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带上我，一个顶两个，多划算！”

柏钦感觉到身后人靠近，视线未转，淡淡开口：“你们两个在与不在的意义好像都不大。”

“我真的挺好奇到底有谁能治的了你这张嘴。”柏钦闻声只是钦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对他这种废话不予回应。

虽是黑夜，但生物的进化规律向来奇特，像柏钦脚下的这种大片密林，总会有星星点点的亮光存在，那是一种名叫布洛卡的小飞虫，没有一点攻击性，大的巨兽不鸟它，小的动物嫌它还不够塞牙缝，完全可以把它们当成一个会移动的装饰品。

唯一的一点小缺憾就是，它们的寿命很短，不过短也不一定就不好，季游霖在心里撇撇嘴，我还羡慕它们这种短命的呢，抛开这点来看，它们可以说是这个星球上活的最自由的生物了。

柏钦半天没有出声，突然朝着一个方向飞去，那是一个山的夹角，天然的斜坡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防护圈，因为被树木遮挡的严实，在黑夜里确实不容易看出来。

季游霖在后面追着喊道：“你怎么一声不吭就往前冲啊？好歹提醒一下。”

柏钦对他的话置若罔闻，照例不回答，只是缓缓地落地山脚的附近。

季游霖拖着003不慎灵活的躯体跟在柏钦屁股后面吐槽：“高冷和聋子还是有区别的，难道我就这么不值得你动一动你那张高贵的金口吗？”

“太聒噪。”

季游霖嘴角一抽，立马反驳：“你之前跟003说话说的就挺多的。”

柏钦抬脚掠过绿丛中不知名生物的尸体，面色不改地淡淡扫过，尸体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只是那内脏四散的画面实在不太美观，像是被什么东西的爪子撕裂后形成的，估计还是个挑食的家伙。

他头也不抬地边走边说：“以前某人那么卖力表演，再不打压两句就要上天了。”

柏钦看着前面越来越难走的路，以及空气中弥漫的阵阵恶臭，微微蹙眉，声音低沉地说道：“你没发现这一路上尸体太多了吗？”

季游霖闻声正色起来，他现在占用的是003的思维，但身体跟他又不通感，而且智能人也没有呼吸系统，闻不到尸臭味儿，这一路上插科打诨，还真没注意到。

他大致扫描了一下四周，确实好多小型动物的尸体，而且无一例外都是身体被外力撕裂，内脏四散，这种野外环境下的自然捕猎，一般尸身不可能剩下这么多，只剩一种可能，捕猎的是个十分挑食的家伙，只吃内脏中的某样东西，以至于全部扒拉出来，方便挑挑拣拣。

季游霖眯眯眼：“这是林子里进山大王了？怎么比我都挑食。”

“有东西被放进来了，走路注意点。”柏钦的声音在黑夜里有些发沉，他提醒身后的季游霖。

“放心吧，主人，如果有危险，我一定会保...跑的远远的，绝不拖你后腿。”

不知为何，柏钦竟然感到一丝欣慰，要说他的直觉一向很准，比起季游霖刚刚准备脱口而出的“保护好你”，这句话显然要好上太多。

无论是在何处，一个地方的自然状态在经过短暂的动荡变化后，便会逐渐趋向平衡，像眼下这种单方面的猎杀情况出现的机率很小，唯一的解释就是，这片区域有新的入侵者进入。

季游霖与柏钦并排走着，时不时还要躲避脚下黏糊糊的尸体，周围风声瑟瑟，窸窸窣窣的声音立体环绕般不断传入耳中。

“如果我不跟来，你一个人来在这种地方也不嫌瘆人？”

柏钦颇为讶异地转头看了他一眼：“你害怕？”

连卡冷星那种地方都敢去的人，还会怕这种地方？

季游霖不自觉地停顿了一下，没有像往常那样快速接话，半响才说道：“小时候不怕的，后来就说不准了。”

柏钦罕见地迷惑了一瞬，什么叫“后来就说不准了”？现在害不害怕难道自己不知道吗？

柏钦虽然不理解，但他的好奇心向来低迷，见人没有再说话的意思，也就不咸不淡地点了下头，没有探究的意思。

没了说话声，周边的氛围瞬间的安静下来，季游霖少见地没再像刚才那样叽叽喳喳找话题，耳边此刻只有两个人脚踩断枝、野草的声音分外明显。

但这种情况持续没多久，耳边窸窸窣窣的声响更大了，可能是受两座山的影响，穿过林子的风有些大。

“起开！”柏钦突然一把将003推开，只见一个浑身尖刺，眼冒红光的家伙冲撞进两人中间。

被推在一旁的季游霖差点跟地上的尸体来个亲密的接触，嫌弃的难以言表，最终将视线投回袭击他的东西身上：“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A星的特产。”柏钦眉头紧锁，在那东西再次发动进攻之前，抬手放出了一个能量罩，将其暂时禁锢。

季游霖看此情景，在一旁呆呆地问：“这就完了？”

“没有。”

柏钦语气一贯沉静，但此刻却带着说不出的严肃。能量罩里的东西还在不知停歇的横冲乱撞，但又被一层光波禁锢的死死的，这样的情景在季游霖看来确实已经没什么威胁了。

然而，半响，柏钦淡淡地解释了一句：“它发情了。”

季游霖一时不解：“发情怎么了？”

柏钦有点不信季游霖不认识这东西，眯了眯眼：“牟竹兽，你不知道？”

“那我当然知道，但这玩意儿看起来跟图片上可可爱爱的小家伙一点也不沾边儿。”

季游霖随智能人去过A星，牟竹兽在那里特别常见，但它们是食草动物，而且性子特别温和，只吃当地生长的一种植物，形似竹状，但那种植物内里包浆，果肉糯滑，平常作为食物，发情期前作为产卵地，但看眼前这只，简直是换了一个物种。

“这是变异过的，尤其是发情期间性情暴戾。”

季游霖思索了几秒后直截了当的说：“那把它嘎了直接扔这儿算了，这一地的被开膛破肚的，有违生态平衡啊。”

“它的卵已经遍地都是了。”

季游霖似是有些讶异：“它到处挖动物的内脏就是为了产卵？”

看着柏钦没说话，摸了摸不是自己的下巴，十分感概：“别人发情都是疯狂地做##爱，它倒好，疯狂地生孩子。”

“走吧。”季游霖往前一步，率先说道。

柏钦原本落在周围尸体上的视线突然转向他，神色意味不明：“我发现你的奉献精神比我想象的要少。”

说完话语一转，淡淡地说道：“把尸体处理掉。 ”

季游霖跨一步走到柏钦面前，颇为感慨地说：“我有跟你说过吗？柏钦，我当时之所以见义勇为，很大一部分原因只因为你这张脸。”

“换做平常的时候，我巴不得看到别人倒霉，别人越倒霉我越高兴。”

“蚂蚁从鞋缝里逃走，我都可以勉强抬抬脚碾死他，你怎么会以为我有奉献那玩意儿。”

柏钦没说话地望了他一眼，眼神平静无波澜：“那你是挺闲的。”

季游霖难得一次暴露自己的真实想法，却被这句“挺闲”怼得哑口无言。但意外地他这次没有生气，只是闷不吭声地移至尸体边，老老实实地当苦力。

柏钦见他抬手就是一阵冷气流，瞬间就将尸块一整个冰封，牟竹兽的卵在低温下不能存活，这可不算一个常识，他这手起手落的，熟练的程度怎么看都不像第一次干这种事儿。

季游霖扫荡了半天，这才注意到柏钦还立在原地，定睛一看，他半是无语地开口：“你不会怀疑这玩意儿是我放的吧？”

还没等柏钦回应，又自顾自地说：“你要是真这么想就好了。”

“说明你的脑子也不咋地！”

柏钦虽然也怀疑季游霖，但觉对不是在这件事上，他缓缓收回视线，随口道：“没有，只是看你有当保姆的潜力。”

季游霖这下是彻底无语了：“你这心眼儿真是掉在地上用放大镜找也找不到。”

“过奖。”柏钦对这样的讽刺不以为意，径直掠过他开始处理剩余的尸体。

季游霖一边利落地干活，一边顺嘴问：“你就没有想一想莱斯为什么非要让你把比诺兽杀了？”

柏钦轻飘飘睨了他一眼，直接终结话题：“我们是能聊这些的关系吗？赶紧干你的活！”

“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就不能心平气和地聊两句？”

柏钦也是纳闷儿，明知怼不过还一直上赶着犯贱，季游霖也是头一个。

“心不平气不和的人一直是你。”柏钦面色平静地说道。

季游霖：“。。。”

季游霖这下是彻底不说话，四周除了牟竹兽在能量罩内龇牙咧嘴的声音外，只剩下风吹过后叶子簌簌碰撞摩擦的声音。

003在远处停顿了片刻，刚才精神链接比较彻底，季游霖乍一降低链接后003还反应不过来，当下有些迷糊地弄清楚现状，半响，朝柏钦所在的方向说道：

“主人，已开启检测仪式，附近虫卵全部定位，可以同时进行精准冰冻，是否进行。”

柏钦闻言一挑眉，这是直接不说话了？他朝003的方向看了一眼，淡淡地回应：“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