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殊娴这几天一直没睡好觉，总是在断断续续的做梦，梦里全是一些不切实际、荒诞、没有逻辑的场景。

这些梦让她的睡眠质量变差，第二天上班的时候，眼皮都在打架。

文殊娴有气无力地吹着口哨，给孩子们数着往返游泳的时间。

兼职大学生绕游泳池一周后跑到文殊娴跟前，送上两个三明治和一盒牛奶。

“这是？”文殊娴诧异地接过。

“餐补，排班出来了您看到了吗？夏姐说以后每天值晚班的人都会发两次食物。”夏半梦说。

文殊娴的游泳培训班通常是最早一批开始，经常会和晚班的同事打照面，今天依旧如此，可让她没想到的是，自己竟会是改革之后第一届的晚班。

文殊娴也认命了，只是自己从未值过晚班，怎么样的流程完全不知晓。

兼职生看出他的难处，主动提出带文殊娴一晚。

现在他们值晚班不另外加钱，说白了就是没有加班费，而做兼职值晚班的那批人也被取消，加入到常日班中，接受不了制度的就收拾走人回家。

学生白天是要上课，倒是希望可以每天晚上过来上班，但如今的情况也没得选。

接过食物，打开牛奶喝了起来。

喝完牛奶后，眼皮还是犯困，文殊娴让学生们自由活动，自己又躺到沙滩椅上去偷懒。

现在时间还早夏半梦这会儿估计还在睡梦之中，文殊娴好梦不久被手机铃声打破，刚昏昏欲睡不耐烦地拿起手机。

这通电话是陈思雨打来的。

“喂？”文殊娴没好气地回应道。

“文殊娴，我有个请求。”陈思雨在电话那头的语气很沉重。

哪怕是妹妹失踪，她都没有这么一本正经的和文殊娴用这样的语气说过话。

文殊娴忽然清醒，从沙滩椅上直坐起来。

“今晚能不能让我来一次游泳馆。”陈思雨道。

巧的是今天刚好是文殊娴值班，倒是可以暗地里怎么操作，但文殊娴不理解陈思雨这样做的原因。

“最近不是有传言说游泳馆一到晚上，里面就会有易事件发生。”陈思雨道。

文殊娴摘下泳帽和泳镜，有些抓狂，真没想到陈思雨寻找妹妹已经开始变得不理智，但奈何对于这点文殊娴一点忙都帮不上。

她不敢说什么刺激的话，只能先答应陈思雨的请求。

有自己担着，文殊娴心想也惹不出什么事来。

带完下午的班，文殊娴回家补了一个短觉，顺便为自己晚班做好了便当，换上轻便保暖的工作服。

这里日夜温差大，白天短袖，晚上得穿上加绒的卫衣。

走到游泳馆门口，门口的灯已经暗下，文殊娴和前台值班的同事对接好工作，给院子大门拴上铁链，刚打算上锁，她想起来自己和陈思雨的承诺。

在准备关门前，文殊娴给陈思雨打去电话。

“我马上就到了，你等等我。”

随着电话里陈思雨的声音落下，游泳馆内同时传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像是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那声音响彻天际。

文殊娴的注意力被这转移，她给陈思雨留了门，留言道让她在前台等自己。

文殊娴拿起前台的手电筒，顺带抄上柜台，下方的棒球棒，这棒球棒代代相传，是上上任经常值夜班的同事留下的，通常作用是用来恐吓那些闯入这里的“非法分子”，有它在手中，文殊娴心里多少踏实了一些。

她小心翼翼地朝着发出声响的走廊走去，借着手电筒昏黄的光线，走廊上有一处的玻璃被人打碎，石块掉落到室内，玻璃碎了一个角。

她走近仔细查看，发现玻璃只是碎了一个角，这个碎掉的角的宽度根本不足以让一个人进出。

所以文殊娴笃定只是附近无聊青少年的恶作剧，文殊娴深吸一口气，朝着空旷的院子里大声吼叫了几声，试图用自己的声音吓退那些可能还在附近的肇事者。

那吼声在寂静的院子里回荡着，传向远方。

文殊娴站在原地，仔细聆听周围的动静，确定没有其他异常声响后，才缓缓转身，朝着前台走去。

文殊娴是在游泳馆的老员工，但因为自身条件的关系，从未值过夜班，有想象过夜班会有事情发生，但今天这状态来看，恐怕这晚班会不太平。

听着走廊中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在回荡，说快到的陈思雨迟迟不见人影。

文殊娴边往别人给她打电话，电话还未拨出便看到站在前台紧张兮兮的陈思雨。

“你终于来了。”文殊娴说。

游泳馆老旧，走廊上是没有装监控的，这也给了她机会钻空子把朋友开后门的放进来。

当文殊娴问起陈思雨到底如何利用今晚来找到她妹妹的时候，陈思雨却沉默了，那个不切实际的计划从陈思雨口中说出来自己都觉得荒唐。

网上说这游泳馆晚上会发生灵异事件，那股力量是来自地狱的，它会无差别的带走县城上十岁左右的孩子们。被带走的孩子基本是找不回的，如果试图想找回，在午夜12点的时候前往游泳馆的游泳池前，会看到和白天完全不同的场景。

陈思雨复述着网上论坛的话题。

文殊娴听着陈思雨的复述，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心中很是无奈，她看着陈思雨，严肃地说：“那我陪你等，人总要往前看的，这些话我本来不想和你说，但今晚这场测试如果做出来没有任何奇迹发生，你能不能答应我好好过你自己的日子。”

墙上的时钟显示是夜晚九点，距离凌晨12点还有几个小时。

游泳馆内什么都没有，只能刷着各自的手机来打发这段无聊的时间。

陈思雨低下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她很感谢文殊娴这妹妹失踪这段时间的陪伴，可失去家人的那种滋味只有自己能体会到。

文殊娴叹了口气，两人坐在前台，周围安静得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和轻微的短视频的声音。

随着时间慢慢流逝，气氛也越发凝重。

前台的左手边是一条深不见底的走廊，靠着几个应急灯光照出诡异的氛围。

长时间机械式地玩手机，让两人的神经都变得麻木安静的气氛开始泛起困意。

作为当班的工作人员文殊娴只能合上手机起身，让自己的意识拉回。

终于，时针慢慢指向了12点，陈思雨猛地站起来，和文殊娴相视。

她正准备开口，同时一阵清脆的浪花拍打声音传入两人的耳朵中。

传言这个游泳馆闹鬼，但当真的有灵异事件发生在她们身上的时候，两个人的神经都不由得紧绷。

陈思雨在来之前是不相信那个所谓来自地狱的恶魔，可两个人看守大门那么久，在没有人进出的情况下，这奇怪的声音让她们一时之间忘记了呼吸。

陈思雨抢过手电筒便往游泳池的方向冲，文殊娴追上去根本拦都拦不住。

就这样两人一路到了游泳池，水面风平浪静，和那兼职的学生说的一样，能听见声但闻声赶来，却什么都看不见了。

陈思雨张曼曼的心急切，这些灵异事件在他眼里似乎都不算回事，倒是文殊娴胆怯起来，自己还有大好年华，有无数个夜班要值犯不着，今天偏要调查出什么灵异事件来。

“咱走了吧？”文殊娴扯了扯陈思雨的衣摆。

文殊娴的任务是坐在那前台坐到第二天天亮，她的任务才算是完成。

“这传言怎么可能是真的，游泳馆要是住着魔鬼，那你我都不可能安然无恙的长大。早就在十几岁的时候被魔鬼抓走了。”文殊娴说。

这里是她们从小到大一直常来的地方，还是学生时期的文殊娴每年暑假便会泡在这里，如果真有这么个传言，那自己不可能活到这么大。

她试图用理智换回，魔怔了的陈思雨。

陈思雨举着手电，依旧扫视着水面想找寻一些蛛丝马迹。

水面通过手电筒的光，折射出两人的倒影，水底好像真的有东西，一道黑影从她们眼前闪过。

“水底有东西。”陈思雨惊呼道。

“嘘。”文殊娴做噤声手势。

因为她清晰地看出，水底的那道影子分明是一个人影。

那轮廓是个成年人该有的身形。

可是交接班时，上一个同事已经排查清楚，确定这里没有顾客了才会让文殊娴上岗的。

黑影在水底穿梭，文殊娴的目光追随着它的速度，生怕一转眼就从自己眼前消失。

一个人冲出水面，伴随着陈思雨尖叫，她步步后退不小心带到了文殊娴，两人一屁股栽在地上。

游泳池的池边潮湿，文殊娴的裤子瞬间湿透，一阵冰凉，从脚窜到头顶。

池里爬出个人，是洛前洲。

她趴在池边，向两人打着招呼。

惊魂未定的文殊娴和陈思雨缓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眼前的人，她确实是个人。

两人比起来，更不能反应这场面的是陈思雨，双手颤抖，被吓地丢掉手电筒，藏到了文殊娴身后。

水面泛起波澜，洛前洲慢慢出水，向文殊娴伸手，想搀扶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