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芷砚的第一个调解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结束了。

夫妻俩一人拿着巨型青年散落的衣服，另一人牵着体型不容小觑的伯恩山犬，高高兴兴地走出了协会。

许芷砚送他们走出大门，转过身，阳光照在柱子金色的牌面上，在六个大字上流过：

人妖沟通协会。

许芷砚凝视着这六个字许久，一直到腿都有些站麻了，这才走回了办公室。办公室里，徐会长、杨棉、顾凉和钟伏头对着头，手上互相传阅着她的资料，一边补课一边啧啧称奇。

不仅是许芷砚没来得及看协会的材料，协会的同事们也没来得及查看她的资料。

只因徐会长带领下属酣战牌局，阴差阳错地和许芷砚达成了双向奔赴的成就。

“小许，你真是个栋梁之材，太耐得住寂寞了！”杨棉感慨道：“要是把我关在山里，让我八年都不能和外界交流，我肯定早就发羊癫疯了！”

“说啥呢，你半年前不就是在山里吗。”徐会长不甚赞同地看了杨棉一眼，哒哒哒地走过来，握住许芷砚的手上下郑重地晃了晃：“小许啊，是我误会你了，没想到原来你根本不知道世界上出现了妖！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刚见面的时候，我还以为你要轻薄我这个老头子……”

“不至于，徐会长，不至于。”许芷砚再次看向她“奇装异服”的同事们：“所以大家……都是妖？”

“是呀是呀，你看，我是只老松鼠，杨棉是绵羊，小钟是兔子。”徐会长介绍道：“顾凉嘛，他跟我们不太一样。他是植物。”

许芷砚倍感神奇：“植物？”

顾凉脸又涨红起来，支支吾吾地点了点头。

杨棉笑着说：“猜猜？”

许芷砚看向顾凉黄色发间的一圈黄色小果子，圆圆的，黄澄澄的，越看越眼熟……

“不会是？……”

见其他人意味深长的眼神，许芷砚知道自己猜对了，顾凉急得连连摆手，转过身刷刷刷地写了张纸条，递给了许芷砚：

“我本来长在早餐店老板娘的菜园子里，变成妖后她把我收作养子，鼓励我出来工作。我说话不利索，所以在协会里只能做文书工作。”

“原来是这样。”许芷砚感叹了一番造物的神奇，又看向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墨酩：“墨酩，那你是……？”

“猫。”

墨酩斩钉截铁地说，然后眼神冰冷地在办公室扫射了一圈，也不管其他人是怎么神色怪异，又重复了一遍，语气更加确定：“我是猫。”

许芷砚指了指头：“那你这个发色……”

“……奶牛猫。”墨酩的脸色不甚明朗，看起来好像吞了只苍蝇，闭上眼，忍辱负重地一字一顿道：“我们奶牛猫就是这个发色。”

说罢，他转身快步离开了办公室，只留下欲言又止的一群人站在原地，目送他的背影。

许芷砚有些摸不着头脑：“奶牛猫不是挺可爱的吗？”

-

一直到下班，墨酩都没有再出现。

许芷砚看了一天妖的资料，越看越兴致勃勃。一直到办公室其他人都走光了，才伸过来一只手，一把将她手上的资料拽走了。

她昂起头，看见了墨酩帅气的一张臭脸。

“禁止当工贼。”墨酩说：“下班赶紧回家。”

许芷砚赶紧起身跟上墨酩，离开了协会的小楼，这才发现夜幕早已在悄然间降临。

傍晚的林荫小巷静谧怡人，墨酩问：“晚上吃什么？”

许芷砚：“外卖。”

“……”墨酩有些无奈：“我是问你想吃什么。”

许芷砚：“我可能得点进外卖软件选选。”

墨酩简直要气笑了，他深吸一口气：“你想吃什么，我来做！”

许芷砚有些意外，她扭头看墨酩，发现他刻意地把头转到了另一边，看起来不太想和她对视。

许芷砚揣摩道：“吃鱼怎么样？”

“可以。”墨酩长舒一口气：“那就清蒸多宝鱼。”

墨酩带着许芷砚走进了楼下的一家生鲜超市，选了一条状态还不错的多宝鱼，又选了一些水果，一块拎着回到了绿柳小区301。

他从善如流地从许芷砚那里索要来了钥匙，打开房门后直奔厨房开始收拾鱼。

许芷砚也凑过去：“我来帮忙……”

“不用你，去歇着吧。”墨酩朝着客厅抬了抬下巴：“把电视打开，看看新闻。别再把狗妖当成人类小孩，把人家家长骂一顿了。”

许芷砚尴尬地笑笑，走到客厅打开电视，坐在沙发上看了一会儿新闻，思绪依旧老是往墨酩身上跑，干脆站起身，走到厨房门口看墨酩处理鱼。

墨酩先是拿刀在鱼的两面划了两刀，又均匀地撒盐在两面上。他拿出一个刚买的盘子，把鱼放在上面，又浇了料酒和酱油。

墨酩转过身，看到了倚在门框上的许芷砚，他垂落眼帘，抿抿嘴没有说话，从冰箱里取出了生姜和大蒜。生姜切片，大蒜切沫，均匀地洒在腌制好的鱼身上，然后连鱼带盘送进了蒸锅。

等待蒸鱼的功夫，墨酩又开始淘米煮饭。许芷砚看着他从橱柜里拿出各式各样的厨具，想起来昨日墨酩送过来的一大箱子东西里面，是他精挑细选的各式各样生活用品，每一个都兼具性价比与实用性，外型也大都素雅别致，十分耐看。

“啊，昨天的东西忘记了转钱给你。”许芷砚十分惭愧：“抱歉，墨酩，我马上转给你。”

只是墨酩听了这话好像不太高兴，他向许芷砚看过来：“你有钱么？”

许芷砚点头：“有的有的。”

“看来你们那个什么研究所还不至于丧心病狂到克扣你们的工资。”墨酩没好气道。

许芷砚无力地辩驳：“其实研究所的待遇还是不错的。”

“再不错，也不能关你们八年。”墨酩突然严肃起来，他转过身，深深地看向许芷砚，天蓝色的眼睛里好似酝酿着风暴翻涌。

“人的一生有多少个八年？动物的一生又有多少个八年？他们把你骗去参加那个项目，让你错过了许多本该见到的人，本该团聚的时光。”墨酩的语气突然有些激烈。

许芷砚轻轻地叹了口气：“没办法，当初是我自己报的名。”

毕竟，那实在算得上是一个伟大的计划。

八年前，所有人都坚信，他们会改变世界，改变人类的未来。

——人类基因重组计划。

实际上，研究进行的时间远比八年还要漫长，只是到了深山研究所这一批科学家，正好到了收尾的时候。

这收尾的八年，和已经投入进去的百余年相比，实在算不得什么。

许芷砚的父母也曾是核心研究员，许芷砚继承他们的遗志，义无反顾地投身进了这项有望让人类寿命延长到一百六十岁左右的宏伟计划。

可惜，它最终没有顺利进行，就像泰坦尼克号，雄伟地出发，然后沉没在了冰冷的海洋中。

本该被摘取的胜利果实，落到了地里，迅速地腐烂消弭。

沉默许久，墨酩开口问：“许芷砚，你有没有……想见的妖？”

见许芷砚不解，墨酩咬咬牙，问道：“虽然不是所有的动物都变成了妖，但是你有没有……挂念的动物？我可以帮你查一查，说不定……他也会想见你。”

“知道你从深山研究所出来了，他会很高兴的。”

许芷砚苦笑了一声：“我在进深山研究所之前没有养过宠物，好可惜。”

墨酩看起来气得要背过气去了。好在这时候菜和饭都熟了，许芷砚赶紧走进厨房，打开了蒸锅的盖子，一股鲜美的鱼香伴着水蒸气扑面而来。

许芷砚不知道墨酩为什么又气鼓鼓的，只能先把鱼端到餐桌上，又盛好了饭，赶紧把筷子递给了墨酩。

墨酩拉出了一旁的椅子，把筷子又塞回许芷砚手上：“你来尝尝，多宝鱼是我的拿手菜。”

不愧是奶牛猫，嘴硬心软这一块。

许芷砚在墨酩的注视下夹了一筷子鱼肉，送入口中。多宝鱼的鱼肉很独特，雪白细腻，几乎入口即化，只留鲜香。就连鱼皮也独特而富有滋味，滑腻弹牙，让人垂涎三尺。

许芷砚大为赞叹：“好好吃！墨酩，你好厉害！”

“那当然，你在研究所可吃不到这么好的鱼！”墨酩凑了过来，几乎是在许芷砚的耳边，像下咒一样压低声音道：“以后不要再去那劳什子研究所了，简直跟监狱没什么两样，外面的世界多好啊。”

被多宝鱼绝妙滋味征服的许芷砚完全没在听墨酩说了什么，连连点头。

墨酩继续循循善诱：“我还会做好多菜呢。不过我肉做得最好，这边的肉口感不好，等我们回祁连山，我亲自下手，去给你搞一个烤全羊，保管你吃了之后这辈子都不想再搞研究了。”

“还是不要了。”许芷砚又夹了一筷子鱼肉：“羊那么大，一下子就能把小猫踢飞的。墨酩，你不要去冒险。”

墨酩哑然。

又过了一会儿，他才道：“……我可以向牧民买一只，只要你喜欢。”

雪豹大厨绝赞厨艺诱惑中[烟花][饭饭][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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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清蒸多宝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