一身婚服红衣拜了天地,拜了师傅。
接下来便是**一刻值千金的洞房花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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