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场意外事故发生已有三天。
这三天里,组里上下把慕司礼当作了重点看护对象,去哪儿都有人跟着。
而林屿音因为一双拳套手被勒令下岗,武替虽然当不了,但她还能在各组当个文替或者光替。
因此,她闲下在组里的时间都在尝试去揪出那个犯人。
调查完最后一个和面罩男有过接触的人之后,她被慕司礼的助理拎上了房车。
她第一次见房车,进去之后晃着脑袋四周看了一圈,内心默默乍舌。
这个世界真是,常看常新。
“坐。”慕司礼挑起眼尾见她上车,抬手示意她坐在对面,又低头去滑手机。
今天他扮相是一身月白绫罗常服,肩背挺拔,墨发用根白玉簪松松挽着,慵懒靠在餐桌边,手里拿着发光物体百无聊赖地翻看着。
在这个世界生活快两月,林屿音还是没能灵活使用那个方块发光物,用的是一个功能简单的老人机,以至于被组里的人偷偷诟病成“老古董”。
“你...何事。”
她潜意识还是尝试把他与王爷建立某种联系,所以本来强硬的语气不自觉放弱。
慕司礼放了手机,“陈愈,去把箱子拿过来。”
助理应声,转身去车子后面的小保险箱里拿出个银色手提箱。打开,一叠叠红钞,气派的很。
“虽然说我帮你一次,你救我一回,我们俩应该扯平了。”慕司礼把箱子推到她面前,撑着脑袋,扬着嘴角,黑眸中却沉静得过分。
“这二十万算是对你受伤的补偿,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到此为止,别再调查了。”他翘起二郎腿,摊开手,一副伟大让步的样子。
在整日勾心斗角,暗算来去的环境里呆着,就算他没有那心思,也耳濡目染了些道理。
人一定是有所图才会有所付出。
是图利?还是想借他的势?又或是想引起他的注意,直接打嫁进慕家的主意。慕司礼懒得想,千丝万缕的想法里,只有用钱摆平这条路最简单。
他看过资料,林屿音的家里不算富裕,老夫妻工薪阶层身上还背着房贷车贷,一个月之前她意外出车祸脑梗急救,又花了不少钱。
二十万对他来说是指缝里留下的一点恩赐,对她的家庭来说该是救命稻草了。
面前的一箱子红钞,让林屿音想起来和王爷的第一次见面。
烟雨江南,船舶初遇。初遇的时候,她是被雇来杀他的人,又被他用双倍价格买下护他周全。
“你是丞相的人?他花多少钱雇你?”
初见的他实在狼狈,那样矜贵的人衣衫褴褛,躲在粮仓里,捂着肩伤疼的厉害,面上却还是云淡风轻的样子,甚至还有闲心同她讨价还价。
“与你无关。”她不接受交谈,手执短剑,往他胸口刺去。
“他花多少钱雇你,我便双倍价买你。”刀就快插进心脏,他还是不急,摘下玉佩塞进她另外一只手里。
“于他,你只是个可有可无的死士。于我,你是唯一,我会珍惜你的命。”
后来她才知道,南浔王有双识人心的慧眼,贯会收买人心。
回忆突如其来,林屿音合了箱子,眼角泛了红。船舶上唯一一次交易,她为了些钱财卖了自己的一生,这一世又怎会重蹈覆辙呢。
再说了,面前不过是个顶着他的脸的陌生人。
“看在你这张脸的份上,我原谅你的无礼。”林屿音抬眸推回箱子,平时不起波澜的神色总算有些变化,不过是变得更凛冽。
“害你的人不止一个,我看过监控,他脱手之后就往死角跑了,我翻过那堵墙之后,看见了一条小路,有脚印,轮胎车痕,他定是有人接应。”
“还有犯人是左撇子,你们现在报警抓的那位威亚师傅是无辜的。”
“你从哪里看出来的。”慕司礼沉思着,不由地追问。
“信或不信全凭你自己。”
其实,还有些问出来的细节,林屿音没有交代,但既然问者无心,那她也不必如此有意上赶着献媚。
“另外,收起你的担忧,你对我来说毫无价值。”林屿音起了身,连个正眼都不愿意给他,径直下了车。
慕司礼被怼得哑口无言,透着车窗看她挺直离开的背影,竟然不自觉笑出了声。
“陈愈,我刚才很没礼貌?”
“结合您给她钱,说那些话来看,是有点。”陈愈恭敬的站在一旁,语气诚恳。
“不是你说她不会用支付宝,让我给现金,还气派点吗。”慕司礼咬牙,开了箱子拿出一扎钱甩过去。
陈愈利落接到放进怀里,“现在看来,林小姐不是一般的女人。”
“给我把钱放回来!”
“以为您提前发奖金呢。”
比起找保镖,慕司礼觉得现在更应该重找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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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组三个月拍摄都在海城旁边的一个古镇,当地唯一一家拳馆里,慕司礼坐在二层,看着楼下擂台上搏斗的两人,点了支烟,心里烦躁很。
找保镖这件事对慕司礼来说很困难。
小时侯,作为慕家唯一的少爷,他身边绕着不少保镖,生怕他被绑架或遭遇什么不测。以至于长大后,为了小时候缺失的那份**,他抵触找保镖这件事。
阴差阳错拍戏之后,他又不得不找过一段时间保镖,出活动的时候挡一挡代拍和失控的粉丝,但武力值太强的会误伤群众,引起网络荼毒,只有花架势的又毫无作用。
“慕哥,在抓住幕后凶手之前,我觉得您还是找个厉害的。”
陈愈递上名单,上面有这家拳馆的排名。
这家地下拳馆,晚上会打擂台赛,不限招数,点到为止,打赢一场20积分,每月结算,排名第一的奖金五万。
“这个月第一名的是这个叫,玉隐的,是榜单里唯一一个女的。诶,名字有点耳熟啊。”陈愈凑着脑袋过去看名单。
“玉隐吗,下一场就是她的比赛。”
工作人员指着擂台,一男一女正在登场,互相鞠躬,蓄势待发。
慕司礼抬头望去,擂台之上,少女上身穿着休闲的黑色帽衫,黑色紧身裤外只套了简单的护膝,手上还缠着绷带,举着拳利落闪避开面前体型几乎是她两辈的男选手的攻击。
左拳,右拳,腿踢,背摔。林屿音见招拆招,几轮下来逐渐摸清男人的出招方式。
“害怕就滚回家。”一直落空的攻击让男人没了耐心,低吼道。
“这不是,来了么。”林屿音摘了帽子,双手挡住袭来的拳,微微勾唇,眸子里蓄满杀意。
借着手上的支点,她下腰翻转,勾踢踹中男人的下颚,在他整理好姿势出圈之前,林屿音估好他的拳路,侧身避开拉着他的手臂,一个干脆背摔,男人倒地之后,她跪踩着男人的胸膛,手腕遏着他的喉咙。
“认输?”她收了笑意,盘问的语气诚恳。
男人涨红了脸,举了手势示意投降。
聚光灯照耀着擂台,慕司礼清楚得看清她的一招一式,熟悉地心跳加速。
等拿到钱,林屿音也没数直接放进包里,被工作人员领着去了一处包房。推门进去,看见翘着二郎腿悠哉喝着茶的慕司礼,转身就要走。
“哎!别走别走。”慕司礼放了茶杯,追了过来拉住她的包,一贯泠冽的眸里多了些柔软。
“上次是我不对,要是让你不舒服,我跟你道歉。”把人劝到座位上,慕司礼倒了杯茶递过去。
“你,愿意做我的保镖吗,薪资你定。”他这辈子从没如此卑微过,开口时候的试探让他自己都不大习惯。
“保镖?”
“对,愿意吗?”
林屿音手上还扎着绷带,捧着茶杯不太方便。隔着水雾看着他靠得越来越近,狭长的眸被水汽浸润的湿润润的,垂眸看她的样子,竟像只讨要奖赏的大狗。
“保镖是什么。”她觉得喉咙有点紧,稍稍向后贴进座位,不动声色离他的脸远了些。
意料之外的问题让慕司礼偏了脑袋,传闻说她是老古董,现在一看好像还真是。
“保镖就是护卫,保护我的安全。你也看到那天的意外,其实我身边还挺多想害我的人的。”
时间的长河好像在此刻交融了。他变成了短发,一样的倜傥,像是那时的王爷如了愿,活在一个无忧无虑的时代,在爱里长大,活成这般飒爽的模样,真诚,可爱。
不知不觉地,她又伸出手去碰他的脸。
“所以,你愿意保护我吗?”慕司礼刻意放柔了声线,感觉到脸上多了冰凉的触感,也不动,乖乖等着她的动作。
这张脸,用这样恳求的表情看她,她拒绝不了。
“嗯。”
“不过应该还要再过一阵子。“林屿音看着默默握拳欢呼的男人,突然想起什么。
“为什么,你还有什么条件吗?”慕司礼立马正经危坐,警惕地看她。
“我得去和家里人只会一声,搬家收拾行李要花时间,剧组那边也要辞职。”她一件件的掰着手指。
“等等,和你家里说我能理解,剧组不辞职也行,我能帮你解决。但为什么要搬家?”慕司礼靠近了,一个个按回她的手指,只剩跟中指竖在那里。
“若是要做你的保镖,不是要与你同住么。”
她说的坚决肯定,被他掰下的只剩中指的手势莫名对着慕司礼。
找保镖,真的挺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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