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羽落扇动翅膀刚落地，一柄弯刀架在了冷羽落的脖子上！
“小主你先离开，和我保持距离。把你的手拿开，然后不许动！”
叶绫罗从冷羽落的臂弯中爬出，把右手食指从竹箫孔中拔出，疼得叶绫罗皱起了眉，肿胀的手指放在左手掌心轻轻握着，站到冷羽落身前五步的位置，惊讶的神情不经意地流露。
冷羽落的双翼还未收回，他听从晶莹的命令不敢动作，就这么半跪着张开手，达到六米的羽翼让冷羽落的身形显得格外渺小。
柔和的天光洒在双翼上，灰色的双翼竟泛起蒙蒙光辉。此情此景让叶绫罗觉得竟有些神圣。
晶莹站起身，弯刀依旧架在冷羽落肩上，另一只手使弯刀挑落冷羽落腰间的匕首，指挥着冷羽落慢慢站起身，再慢慢收拢翅膀。
“我要你说实话！莫尼若悟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为什么欺骗我们？我要你看着我，看着叶绫罗说实话！”晶莹命令道。
“我从没有否认我是天使族人，但莫尼若悟所说的我想伤害你，说我想利用你夺取神器，这些完全是污蔑！我从来没想过伤害你、伤害你们，绫罗。”
“那你为什么不跟若悟坦白？是你不敢还是别有用心！”叶绫罗质问道。
“我……”冷羽落犹豫着。
晶莹贴在冷羽落脖子上的刀刃更深了些。
“别让我看到你有任何一丝撒谎的迹象，不然，我可不在乎这手上再多沾染上你的鲜血！”
“因为……”冷羽落长长地叹了口气，平静地说道：“我怕莫尼若悟那只眼睛，我害怕他，我无法信任他，我难以信任任何人！除了你，叶绫罗。”
冷羽落看着叶绫罗的眼睛接着说：“因为你的眼睛是我见过最洁净、最透亮，一尘不染，宛如潜藏深渊从未问世的明珠一般。你的天真、无邪，你的纯洁，能让我回忆起当时的我，那个最初的我，在那场自诩正义的战争之前的我。”
“对不起绫罗，我真的很抱歉！其实，我早就应该死在带着你逃亡的那个夜晚，不是我救了你，而是你救了我。”冷羽落敞开了话匣子，“当时，我已经逃了三天三夜，精疲力尽的我不可能逃得过那一次追捕。于是被逼入绝境的我脑海中只有一个疯狂的念头——报复！我想要报复让我沦落至此的人但我当时已无能为力。我只好将迁怒于人族，迁怒于下一个我将碰见的人。不论他是谁，我都会拼死杀了他给我陪葬！但是，我遇到了你，在与你擦肩的那一刹，我看见了这个世界最清亮最纯净最美丽的眼睛！我心中的阴霾在那个瞬间被你的目光驱散！我后悔了，我后悔我竟放纵自己萌生了这样一个冷酷无情的念头，后悔我竟然劫持了这样的一个人！之后，当追杀我的士兵打算连你也一块杀掉的时候，我心中坚定了一个想法——保护你。一定要让你活下去，哪怕要付出自己生命的代价！”
冷羽落的眼眸颤动着。
叶绫罗忽然发现眼前这个人的眼睛竟也如此清澈、明亮。
“再后来，我见到你的叶脉剑，我知道了你是叶家的遗孤。我本想把你放走就离开，但我放心不下，我太了解那些官兵了，他们为达目的不择一切手段，他们不会去理解人理解这个世界，只会盲目的听从上司命令，为上司献上他们的愚忠！”冷羽落头上青筋暴起，但很快就尽力压了下去。
晶莹的刀刃已经在冷羽落的脖子上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线。
“所以我暗中跟着你，偷听了你父亲与你的对话，我才知道你竟是叶王的千金，叶家的长公主！你是叶家人的身份已暴露，很快你的真实身份必然会传到高层，你留在那里必死无疑！所以我选择出现在你家的门口。”
“是不是觉得我编的借口太不可思议了？”冷羽落自嘲道。
“自从你出现后，我遇到不可思议的事还少吗？”叶绫罗回击道，“如果你无法信任他人又怎能让别人信任你？”
冷羽落的眼皮快速地刷新了几下眼睛。
“晶莹姐放了他吧。我相信他。”
“小主？”晶莹犹豫片刻，“是，小主。”
晶莹将弯刀从冷羽落的脖子上移开。
冷羽落脖子上血线渗出的血珠滑过冷羽落的前胸，眼眸凝固住叶绫罗的视线。
“我警告你，小主信任你不代表我信任你！”
“谢谢！谢谢你们的不杀之恩，谢谢你们的信任。”冷羽落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右手垂在身侧，左手五指并拢贴在前胸。
“我虽然相信你，但我也相信若悟，我相信与我共患难同生共死的伙伴！我不会原谅你，不会原谅你欺瞒伙伴欺瞒我，不会原谅你气走莫尼若悟！你走吧！”
冷羽落突然怔住。
“按你说的，之前是我救了你一次，而刚才你救了我们一次，现在我们两清了。你走吧。”叶绫罗转过头随意地看往一个方向，树影重重却像是望见了家乡。
“可！可我曾许诺你父母亲，许诺过我内心，我一定要保护你将你平安送回叶王城！”冷羽落突然抬起头语气坚定，“我不能食言！”
“那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必须告诉我你为什么会遭到追捕，还有你到底害怕若悟什么？”叶绫罗异常强势道。
冷羽落闭上眼长出一口气，缓缓站起身：“绫罗，晶莹姐，我愿意把我的经历说给你们听。不过，请容许我们边走边说，毕竟我们只是暂时逃出追魂十三行他们的追捕，追兵随时会到，此地不宜久留！”
叶绫罗和晶莹相视点头。随后晶莹捡起地上的匕首道：“你的武器我帮你保管着，需要时我会给你的。”
“有劳晶莹姐。”
“呀！”叶绫罗惊叫道，“我们的行李呢？”
“糟了！行李落在山顶上了！小主，行李中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么？”
“妈妈留给我的遗物，那支木棒，还有《叶脉诀》！”
“在这呢。”冷羽落从背上，左翅膀根部的羽毛下取下一个小包裹郑重地递到叶绫罗手上。
“这……你为什么会把它们单独取出来这样藏着？”
“这是你母亲留给你最重要的东西不是么，这双翅膀同样是我母亲留给我最重要的东西。”
冷羽落先前在空中记下了村落的位置，收拢起翅膀走在前方领路。
“二十年前，我才三岁，记不清事，我只记得我的母亲是天使族人，她有一双洁白巨大的翅膀。我最喜欢在她的翅膀上玩耍、休息，世界上在没有任何地方比她的翅膀更温暖更安全。”冷羽落的语调十分柔和，完全没有之前那般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而我的父亲是人族，他好像很普通，但我的母亲很爱他，我也很爱他。并非因为我的父母是两个种族而导致后来的灾祸，反而在我家那里，这样的人很多。邻居朋友都非常喜欢我们，喜欢我这个跨越种族的结晶，人们都赞美我父母他们的爱情。”冷羽落的话语中充满了向往和惋惜。
他长长地换了口气接着说道：“直到那一天，我同往常一样和其他的小朋友在一起玩耍，他们有的也有翅膀，有的没有翅膀，我们都玩得很开心。但我的父亲突然赶来抱走了我！我依稀记得当时在路上也有好多小朋友被他们的父母匆匆抱走。接着路上出现很多身着银甲身后背着硕大翅膀的人，他们从天而降，用手里的枪扎向那些没有翅膀的人，然后抱走那些带翅膀的孩子。我不明白是为什么。但是好像……我的父亲也被枪扎了……”
“怎么会……”叶绫罗的眼里渐渐泛起泪光。
“我发现那些被枪扎了的人，身体就会流出红红的‘水’，那时我的父亲嘴里就流出红红的‘水’，但他一直带着我奔跑没有停下。直到我们前方又出现了一批身穿铠甲的士兵，不过他们身后没有翅膀。他们从我们的身边经过和那些有翅膀的士兵打在一起！再后来我父亲带我跑回家，联系了母亲，这时我家的房门突然被打开，冲进来两个带翅膀的士兵。我在二楼，我父亲在一楼。我父亲让我跑上屋顶，一面他抄起家具和那些士兵打，但他又被扎了，很多很多次……”
“怎么这样……”叶绫罗捂住嘴，眼泪落在手上。
“我哭着跑上楼顶，打开屋顶的门躲在花坛后面一个劲地哭。后来那些人找到我，刚想把我掳走，我母亲就回来了，我是第一次见她身披铠甲的样子，而且样式不一样，好像是金色的。她喝走那两个士兵，抱起我，我很想告诉她父亲被他们扎了，但我一直哭根本停不下来。”冷羽落仰起头，手飞快在眼角处擦过。
“我和母亲进到屋子，看到父亲倒在地上，身上都是红色。她也哭起来，但她还没来得及靠近，门口又闯进来几个没翅膀的士兵，他们看看父亲又看看母亲就拿起刀剑向我母亲打过来！我母亲抱着我连连后退，我们又退上屋顶。来的士兵越来越多，都是没有翅膀的人。我母亲不知用了什么法术把那些士兵都定住，随后她头顶上浮现出一个金色光圈，她把光圈抛向我对我说了句话，我骤然间被一阵光芒包围，然后昏昏睡去，似在梦中我记得母亲对我说的那句话，‘羽落别怕，等妈妈去接你’。”冷羽落站定一阵，看向树梢。
叶绫罗和晶莹默默地站在他身后没有说话。叶绫罗流着泪抽泣着。晶莹脸上也显露出哀伤。
“不好意思，稍微耽误了一下，我们接着走。”冷羽落继续前行。
“后来我在一辆奔驰的马车里醒来，一个浓眉大眼的大汉看到我就扯开他的嗓门喊道，‘弟兄们，这小娃子醒了’。他们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佣兵团，他们收留了我，但在那之后，我患了失语症，很长一段时间我说不出话来。佣兵团的大家没有厌弃我，说我是一个可爱的小天使。后来人境之内发了天使族的抓捕通告，那些叔叔们就教我把翅膀裹起来，不要给任何人看见也永远不要用！就这样我在佣兵团一直待到十六岁。这十三年里我学会了生存，学会了战斗，学会了猎杀异兽、怪兽，也终于学会了说话！我失语了十三年，终于又能说话了！我正想等佣兵团的各位完成那趟任务归来，我就把我的身世和经历以及这些年心中感谢的话语全都告诉他们！但我没能等到他们回来。他们都死了，死在了那次的委托中。”
“那委托你知道是什么吗？”晶莹问道。
冷羽落叹口气，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有人把他们的尸体运回来。我用佣兵公会提供的丧葬费给他们办了一个简单的集体葬礼，然后在他们的马车里找到了那把匕首。”
冷羽落回过身，用眼睛示意晶莹腰间别着的浪弯匕首，然后继续前行接着说道：“包裹着那把匕首的布袋上写着是佣兵团的各位给我集资专门打造的一把法器，可以承载和更好的释放我的魔力。可惜他们见不到了。”
冷羽落再次停下脚步，语速稍快地说道：“之后我便四处混迹打探有关天使族的消息和那场战争的始末，只知道是神魔两族联手发动的战争，而我们家因地处人、神、天使三族边境而妄遭战火。我也是在那段时间得知，那场战争两年后，叶家发生的惨剧，言论也便是你们所听到的那样。但我知道，历史只由胜利者谱写，真正的原因只能由我们自己去发掘！然而，之后的一次行动我不小心暴露，遭到追捕，于是便和你相遇了。”
“至于我为什么害怕莫尼若悟，因为他太聪明了！而且他的眼睛，那能看穿一切的眼睛，我害怕他看穿我的一切，将我悲伤的过去毫无保留的展露在他眼下！然后我更害怕，你们因为他的眼睛而只相信他说的话……”冷羽落的身子随着他的语调颤动，背上的羽毛也一层层的波动。
“那，那你也太不信任我们了！”
冷羽落突然停下转过身，看向叶绫罗和晶莹。
叶绫罗马上转过身整理自己的面容。
“干嘛，怎么停下不走了？”叶绫罗责怪道。
“我们已经到了，前面就是村庄。”
一小块开阔的空地上晾晒着金灿灿的稻谷，一只三眼花猫蛰伏在树荫下的秸秆堆上。有雀鸟被这一小块金黄吸引，从空中落下，正要啄食几粒，却突然察觉到不远处的秸秆堆上那令它不寒而栗的目光，连忙扇动翅膀“扑棱棱”失望地飞走。那三眼猫似乎并不是对雀鸟有兴致，只是吓唬吓唬，于是闭上两只眼，留着中间的眼睛继续向四周张望着。
“走吧，抓紧时间。”晶莹催促道。
“我没有能遮盖翅膀的东西，就不随你们过去了。你们询问好路，稍作休息补充体力，我会在暗中跟着你们，等你们离了村子再会合。”
叶绫罗走过去，伸出手抚摸着冷羽落的翅膀。
“会痒么？”
冷羽落摇摇头。
“真的好软啊！”叶绫罗站到冷羽落背后，两只手合抱住冷羽落收拢的双翼。
“呃……”
“怎么啦？”
“嗯……痒。”
“又说不痒。”叶绫罗饶有兴致地放开了冷羽落的翅膀，“这么好的东西居然要遮起来不能让人看见。”
叶绫罗绕到冷羽落跟前说道：“那我们先进村看看，你先在外面等着，我再给你找一块布，你看着我向你招手你就出来。”
“嗯。”
叶绫罗和晶莹沿稻谷间开辟的小道往村里走。
那三眼猫见来人对黄金般的稻谷没有兴趣，就把自己警戒的脑袋放下了。
村子被很好的隐蔽在树林中，几乎家家户户用黄泥圈起的院子里都栽着一棵大树，枝丫盖过房顶，只有零星斑驳的阳光落在院子中。小村落不大，沿村中小道坐落着不到十户人家。
村里人好客，几乎都是有些年纪的人，他们在山里采药，种养山参、山草药。年轻人往大城里跑，读书受教育。父母和老一辈人放不下供养他们好几辈人的山，便留下来守着它，这样一些年轻人闯荡累了也还能有一个可以令他们放心的地方。
“南林水湾啊，哎，那个地方之前真是个好地方，人多，我们都喜欢上那块赶集去。喏，沿我们村后边那条道下去，再走一段山路就能到官道上，那来来往往的人以前可多了。”
“就是，我们往南林水湾去啊都不用给钱，商队顺道就拉了。”
……
叶绫罗和晶莹问起南林水湾，就像打开了村里人的话匣子。
“但要说现在你们想去啊，就苦点咯。道上几乎等不到车，你们是步行来的吧，不少搞探险的也都是步行。在官道上走，走到南林水湾的关隘，你们年轻走得快，走个两天应该也就到了。不过啊，这天快黑了，这官道已经很久没有人打理了，道不好走也没有灯影石，天气好的话借着月光还兴许能走走。”
“没事，我们赶夜路习惯了，其实夜晚的森林别有一番景致。”晶莹道谢道。
“哎，你和我那大女儿说的一模一样，她呀小时候最喜欢晚上追着萤光虫出去了。”
“可她一个小姑娘，夜晚一个人到林子里还是很危险的。”
“哟，说得好像你们俩就不是小姑娘似的。”
村里人的话竟把晶莹的脸也给说红了。
“我们小村子有一个守护神，也是这块山的山神。”
“哦！真的吗，长什么样子？”叶绫罗好奇道。
“你们应该见过的，就是喜欢蹲在村口的那只三眼灵猫。”
“哇，它就是呀！明明看上去那么可爱，人畜无害的样子，居然，是山神！”
“人不可貌相，更何况这世界的万千生灵。是吧小主。”晶莹
拗不过村里人的热情，叶绫罗和晶莹只得吃了晚饭再走。
叶绫罗问村里人要了一大块黑布，悄摸着跑到村后边的小道上，见四下里无人便招招手。冷羽落便从林立窜出来。给了布，叶绫罗简单交代要在村里消一顿晚饭，饭后她们再启程，便拉着冷羽落一起。冷羽落摇头，表示要到四周查看情况，警戒警戒。叶绫罗立刻板起脸色，把冷羽落拉进了村里。
村里人见叶绫罗拉回来一个男人，便更欢快地调侃起来，说山高路远，还是得有一个男人方才踏实走得远。
一餐简单的饭吃下来，叶绫罗大致把南林水湾了解了个七八八。
南林水湾很大，是一个地区名，区内有两条河，也正是这两条河绕出了南林水湾。两条河在南林水湾最南端汇成南江，直通南海。先前南林水湾的水运特别兴旺，常年都有外商到此交易。为此，负责这块区域管理的叶家还特地设置了一个节日，一连三天三夜专供外来客商和内地行商举办大型商会和表演，最鼎盛时还有其它六大族的商人游人和一些稍有身份的人到此享受盛典。而现如今，由于禁止令地颁布，河道几乎不许通行商船，沿岸的商户要么迁离，要么卸去了商人的身份，做起了打鱼、养鱼的营生。官道上奔走的车每每到此只能返回，连道路上用以照明的灯影石也被卸了去。可以说，十八年前叶家的灭亡一并带走了南林水湾的繁荣。
“不好啦！起火了！啊！”
坐在屋里的众人听到外面撕心裂肺的叫喊声纷纷跑了出去，只见漆黑的夜空划过一颗颗拳头大小的“火流星”如雨般坠落在这个小村落，宛如末日之景，避无可避！
“冷羽落接着！小主小心！”晶莹将浪弯匕首扔给冷羽落，自己迅速掏出双刀瞬发刀风击破火流星。
冷羽落接过浪弯匕首，黑炎涌动燃成一把硕大的黑炎之刃，向空中猛烈劈砍瞬间清除一片火雨。
叶绫罗见状急忙取出竹箫正欲加入防守，晶莹连忙提醒道：“小主请不必出剑，您的叶脉剑是精纯的灵力体，面对火雨可能起不了什么作用，不要浪费灵力，我感觉这火雨不寻常！”
叶绫罗三人尚能自保，可村里的其他人几乎束手无策，他们练气水平低微而且手无寸铁，动作快的还能躲到屋里，躲到房檐底下，而躲避不及的人只得暴露在火雨之中化作烈焰燃为飞灰！
大火几乎将整个村庄点燃！火焰的高温将土房烤到龟裂，房梁和承重墙发出恐怖的爆裂声，房屋垮塌的轰鸣声掩盖住村民绝望的哀嚎，扬起一阵沙土和令人难以忍受的焦臭味。
火雨下了一阵，停了。
故事步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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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三十章 天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