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那是一种难以置信的声音,出自神谕之口。
神谕说的话误导性很强,他单独将两人拉进镜中空间的目的并不单单只是让他们找出自己在哪,毕竟如果只是找的话,从一开始他就已经输了。所以他真正的目的是找出自己并且击溃。
“可以放我们出去了吗?”绫渊整理凌乱的衣摆。
“出去?游戏还没结束呢你就想出去?”
他在垂死挣扎。
绫渊无所畏道:“那你还想玩什么?我们奉陪到底。”
“玩?哈哈哈哈好啊玩!”
下一秒,伴随着天崩地裂的轰隆声,那些刻着天使浮雕的柱子开始逐渐扭曲移动变换形态。
整个空间都开始颤动,绫渊拉着浑身酸痛的诗序左闪右躲的避开那些移动的石像。
“这是要做什么。”诗序咬着牙,身上的疼痛还没缓过来。
此时一块扁圆型的纯白色物体迎面飞了过来。诗序一个闪身极限避开。
目光扫过物体表面,上面有几条黑色的线,诗序一愣道“那上面有字。”
绫渊头也不回:“什么字?”
“不认识,应该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字,刻的挺板正的,好像在哪见过……”
绫渊皱了皱眉,道:“形容一下。”
诗序“斯”了一声:“两个平行是横线中间有一根竖线。”他想了想补充道:“上面那个横线比下面那根长一点。”
一根竖线和两根横线?什么东西?
诗序此时也在思考,他脑内飞快的闪过自己阅读过的所有古书。
圆圆的扁扁的,上面还刻着字的。
难不成是……
“第三世界的中国象棋?”
绫渊也像是想到什么道:“看样子是了。”
“那坏了,第三世界的古书最多了,单是关于中国这个国家的记载就有1073本,而且字也是最复杂的,他随便弄点历史题我就要炸了。”
传闻当一个世界毁灭之后,时间线就会开始大变迁,让一切时间回到起点,开启一个新的世界。
在创世神之上还有一位神明,概念神。
祂不会受到时间线的变迁,也不会消散祂是永生的。
但比起神明,他更像一位记录者,记录这世间过去的一切。
直到出现人人幸福的永世乐土。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或者说希望特别渺茫。
关于这几个世界,除了诗序现在所生活的第五世界从诞生到毁灭都有完完整整的记录供所有人阅读。
其中存活最久的无疑是第三世界。
“就比如最简单的一个问题,第三世界是怎么毁灭的我都不记得了。”诗序叹气道。
“很多因素,利益纠纷,战争,自然污染……归根结底就是人性。”
“哟,记得还挺清楚,大学霸。”
诗序调侃完,有一瞬间的失神。
世界因人类发展,又因人性毁灭。
在他们对话期间,满图乱窜的圆形的石柱终于停下整整齐齐的排列着。
就是第三世界的中国象棋。
诗序和绫渊站在红方位置,然而对面黑方是第一次现出真身的神谕。
直到站在面前,诗序才发现他不只脸上有六个眼睛,身上也大大小小的长满的各式各样的眼睛。
有点瘆人。
瘆人的神谕面对着面前的一高一矮,咧嘴笑了:“要我给你们讲下规则吗。”
他笑起来更瘆人了,嘴角都咧到了太阳穴。
哦太阳穴上也有两个眼睛。脑袋中间还有一个被打穿的孔。
神谕以为他俩会像之前一样毫不犹豫的拒绝,但对面那个矮个子的只是笑了笑道:“正好不太记得了,你讲讲。”
高个子的附和道:“确实,我只会下国际象棋。”
神谕咯咯笑了“看到中间最底下那一排棋了吗,吃掉就算赢了。”然后就不说话了。
诗序等了半天都没有下文,忍不住开口道:“然后呢?”
“然后?没有然后了啊。”神谕晃晃身子:“我们可以开始玩了吗。”
诗序:“???”
“那结果呢?我们赢了怎么办?”
神谕无所畏道:“结果?不重要,反正你们赢不赢我都要死,脑袋都被打穿了,但是你们要是输了就陪我一起死。”
诗序的脸色有点冷。
倒不是因为输了就一起死,只是有点恼它对生死的态度。
虽说他和绫渊的副业有些特殊,但死于他们刀下的却没有好人。
绫渊拍了拍诗序的肩膀安抚道:“试试吧,我还记得一点。”
红方先走,绫渊努力回想了一下然后下了一个当头炮。
黑方马二进三,红方車一进二,黑方炮二平四……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
他们下的起劲,到时没自己什么事了。
诗序发呆发着发着,思绪就飘到别的地方去了,好像这场生死游戏输赢无所谓一样。
自己生活的第五世界什么时候会毁灭,也许是裂痕完全吞噬世界的那一天。
第一世界毁灭于生物的无知。
第二世界毁灭于病毒的扩散。
第三世界毁灭于人性的丧失。
第四世界毁灭于精神的堕落。
第五世界毁灭于物种的入侵。
就好像是命中注定的结局。
虽然很想改变,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我们只是人类,弱小,自私,贪图享乐的人类,在乱世之中努力活着就是最好的选择。
自己又不是救世主,从来没想过要去拯救这个世界。
世界迟早要毁灭,时间线变迁,以各种各样的理由。
就像是一个人做了坏事,逃脱了追捕逃脱了法律也一样会被遭到应有的报应。
要么担惊受怕,怕到失心度过余生;要么胆子越来越大手越伸越长最后被绳之以法。
要么就由我和绫渊来解决。
我们没有想过去拯救世界,因为那做不到,我们能做到的也就只有尽可能的扫除世间一切不义。
因为受过伤,所以想要为那些受到恶势力干扰的人撑起伞,这就是职业犯罪卿和他的共犯存在的意义。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称呼也是起源于第三世界的某本小说,括弧绫渊是他的脑残粉括弧。
“将军。”诗序的思绪随着神谕的这一声被拉回现实。
他瞟了一眼棋盘。
此时场上红方还剩两个炮,一个兵,两个相一个士和一个帥。
黑方还剩一个車,三个卒,一个馬,两个像两个士,一个将。
能下成这样说明双方都不会玩。
此时黑方的車正处在……坏了这是哪?
反正就是在最下面那一行第三格对着红方的帥。
诗序心想。
红方下士,黑方动馬。
“再将。”神谕轻飘飘道,语气里还透露着兴奋。
绫渊默不作声看不出表情,只是将老将往左移了一格。
继续动马准备再将,神谕看起来真的很兴奋。
然而下一秒,红方的炮越过黑方的马吃掉了刚过河的卒,停在了另一个红方的炮后。
中间是两个炮,右边有过河了的小兵,对方的帥又停在了左边,两将之间没有任何棋子遮挡。
中国象棋有一条规则,帥和将不能对脸。
绝杀了。
赢了。
神谕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如此古早的棋子应该没有人能玩过自己的才对。
它怔怔的看着面前两人。
“你们究竟是不是人。”回想起之前自己出的难题被他俩很轻松的解决了,它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
诗序也无所谓,老老实实回答:“他肯定是,我也许是。”
“也许?”
“失忆过,7岁以前的事情我不记得了。”诗序开玩笑道:“等哪天突然发现我是什么神就好玩了。”
绫渊肯定道:“废物神。”
“喂!”
两人开玩笑的争执,完全没注意道神谕的表情。
从不动脑的物种一旦开始思考,看着傻傻的同类,就觉得自己比谁都厉害,从而忽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个道理。
好胜心让他使出一个又一个难关,却不曾想会被自己的骄傲击溃。
诗序再次和他对视的时候,看见的是他那空洞的眼神。
耳边惨叫声不断,歇斯底里。
但仔细听,又不是单纯的惨叫,起伏的叫喊声中又夹杂着一丝悲哀。
他被击溃的是骄傲的自尊心。
镜中世界随着哀嚎声轰然破碎,几人被双双推出镜外。
神谕屈膝坐在地上,身下是满地的镜子碎片。
就和自己一样。
“这是干什么没必要吧。”纳羽克手足无措的看着失魂的神谕道。境外的众人早已在镜子破碎的那一刻围了上来,格卡修斯紧紧抱住诗序硬是要给他检查受没受伤,修柚扶住绫渊按住太阳穴帮他缓解长时间精神集中的疲惫。
纳羽克挠挠头疑惑道:“不就输了两场游戏吗?”
瑕雨用手肘拱了他一下示意他闭嘴。
诗序挣脱格卡修斯踱步到他面前,蹲下,然后抬手抚摸他杂乱的头发。
他其实注意到神谕的变化了,从那句结果不重要起。
正因为学会了思考,所以才会那么难受。
引以为傲的才能被一次又一次的打破,骄傲的自尊心被一次又一次的“践踏”。
这就是聪明人。
他想的比所有人都多,懂得比所有人都早,所以只需要几件小事就能将他彻底击溃。
常年积雪的地方,只需要吹过一阵微弱的风,就能引发雪崩。
头顶传来微弱的触感,神谕明显一愣。
他缓缓抬起双眸,只能看到一见模糊人影。
此时视线已经因为裂痕的破碎而被干扰,但他依旧能看清眼前之人的表情。
那表情不是嘲笑不是幸灾乐祸,而是一种怜悯。
阳光洒在他身上,简直像神一样。
感官已经开始退化,耳鸣声不断,但依旧能听到他在用一种充满神性的声音说道。
“累吗,那就睡个好觉吧。”
那是他此生听到过最温暖的声音,也是最后一次。
大雪疾驰而下,压倒历史长久的房屋,掩埋自然的生机。但人们却毫不在意,依旧说笑,他们凿开冰面垂钓,解决温饱,劈砍木材柴火,在茫然上建起新的家园,他们牵起手,谈笑风生,憧憬未来。
直到一抹新芽破土而生,那便为春天。
下一章还是和这一章有关的,要是能在一章内写完下下章就是过渡篇了??·??·??*??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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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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