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生又稍微聊了一些日常的事。

在同栗本望聊过之后，夜蛾正道也稍微对咒骸的制作多了点想法。

他想要制作出一个成长型咒骸，首先要让咒骸的内核能形成稳定而独立的运转体系，模拟人类的人格，下次尝试放入三个核心吧。

夜蛾正道决意回去着手制作看看。

到了晚上，鉴于变成老虎的中岛敦把房间破坏了，两个人暂居到五条悟的寝室打地铺，他的房间最宽敞。

栗本望特意用干净的毯子给栗本依子搭出床铺，让她在沙发上躺着休息。虽然他不清楚咒骸需不需要休息，可是依子倒是挺满意的。

他和中岛敦在里侧的卧室，也就是五条悟的床边休息。五条悟的床是定制版，比普通床的size大了不少。

长腿长手的五条悟可是有一米九的身高啊。

他睡觉用的大床占据了超过一半的空间，容不下两床褥子铺在一旁。经过深思，五条悟和栗本望睡在床上，中岛敦睡在地上。

这是中岛敦主动要求的，他怕自己半夜变老虎再把床给压塌了。

吃饱喝足的中岛敦沉沉睡去，他抱着被子，在梦里嘀咕“再来一碗茶泡饭”。

窗外隐隐传来粗哑的动物叫声，细听还夹杂着尖锐的猫叫，估计又是那只叫橘子的猫在和其他夜行动物打架。

屋内的梦呓与窗外的杂音显得微噪，却又不失为一种人间烟火的生活感。

栗本望侧身睡在左侧，脑袋下的枕头填充了柔软蓬松的鹅绒，清香的气息萦绕在鼻尖。鹅绒枕凹陷出舒适的弧度，又有向上的回弹力做支撑。

他心情激动，高亢的情绪遏止了褪黑素的分泌，栗本望忍不住翻个身。

“你动什么？”

睡在旁边的五条悟能感受到床铺微微下陷，睡衣的布料与床单摩擦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另外一个人的呼吸频率轻快略重。

“明天要去见活着的天元大人哎。”

栗本望把手枕在脑后，盯着黑布隆冬的天花板。

他的人生即将达成“与天元大人见面”成就，他说不上是对天元这个人的期待感，还是单纯对古董人的新鲜。

“嘁，对一个活了几百年的男人有什么期待的？”

五条悟嗤之以鼻。

栗本望对虚空伸出五指，轻轻握住：“因为我还有事情想要问他，这下子就能知道答案啦。”

无论是星浆体天内理子的事情，还是咒灵阿月的事情，他能从天元那里得到一个回复。

“如果他不站在你这边呢？”

五条悟先给他泼了冷水，咒术界可不是一个好人居多的地方。

听到这种话，栗本望也没有气馁。

“那就……”

他挥了挥自己的拳头，栗本望开了小小的玩笑。

不能通过和平交涉解决的问题，只能使用武力手段对天元大人动手啦！

搞事情不嫌事大的五条悟加以赞赏：“可以，这种态度倒是不错。”

“悟，你和理子都是同天元大人绑定的吧？”栗本望想起这个重要的问题。

五条悟撇嘴，表情一言难尽：“家里的资料是这么说啦。天元临近进化，力量膨胀到了周期的巅峰，六眼与星浆体也会同时出现。哪怕我们其中一个被杀掉，新的替补者也会随之诞生。”

哦，天元大人一进入到“进化”状态，自带百分百的六眼绑定系统呢。

栗本望用手臂撑着脑袋，起了兴趣：“难不成在天元大人出现之前，你们家族没有诞生过六眼？”

咒术界到底是先有的六眼，还是先有天元？

“肯定是有哪一任的五条家主，跟天元定下了束缚？”五条悟扭头，那双奇特的眼睛凝聚住了一汪流光，“所以六眼就得按照他们定下的规律出生咯。”

这样倒也说得通。几百年以来，天元维持日本的结界，六眼与星浆体定期诞生于世，为他服务。

栗本望倒回枕头上，睫毛微微颤动，进入假寐状态：“如果没有了天元大人的结界术，以后究竟是好是坏呢？”

“快点睡啦，笨蛋。”

五条悟伸手过来，手心挡在他的视觉上方，温热的指腹按住他的眼睑，强制催他入睡。

“呼呼……”

某个人故意打起呼噜。

五条悟捏住他的鼻子，栗本望反手去捂他的嘴。

两个人闹了一会儿，慢慢也都睡了过去。

清晨六点，中岛敦利索地爬起来了，他渴望去见食堂大叔手握饭勺的伟岸身影。

在中岛敦的带动下，依子走过来扑到栗本望的脸上，他们两个也醒了。

栗本望换掉自己的睡衣，套上一条破洞牛仔裤。这原来是一条普通牛仔裤，在中岛敦亲自用虎爪改造过之后，它就多了几分放荡不羁的时尚。

他们洗漱完毕，五条悟看了一眼时间：“这会儿杰还没起床，他闹钟定在六点半。”

栗本望举手：“走走走，我们去敲他的门。”

“那多没意思～我有这个□□，先这样……然后再那样……”

五条悟在他耳边嘀嘀咕咕。

两个DK带着作案工具，让中岛敦先去吃早饭，他们偷偷摸摸来到夏油杰的门前。

夏油杰的宿舍依旧是那种简单的老式锁，他们把钢丝之类的东西捅进去，捣鼓了几分钟，很快就给别开了。

门板被悄悄推开，栗本望放轻脚步，先一步跨入室内。五条悟紧随其后，他把房门反手关上。

两个人走了几步，屋内很是安静，床上只有铺好的被子，阳台透着凉爽的山风。

不好！这不是他们预设的场景！

头发披散的夏油杰从阳台露头，他醒早了，刚刚在阳台吹一会儿风，听到房门那里有动静，夏油杰静观其变。

这就逮住了两个居心不良的家伙。

夏油杰额前散碎的黑发随风飘动，面容模糊，他把揣兜的那只手伸出来——

一只体型庞大的咒灵堵住房门。

他们没有回头路可言。

尔后，夏油杰拍拍手，两个人倒地再起不能。

他把原汁原味的“咒灵黑丸子”强行给两个人各塞了一口，那短暂停留在舌尖的五秒钟，是他们这辈子最漫长的五秒钟。

那种恶心的滋味在舌尖炸开，混杂了脏抹布、呕吐物等各种难以形容的怪味。

绝对比给一只猫喂超辣芥末更刺激。

五条悟：“我要去喜久福遍地跑的天堂……”

栗本望：“我看到了杰头上有恶魔的角……”

“要我把你们拖出去?”

夏油杰欣赏够了两个人的蔫态，慢悠悠地披上外套。

他的改变如此优秀。

以前的夏油杰是默默忍受咒灵滋味的“苦夏”。

现在的夏油杰是把咒灵滋味当成生化武器使用的腹黑。

早饭后，一位姓氏为藤本的新任监督将带领他们去薨星宫。

“夜蛾老师，我的弟弟妹妹就交给你了。”

栗本望挥挥手。

夜蛾正道左手一个中岛敦，右手一个栗本依子，提前体验带娃人生。

高专的安保系统正是天元设下的结界，在高专连绵起伏的后山，四个人穿过筵山麓，来到一处宫殿。露在地面上的部分是用以摆设的庙宇楼阁，真正的薨星宫在高专最底层。

藤本监督在宫殿前的空地上停住脚步，三个DK通过特定的门，他们进入升降机，下降至薨星宫的参道。

地底下别有洞天，漩涡式的古朴建筑围绕一颗参天大树层层叠叠。

“喔噢，这里好大啊。”

栗本望抬头望着巨型树木。

五条悟学某个小树人说话：“I'm Groot。”

“继续下楼梯吧。”夏油杰提醒道，“我们还要继续向下走。”

薨星宫内侧的结界被天元设置成了智能识别，唯有三个DK访客可以进入。

“等等，我和悟先拍个照。”

背对着参天大树，栗本望掏出手机，他和五条悟凑在镜头前比出剪刀手。

咔嚓。

“杰，你也过来合影嘛。”栗本望叫他。

“……这不是观光景点啊。”

夏油杰嘴上这么说，身体诚实地靠拢过去。

咔咔咔三连拍。

凭借秘密观测手段，把结界之内发生的事尽收眼底的天元：……

就离谱。现在的咒术师怎会如此?

几百年以来，就没有人敢在薨星宫拍照留念！

等DK们刚一进入到天元的视线范围，天元板着一张严肃的脸：“薨星宫对外是保密的。”

他的长相并无特殊之处，就是一张普通而常见的中年男子，唯有气势非同寻常。

栗本望弱弱地举起手机：“……我已经转发给三个群了。”

删照片已经晚了，他也不能撤回消息。

天元：“……”

“体谅一下嘛，天元大人，我们也是第一次来薨星宫。”

五条悟划开手机，家入硝子在群里发言，期待他们继续爆照，他发了一个OK的表情包。

于是，五条悟提出更大胆的请求：“天元大人，可以和你合影么？大家想看你长什么样子。”

“啊，这里信号断断续续的，可惜不能直播。高专后山应该修个信号塔，回去就跟夜蛾老师说一声吧。”

天元：“……”

夏油杰阻止道：“悟，不能那么做，要对天元大人保持尊敬。”

信号实在太差，两个人把手机塞入兜中。

我为什么要叫这三个人过来呢？天元深刻反思。

“新一代六眼，咒灵操术的少年，雏见泽御社神的后代。今日我召你们前来，是关于封印之事。”

“你们去过那座山了？”

三个人点头。

天元说道：“那么我要告诉你们关于羂索的事，他正在寻找机会解开封印，你们要阻止他。”

“羂索就是曾经的加茂宪伦，他可以依靠自身术式不断换到其他人身体里，脑袋上会有一条缝合线。同时还是个结界术的高手，我的结界也不能彻底阻挡他。”

栗本望提问：“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天元叹息一声：“羂索想要促进整个日本的进化，咒术师与非咒术师，此后再无区别。”

“有梦想啊，他也挺厉害的。”

五条悟鼓掌，把全日本的人类都改造成咒术师，这是多么巨大的人类工程。

听到五条悟的反应，天元继续说道：“所以，羂索曾经几次尝试杀死六眼，希望我与星浆体同化失败。”

“挺厉害啊，他真是有梦想。”

栗本望对羂索勇于挑战六眼，那份不折不挠的小强般斗志感到钦佩。

天元总算说出来最后一句话：“他认为我在进化之后，与星浆体之外的人也能达成同化状态，利用我来达成他的最终计划。”

听上去，这个羂索应该是一个拥有“疯狂科学家”精神的咒术师，想要把人人都变成咒术师，制造一个只有咒术师存在的新世界。

一直在聆听天元讲话的夏油杰点评：“他的做法太蠢了，这终究是个普通人与咒术师并存的世界，没有什么是绝对完美的。”

栗本望：“对啊，羂索还不如抓咒术师去和普通人通婚，这样他们的后代里才会产生更多的咒术师吧？”

只要每个人的身上都存在一点咒术师的血脉，他们的后代才会有觉醒咒力的可能。

羂索未曾思想的道路出现了。

“啧，真是无聊。既然羂索专挑六眼下手，那么他总有一天也会找上门的。”

五条悟越想越不爽。

这种莫名其妙的仇家真是如鲠在喉。

“我在你们身上看到了可能性，尤其是你，栗本望，你跳脱在因果之外。你是咒术师，又不是咒术师。”

下一秒，天元指着栗本望说道：“你会成为扭转未来的关键。”

五条悟和夏油杰用看珍稀动物的目光望向他。

栗本望无惧那份期待的沉重，能力越大，他下定决心背负的责任越大：“天元大人，如果我们除掉了羂索，作为代价，请告诉我不用牺牲天内理子的方法。还有阿月，我会让她在痛苦中解脱的。”

这种请求似乎有些无理了，栗本望毫不退让。

在紧张的氛围中，天元开口了：“你倒是跟九十九由基的脾气有些像。”

“你们真是年轻啊……”

他在这种时候，深深发觉到自己与世界脱节，被时光遗忘在孤寂的角落里。

“罢了，到时候，你再来薨星宫一趟吧。”

这是默许的意思吗？

栗本望眼睛微微一亮，他放松下来。

随后，三个DK同天元告别，走出了空荡荡的薨星宫。

这里只剩下了天元一个人的存在。

天元望着正中央那棵巨大无比的古树，自言自语：“也许是我对循环的生活厌倦了，盼望着有什么能来打破现状。”

“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我严重怀疑天元的本体是薨星宫里的那棵大树kkk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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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与天元第一次会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