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垂着眸，听到种花国的字眼，源真抬头看向声音来源，应了一声。

似乎胸有成竹，那声音又接着道。

“资料显示，在你离开道观后一天，道观里所有道士全部重伤，我们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全部重伤？”

像是才知道这件事，源真面上是止不住的惊讶。只见他歪歪头，看了一圈周围五个人的身影，面露些着急与关切，问道。

“几位大人既然有资料，是不是也查到了是发生什么事情了？谁居然这样狠心，对他们下这么重的手。”

源真话语落下，房间安静了瞬，右手边冷不丁传来哼声。

“别装了，你一离开，他们就重伤，不是你还有谁？”

“我？怎么可能是我，说话是要讲究证据的，说是我干的，拿出证据来啊。”

没想到源真居然敢顶嘴，还这样气淡神闲，几人顿时气炸。

“放肆，注意你的态度。”

“哈？”

源真歪歪头。

“我什么态度？”

几人七嘴八舌不知在说些什么，一时间，房间里宛如菜市场般喧哗。

源真眉头皱起，双手抱胸看着他们，面露不耐。

“讨论完了没？”

他声音不大，却顿时吸引了他们所有人的注意力。

只几秒安静，五人立马将矛头对准他，话语里满是恶意揣测。

面对这些恶言，源真只是掏掏耳朵，宛如一条滑腻的鱼，根本抓不住，手上还蹭了满是粘液。

又问了源真几个问题后，见一直无法将他圈上套，他们草草将源真打发走。

得到可以离开的指令，源真嗤笑一声，毫无停留转头走出了房间。

走出房间，周围空无一人，方才领他进楼的人早就离开，源真独自站在门口好一会儿，听着里面的动静。

好一会儿后，他抬起头，直起背，又缓缓活动几下肩膀，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监控探头上，皱着眉偏了偏脸后，他抬脚离开。

这几天的生活太安逸，以至于让他都有些忘记了从前，忘记满满恶意朝自己扑来是什么感受。

没与他相处过就这样讨厌他，这些老头倒是独一份。那些厚重的恶意宛如黏腻腥恶的烂泥尽数呼到脸上，让人窒息，难以忽视。

心不在焉想着事儿，源真慢慢走出大楼。见他这副样子，在外面等候许久的夜蛾连忙凑过来，眉头皱紧。

“源君？还好吗？”

听到夜蛾的声音，源真回过神来，抬头看向夜蛾，一抿嘴后摇头。

“我没事。”

不愿在这里多待，见源真不说，夜蛾也不再多问，上车一同离开了此处。

途中，夜蛾时不时用余光看看源真，心中满是担忧。

都说咒术师都是疯子，可夜蛾未从源真身上看到半点疯劲儿，甚至于源真给他的感受甚至是相反的，是一种十分沉稳的感觉。

夜蛾转头好几次，源真都抱着玩偶目光集中在手机上，不知在看些什么，相比刚出来时的沉默，此时的神色好像比较正常。

到后面甚至染上了些笑意。

“源君饿吗，要不要吃些什么。”

源真闻言抬头看向夜蛾，面上带了些余笑，对夜蛾摇摇头。

“我不饿，夜蛾叔叔。”

他说着，又低头看了眼手机，然后抬头。

“我有个朋友下个星期要来东京玩。”

像是有些不好意思，源真抿了下嘴。

“我们约了要一起吃顿饭，夜蛾叔叔能不能...借我点钱？”

注意力放在源真的话语上，夜蛾前一秒还在脑海中想，源真才过来没几天，这么快就交到朋友了。

听到他后半段话语，夜蛾愣了下，恍然醒悟，满脸懊恼。

“是我的问题，对不起源君，忘记给你零花钱了。”

他与佳子还没有孩子，更别提是像源真这样大的孩子，做事总会想的不周全。为了提醒自己，他们写了好几张备忘贴，只以为准备妥当了，却还是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他们居然忘记给源真零花钱了。

知晓源真向来安静体贴，这样性子的人总是容易想很多，担心源真会多想。

夜蛾当即低头看手边的抽屉，想给他一些钱，但红灯还有两秒变绿，他只能先作罢。想到源真刚才的话，夜蛾出声纠正。

“不是借，源君，我们身为监护人，每个月给你零花钱是应该的。”

话语落下，夜蛾注意到源真转头看他，浅灰色的眼眸盯着他看好一会儿，点头。

“谢谢夜蛾叔叔~”

今天是周末，不久后就是饭点了，佳子打电话来叫他们在外面买饭带回来吃。

挂了电话，转头见源真看着手机轻笑，手机页面显示在聊天页面。

想到他向来安静乖巧，担心他会被骗，夜蛾有心想叮嘱几句，但想了又想，夜蛾还是闭上嘴。

他还是第一次见源真笑。

愿意主动接触其他人...被骗....就当做吸取教训吧...他实在不忍心此时说出这样扫兴的话。

-

浑然不知夜蛾所想，源真看着手机上的聊天框，名为冬的对面发来的话语，眼里是些许兴致。

冬是他在先前下载的软件里认识的，当时他正在看一个帖子，里面讲的是千琦县某学校发生了一些怪事。

源真看完，心中很快有了判断，就在底下评论，道出自己的结论。

哪里是什么诡异事件，无非是有人做鬼，贴主的字里行间就夹杂着许多证据。比起真实经历，更像是在自导自演，博人眼球，想吸引别人的关注。

或许是因为他的话语过于肯定，且不符合贴主与其余人心中所想，源真遭到了由贴主带头一群人的强烈抨击。

源真不傻，看穿他们的小伎俩，非但不介意他们的谩骂与跳脚，还时不时出现，发几句话逗逗他们。

在一干谩骂的话语中，冬的话语格外醒目。不知是不是看不下去这群人被当做枪子使，他评论源真，将所有事情剖开一点点讲清楚。

他的一些话引起了源真的注意，觉得这个人有点意思，他主动加了对方好友。

有新事物转移注意力，源真也就不再关注那个帖子。两人聊了几天，在有意无意的试探下，源真确定这位同龄人不是普通人。

两人聊天较为合拍，正巧冬提到他马上考完试，要进行结业旅行，而他这次选择的目的地是到东京。源真提及自己就在东京，于是两人就打算约着见一面。

源真在网上用的昵称叫吉恶，是他给玩偶取得名字。因为名字用的是玩偶的名字，他干脆给玩偶拍了张照片，用它来做头像。

这与他的日常表现出来的喜好一样，几乎只要稍微关注他多一些，便知他有多喜欢这个看着丑丑的玩偶，去做什么都要带着。

半个小时后，夜蛾手中拎着三人份的饭，源真手中拎着一个小袋子，怀中抱着吉恶，回到家中。

·····

这几年，国外的节日逐渐在国内盛行，许多有趣的节日纷纷被年轻人们列入必过节日名单。

商家们见状，纷纷做出应对之策，配合大众潮流。

其中最人尽皆知的莫属圣诞。快一月的天已经很冷了，呼出的热气凝结成白雾。

此时分明是晚上，走在街上，肉眼所及的光线却丝毫不弱于白天。

特别是广场中央巨大的圣诞树，周围一圈尽是小灯，围着大树一圈又一圈，照应周围的装饰与礼物盒，照出五彩斑斓，吸引着众人纷纷朝那边聚过去。

冬是结业旅行在圣诞节后。

源真是第一次知道圣诞节，也是第一次参与。

身上穿着新买的奶黄色羽绒服，脖间是白色的厚围巾，头上戴着红色的针织帽，配上源真卷卷的黑发，白皙的皮肤，不少目光落在他身上看了又看，面上满是惊叹。

源真对此视若无睹，或者说他根本毫不在意。

只见他抬头看向空中，眼神专注。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雪，一片片小雪花从天而降，落到地上，众人身上，头顶，圣诞树上，到处白茫茫。

源真视力很好，甚至能精准看到每一片雪花的纹路。

周围是欢快的气氛，所有人面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就是面上向来没什么情绪的夜蛾身处在这样的氛围里，面上也跟着舒缓，露出淡淡的笑。

源真偏了偏头，看向站在身边的夜蛾。在他没注意到的某一瞬，他被遮挡在围巾里的嘴角也轻轻勾起。

源真的手放在口袋里，被捂得热热的，半张脸在围巾里，传来阵阵暖意。全身上下只露出上半张脸，其他地方都暖烘烘的。

源真自认为不怕冷，但夜蛾与佳子很担心他会着凉，出门逛个街，非要让他全副武装。于是出门时，他就变成了这幅样子。

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源真听到前方不远传来巨大的欢呼声，许多人在拍手赞叹。

下意识转头朝那处看去，感受着身上的暖意，源真半眯眼睛，在一阵突如其来的冷风中，下意识将脸又往围巾里塞塞。

身上是暖和的，就连心里也跟着暖了起来，或许是气氛使然，源真不由得想到这些日子以来夜蛾与佳子对他的照顾与好，心砰砰跳的好快。源真伸出手，隔着衣服摸摸心，眼中多了几分茫然。

他是生病了吗？心里的感觉好奇怪，唔，满满当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