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只有他一个人和另一个叽叽喳喳知道少主破戒以后懊恼到团团转侍从叁。
伏黑被他吵得头疼,原本回忆昨晚艳艳的心情都散了不少,他听着这嘈杂声音,自顾自的继续出神。
“少主!你到底有没有再听我说话啊啊啊啊”
叁真的后悔莫及,早知道这个诅咒的任务就不让少主接下了。
他再看看自家少主平躺在床上,虽然没什么表情还像以前一样,但依据他对自己少主的理解,这就是春心荡漾到无药可救啊!
完了完了,真栽妖女身上了。
他有罪!
"你醒了?”
未关闭的门口传来的女声清透,伏黑惠忙起身,坐直了往外面看。
"就是你这…”叁准备好了好些斥骂的话,结果全在榴月这张脸上定住,硬生生哑火。
她简单的一席素衣出现,举手投足更像是世家贵女骄矜有度,眼神稍稍落在人身上,就足以让人心动。
什么妖媚、什么花魁都不太沾边。
榴月分了点眼神给这位憋得脸红的小侍从,款款端着准备好的早点进门。
伏黑已经站到了她身边,接过她手中的东西,动动嘴不知道说什么。
她把东西放下,就转身准备走,少年情急下伸手先拽住了人的衣服。
"等等”
榴月低眉带着三分冷的抽手,语气不咸不淡“公子,露水情缘夜是你花钱得到的,今日的奴家与你无关”。
他还没来得及想出点什么,人已经开始走远,伏黑呆在原地好一阵纠葛,还是不管不顾的追上去,回过神的叁也跟着跑上去。
廊亭处少年又一次拦下榴月.
"姐姐!”
一道欢快高昂的少年音传来,尾束长发的真人跑到了榴月面前。
他递上外出买回的糕饼。
而伏黑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就启动了戒备,好在他还能使用咒术。
真人在涩谷死去的消息,他曾听同伴提过,可现在….
他心下惊诧,真人在榴月接过饼糕后,笑得更开心,眼神才撇了点到这位俊秀少年身上。他能认出伏黑惠也是和那虎杖一样,总呆在她身边的人。
倒没想到,他也来这地方了。
要找个机会杀掉/拔除他,两人无不在心里想到,眼里划过杀意。
榴月没注意到这边纷争,正巧场上出现了第四人,是侍女唤走了她。
真人的诅咒力量在进入这个世界后被剥夺不少,他还没自傲到现在对伏黑下手,极快的也溜走了,正巧叁气喘吁吁地追上。
就听见他家少主一句,找到馆主,我要带榴月回家。
回家?回什么家?
叁想到禅院高层那几个掌权人先打了个冷战,完了,自家少主是彻底栽了,居然要把这位名动全国的名妓带回家。
一月后,震惊咒术界内外的消息,便是禅院家少主执意求娶名妓榴月,且还真让那个向来古板的氏族高层同意。
一时众说纷纭,什么香艳的版本都有。
花嫁头次从楚馆走出,夹道都是看热闹的人,且禅院少主以最传统的至高规格布置 ,隆重的不亚于王室姻婚,这让围观群众瞠目结舌,感慨这位新娘的福分。
而话题中心的伏黑惠此刻紧张得完全喘不上气,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完全是因为他当日归族后只是对家主说了句,是因为喜欢才想带回家。
哪料这位家主当场拍案,订下婚约,速度快的就像怕人跑掉一样夸张。
以一己之力帮他托住了上层施压,还准备得如此盛大,他,他…他还没问过,榴月同不同意…
两人一直都没有机会见面…
花轿停下,伏黑擦了擦自己手心的汗,伸手牵住榴月微凉的手,下意识又盖上自己另一只手去给她暖一下,结果他又自觉冒犯的僵着、磨蹭了半天。
后面的一趟仪式他都浑浑噩噩,完全没有实感的经历着,即将要娶榴月的婚礼现场,他整颗心都悬挂着,砰砰作响.
甚至都察觉不到少见的喜悦开心染上眼角眉悄。
他的爱恋在今日人人都可见。
当局者迷。
神前式婚礼多有冗杂程序,伏黑已经尽量删了些没必要的过程,三献仪式后便是奉玉串奉,他借着挂谨献缠白棉纸的小杨桐树树枝时、余光一直落在榴月身上。
白婚服加身的榴月比往日更显得脱俗清冷,他只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几乎移不开眼。
待榴月看向他,他又忙收回去,一派正经。
仪式很快便在亲族举杯后结束。
榴月没有独自等多久,伏黑就进了门,房内一下就只剩下她们两人,呼吸声都清晰。
外头门房是在进行婚礼最后宾客尽欢,吵吵嚷嚷的。
他早已无数次被穿着婚服的榴月惊艳到说不出话,这一整天,少年的耳朵都始终灼烧着炽热,隐隐还有蔓延的趋势.
伏黑站着不动,榴月坐了会,见他没有要过来的意思,稍稍犯了难。
她对这位才见了第三面的贵族少爷纯情到不行的动作逗笑。
不过想到他娶自己的目的,无非是皮相喜欢,于是笑容又淡了些.
"我….我不是..”
好像说什么都错多,说什么都解释不清楚他现在的行为,伏黑懊恼不已,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榴月对自己的冷淡又叠上了现实里他俩最后一面时,她对自己的误解。
那时候他还没来得及做什么解释,得到的就是她与五条悟一起被封印的消息,后续的事情一环扣一环。
他低下头,罕见的连墨色发丝都随他低落的心情一起沉下去。
"….我喜欢你的”
不是什么关心津美纪跟着你跳下去,只是因为喜欢,因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会不自觉的一直关注你,为你动心.
他笨得讲不明白。
少年声音很轻,呆呆垂头站在门口,无端有几分失落小狗的意思。
榴月听过很多人对自己说喜欢,有估价贪婪的妈妈桑,有爱她皮相琴技的无数宾客,有推她进入楚倌受辱的真人…
却没见过他这样小心翼翼,连眼神都不敢对视的喜欢。
而这样词汇仿佛不该与此间少年沾边一样.
伏黑惠该是一个正当的,除魔卫道凌然的角色,而不是明月照沟渠落在她身上,榴月只当是他少年心性,喜欢只是一时的。
他不应该喜欢上自己,正妻的位置她德不配位。
余光见榴月没什么反应,反倒又冷了几分,他捏着衣袍的手止不住抖,心也跟着凉下去,完全没有了求娶时的欣喜。
"…休息吧”他说,语气里的伤怀直直渗出。
榴月顿了下才点点头,上前准备给他宽衣,伏黑怕表露自己的心态,避开了她的手
"…我…我自己来..”
榴月只好收回手,便自顾自去理下寝衣,等她梳洗好出来,伏黑已经抱了两床被子,放在床上。
他留给榴月睡在里间,分好了地方,这个良辰吉日,两人各有心思的分被就寝、同床异梦。
许是意识到榴月睡在自己身边,伏黑一时没有习惯,怎么也睡不太着,始终半梦半醒的厉害。
脑子还异常的清晰,他近得能闻到她身上淋浴后的甜香,这让他开始控制不住的乱想。伏黑压了压,保持着面朝外,背对榴月的姿势、逐渐身体发僵。
他隐约感受到身后人睡熟,动着肩膀稍微转了转,看她熟睡间全然松懈的模样恬静、没有睁眼时给人的距离感.
那一刻,他心里什么杂念便都没有了,安静的他移不开眼.
伏黑心有所动,很想在这一刻抱上去,就一会,但他又极度理智的单纯看着。
就这么又想了会,还是悄悄的,尽量不弄醒人的靠近去一点,才移了点自个呼吸先乱了。
他闭上眼,默默抬手揽了揽,触碰到了隔着被子的榴月,他呼出口气打算就此收手。
哪想自己的领子突然被轻轻的揪住,伏黑下意识睁眼,看到榴月皱着好看的眉似乎做了噩梦,很不安稳。
她被魇住一样,突然扑进伏黑的怀里。
明明还隔着两张被子,他自己已经完全僵住了,等了好半响才敢用手拍拍她的背,哄着人睡觉。
硬邦邦的放平声音,磕巴的说“…没事了、没事了”。
许是感知到周围的安全,她才渐渐安
分下去,依旧保持着赖在他怀里的姿势,伏黑也没坚持住多久,顺势揽着人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榴月稍稍迷茫自己是从少年怀里醒来的,他的手臂横在自己腰间,带着虚虚的禁锢,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盖上了同一床被子。
有些过度暧昧和亲密无间了,但她很快想到一些别的,倒也没什么反应,打算先起身洗漱。
伏黑紧接着醒来,他本来还没睡醒,加大了点扣着她腰的力道往自己身上带,突然的动作压的榴月急呼了声。
他也意识到自己这是做了什么坏事,幅度极大的起身,榴月方才近在咫尺的距离完全搅乱起了身体里别的东西。
少年几乎是看也不敢看的落荒而逃、先道歉再匆匆离开,连外套都没有带上。
久在情场的榴月慢慢也意识到了什么,浅浅的露出了点笑。
日子忽得就慢了下去,榴月每日也就侍弄点花草,养养琴技,她不太爱出门与人交集。伏黑顺着她,哪怕领了任务出远门也会惦念什么的暗戳戳早早归家。
叁看着他家少主日益的恋爱脑,倒也十分理解了,任谁娶了个仙子回家,都会如此。
一日,她难得的出了门,正好是秋分日,按照往常惯例她都会去寺院一趟。正巧伏黑昨晚接下任务还未归,宅院里的人她认识不多,榴月从小门独自出去。
她寻了个僻静地,熟练地做了一整日的祷告,离开寺院的时候遇上了一早就在等待的真人。
看到人出来了,夕阳下少年笑着招手,说道,好久不见啊,姐姐,我等你很久了。
后山处没什么人,人群吵闹都隔着雾一样朦朦胧胧,却没什么用。她知道自己应该逃不了多远,便也没做什么挣扎。
真人习惯的动手去抱住她,感受到了她依旧有些抗拒。低了低眉,作势一副伤心的样子,“姐姐真是…怎么我才不在几天,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呢?”。
他声音低低的,无端透着凉,说话间的气息触碰着榴月,就好像身上盘了条阴冷的蛇。
少年抬头盯着榴月的眼睛,异瞳闪烁。
她对自己依旧是这副不上心的样子,明明这一次是他先来的,那些恶心的人类依旧被她放在心上,他快要嫉妒疯了。
“我那么那么的爱你,世界上没有会比我更爱你的人了,姐姐”
他恶劣的勾唇优雅的一字一句嚼得清楚,抬手要摸上她的脸,榴月避过、往后退了一步。
“如果你的喜欢,是把我卖到游女屋…”她突然轻轻的笑了出来,头次露出了点点伤心。
“真人,你对我做的事情还少吗?你真以为我不知道?”
此话敲在真人心口,他感受到了被击伤的迅猛疼痛,明明她只是说了一句话。
他根本不知道榴月是什么时候知道是他做的,他只是…只是…想要她只依靠自己而已。
把一切都毁掉,成为她的唯一。他一贯喜欢的手段,明明只要掩饰好,什么都不会发生的。
“不是的,不是的!我....我只是爱你的,姐姐”
他又上前,榴月便往后退,始终维持着距离.
“我只是太爱你了,我爱你的”他把爱挂在嘴上,一直一直吐出。
"爱?你的爱吗?"
在她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她曾真心的把真人当做自己的弟弟。可是,腌臜恶心的事情,他一件不落的全做过。
他怎么可能懂爱呢?
不过是占有欲、求不得作祟,不过是和所有人都一样恶心的喜欢。
“很恶心,不是吗?”
她说的毫不留情,每个字都刺激着真人的神经。
而榴月还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真人倏地攥紧了手指,没关系,没关系,只要把她带走,把她关起来,谁都找不到就好.
他已经快做到最后一步了…她不理解也没有关系,只需要她活着。
于是少年笑了起来,笑得肆意,收敛了刚刚讨好的软弱神情。
“没关系的,姐姐,你会爱上我的,你只能是我的,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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