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艽把克林师父从懊悔情绪中拉出来。

阿顾和众人一起，在秦艽指的地里挖。他指挥人，也出最多力。

大伙喜欢跟他一起干活。就连一开始有意见的西提，都对阿顾改观。

帕尼恩来山洞找秦艽，阿悟跟他一起。

“你知道在哪儿么。”

阿悟得意，“那还走那么快，在后面跟着。”

秦艽在山头挖土，看见帕尼恩跑上来，默默放下手中犁具。明明只有半天不见，他心里意外多了些“想”的情绪。

阿悟看见两人抱在一起，有些别扭挪开眼。

“你怎么来了。”

阿顾抹头上汗珠，把锄头丢进哥哥手里，“帮忙。”

克林师父赶来，“阿悟？什么时候来的。”

他看向前方，“快进去休息。”

等帕尼恩陛下放开秦艽，克林师父才敢过去，“阿顾已经和他们把地挖开了，枯萎掉的草放进去，确实生活过来。只是上面那边，没有我们说的云母，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所有人饿着肚子，因为有秦艽的保证拼命挖地，结果什么也没看到。听见克林师父说，一个个竖起耳朵。有脾气暴的，人已经站起来了。

秦艽知道克林师父是为了杜绝其他人冲自己发火，他清清嗓子，示意大家先吃饱饭。

秦艽起身去地里看，土质松软，一踩向下又掉一层。

新鲜泥土在空气中暴露，秦艽弯下身子看了会，用力踢上一脚。

他捏了把土，在手上捻，“给我拿把铁锹来。”

帕尼恩从刚才就跟在他身后，听见招呼二话不说，递过去。秦艽等不及，已经捡了根树枝应付。看见帕尼恩过来，让开位置，“这里。”

帕尼恩陛下还是干不来重体力活，一钎子下去整个人向后倒。

“啊你拿的，算了，凑合用吧。”

秦艽向下，贴在土地上，用钎子一点一点刮掉上面土层。

“你看看这是不是，再出错他们得吃了我。”

云母算不得稀奇物件，一般在侵入岩和浅成岩中都较为常见。但大名城百姓一直生活在城内，没见过山，不了解也是情有可原。

总之，挖这些矿能使他们每个人富上好一阵子，也不需要用石棉当滤网，破坏环境了。

开始可能挖得浅了些。阿顾看到表面一层亮晶晶的，嬉笑着跟秦艽道歉，“对不起秦艽，是我们误会你，我没有搞清楚事情，就怀疑你不是真心。”

他嗔怪着第一批定点的人，打了自己两下，“我没有给大伙做好表率。”

大伙这几天都跟他熟了，见他开口，一个个也跟秦艽道歉，特别是那几个冲上来要打人的，现在各个低头，不敢言语。

挖到矿石，种子也种起来了。秦艽看了看还有材料，原本准备的面包也吃得差不多了，喊阿悟和面，准备新品种。

上次答应要给他吃的，被湳祝一耽搁，直到现在。

说到湳祝，秦艽想，还得跟克林师父讲一讲要小心。他刻意带他们从小街走，又正遇上潜入大名城的虫族。

明明看见他被吞没，结果比他们还先回王宫。

秦艽跟克林师父谈事，阿顾敲门，“山里水用尽了。本以为会有山泉什么的，就没准备。”

克林师父表示知道了，让阿顾稳住军心，“你先出去，我来想办法。”

克林师父转向秦艽。

“我听过一个法子，不知道有没有效。”

刚好割下来一些艾草。

秦艽理出来一些比较老的，挖洞点烟把艾草朝下埋进土里。

他拿两颗石头，快速摩擦，“让开一些。”

山洞里乱石很多，好在地还算空旷。地上有很多天然或者人工的坑，艾草燃烧后蒸腾的烟从远处升起来。

“那里，挖一下。”

阿顾喊人，带着将信将疑表情，用力铲。

那人先是不屑，碍于刚吃过面包，又是阿顾吩咐，一铲子下地。他什么都没挖到，把土刨到一边，又下一铲子。

他脸色变得怪异，整张脸拧在一起。他又铲了两下，往旁边扒了扒土。

“挖到了挖到了！”

“地下居然有水。”

“地里的水，能喝么？”

那里地势相对较低，靠近山背。秦艽赶紧把艾草灭掉，用土埋住那些灰。

他走出山洞，抬头看了看天，“应付一天应该够了，看这样子，不久会有一场雨。”

树下传来蟾蜍叫声，还有蜜蜂靠近飞来飞去。

秦艽猫腰，钻回山洞。

“怎么可能，大名城很久没下过雨了。”

“多打一点，有备无患。”

阿顾看向克林。克林师父很想相信秦艽，但关系到大家姓名，也不好轻易做主。

秦艽耸肩，去看阿悟揉面。

“把它挤成汁，揉进去吧。”

阿悟手上沾满白花花的面粉。他从来不质疑秦艽的话，就算有时不理解，也会照做。

面粉是他从奥塔司旅店带来的。恩都听他说要来找秦艽，准备了很多东西给他带着，嘱咐他安全把秦艽带回来。

“奥塔司很喜欢秦先生做的面包，我也想学一学怎么做的。”

去旅店的客人带了很多种子，有些阿悟都没见过。他预备做好蛋糕，找秦艽辨认，增加两人独处机会。可不能再留时间给帕尼恩了。

阿悟双手扯住艾草两端，把它们按在盆子里。他用手锤，三两下榨出汁。

“直接倒进去就好么。”

“直接倒进去就好，嗯。”

看阿悟准备得差不多，秦艽起手弄辅料。盐、糖、小苏打，阿顾把能用的东西都顺了一份来。说是要改善大家伙食，也没看他真动手做过。

好在成品碱水面包够多，再加上每个人都没藏着掖着，相互供应，大伙没有饿肚子。

秦艽还用石头打火。提前准备的架子把锅放在上面，里面水烧开，揉好面团放进去发。

等面团发至满盆，搅拌成絮状，秦艽往里面加盐，不断揉搓。他把面团倒回案板上静置，用手掰开看切面。

切面光滑，没有那种明显的蜂窝煤层。面团整体偏硬，秦艽费了点力才把它们分成等份。

他继续揉，小一些受力容易均匀。

面团逐渐紧致，越来越难以扯开，看起来更白亮。

秦艽再度把它们揉成表皮光滑的圆形，放在案板上松弛。

松弛好的面筋光面向上，秦艽左右翻面按压，终于在日头下降之前，给它弄薄扯平。

面片紧密结合，从顶端一直向下，中间没有隔出多余气体，收口捏紧，再从中间向两边轻搓。

收口处又被擀薄，另一端放进上面，包进去。秦艽捏紧收口，把它们团成一个圆，进行室温发酵。

山洞温度低，秦艽升起一团火，让阿悟先来暖一暖手。

阿悟在后面，看他忙来忙去，插不上手。

他本想问问秦艽在弄什么，想到自己计划，一直忍住没出生。

阿悟低头在口袋里点种子，“三七、人参……青椒说它们很珍贵。糯米？听起来也很好吃。”

“种子啊种子，希望你能给我带来多聊天的机会。”

秦艽喊阿悟的时候，他吓了一跳，种子混在一起塞进口袋，答应，“就来！”

火映在阿悟脸上，照得他红彤彤的，他端锅，“要不要把它放进去？”

“这点水没用了，你拿去浇地吧。注意下温度，别太烫了。”

秦艽头也没抬，把其余几个面团揉好。

其他人看见阿悟碰着锅来也没说什么，但看见他倒水，都生气了。

“怎么可以浪费水。”

“我们都快没水喝了，你还浇地！”

“拿来吧你，真是不知疾苦。”

百姓围着阿悟，不让他再往前走。

“怎么了？”

“阿顾，你来得正是时候。你看这人，他要把水倒进地里。”

“可是它们也需要水呀。”

阿顾朝阿悟眨眼睛，问他怎么回事。

阿悟靠近阿顾，小声解释要用锅给大家做东西，实在没办法贮存这些水，“它烧熟了，不一样。青椒说拿来浇地没问题，温度也降下来了，合适。”

“哥哥，现在快没水了。大家也不是有意为难你。”

阿顾让阿悟偷偷朝里走，自己想办法拖住大家。

“我们刚刚存了一桶水，不够还有。秦艽不是说了么，马上会下雨的。”

“他说什么就信，他是神么。我还说天上会下黄金，下了么。”

“这锅水能救一个人的命，要是到时候缺水，不给他们喝。”

“如果下雨，我把这锅水喝下去！”

阿悟拿着锅，从后面迂回山洞。他还没来得及跟秦艽探讨见闻，看见秦艽把面团放在火上烤。

“这个阿顾，东西都拿了，也不带个烤箱。”

“什么是烤箱？那个方盒子么。”

阿顾走进来，“秦艽，你最好给大家一个解释，不然到时候出事，我可保不住你。”

阿顾看了看染上颜色的面团，“这是什么，很香，我能尝一口么。”

阿悟又接了盆水，正往里面倒白糖。他把糖和水按比例融化，疑问，“为什么不能用刚才那锅呢。”

“对啊。”

秦艽自己也犹豫，“那水融合了些碱，吃起来涩涩的。”

“可咱们水真不多了。”

“别担心，会解决的。”

秦艽把剩下的圆形面团放在糖水中浸泡，把烤成金黄色的饼子，递给阿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