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喝酒了一样,连宝双颊不禁染上一层玫红,反手去解背后的暗扣,却突然想起来:“我怀疑我们剧组资金出了问题,要不林导那么看重药酒厂……”
嘴上重重一痛,周棠雨不客气地长驱直入,挑逗那条香舌,连宝的声音就戛然而止。
“转过去。”他忍不了了。
“还没洗澡。”连宝忍不住提醒他,回答她的是男人粗暴撕扯的动作。
“等等,刘思静想要离职,你说我是批还是不批?”
男人猛地停了下来,连宝还没意识到,就听:
“他妈的你能不能别说你那些烂事了?”
声音带着被强行打断、忍无可忍的怒气,就像大骂那些人傻逼、滚蛋的样子。
连宝愕然,手扶着墙转过身看周棠雨。
周棠雨站在黑暗里,眼神还能看得出火气。俩人都没说话,过了会儿,周棠雨:“跟你开玩笑的,你能不能专心点?”
连宝:“我是在跟你说工作。”
“我知道,工作不要带回家。”周棠雨声音微微拔高:“你知道我过去接你花了多长时间,就为了……”
周棠雨发现自己说漏了,立即住嘴,连宝却已经注意到了。
“你去接我就为了跟我打炮?”
连宝不敢置信,但周棠雨的表情分明就是。
连宝受伤的样子让周棠雨心脏微微不适,但他这么做有什么错?只不过事实不好听罢了。
“你那工作能挣多少钱?够你上班的油钱吗?”
周棠雨在脖子上拽了几下,终于把已经松散的领带拽了下来。他歇了心思,冷漠雾气一样散发出来。
周棠雨去冰箱那儿拿啤酒,打开的冰箱灯照亮他一半的脸,线条深刻流畅。玄关处的阴影里,连宝一动不动,听见“啪”的一声,才用僵硬的手指把衣服穿回去。
连宝往楼上走,却始终难以平静,她返回周棠雨面前。
“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
是什么?问他这种问题?
男人灌了口啤酒,喉结从上往下滚动,又回到原位。他转过来时,眼睛像一汪深潭,只在表面闪着微光,仿佛一只咬中猎物脖子的猎豹。连宝不由想起三年前连城出事后,简青建议考虑考虑陈家那大她二十多岁、大腹便便的老头子,她走投无路,恰巧遇见周棠雨回大院,想也没想扑过去:“棠雨哥哥,你能帮我吗?”
一帮就帮到了床上。
原来他们连男女朋友都算不上。
“连宝,你知道你每个月要花多少钱吗?”周棠雨的声音传入连宝耳中。
连宝知道又不知道,她从小都是那么过来的,周围人的都在给,周棠雨给,她就顺理成章地接过来了。
原来这是一种交易?
连宝看向周棠雨,男人的容貌无疑是出众的,漫不经心里又带着点玩世不恭,这种大院里出来的气质一直让他在人群中很是醒目,心那么难过了,却还是缱绻,希望她听到的,看到的都是假的。
“那以后我的账单我自己付。”
周棠雨听见小姑娘哽咽着说。
连宝上楼,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看见周棠雨用手把易拉罐捏扁,啤酒从里面溢出来,金色的酒液流了一桌子。
连宝佩服自己的冷静,她愣是没说出来“走”这样的字眼。在卧室坐了半天后,连宝试探着给简青发了条微信。
棠加宝:嫂子,家里最近怎么样?
简青似乎在拿着手机,微信才发出去就跳出了回复。
简青:和以前一样,连城下半年的医疗费棠雨昨天就打给医院了,代我向他问好。
连宝盯着屏幕一直到出现锁屏提示,才一个字一个字的打:好的,嫂子。
前不久,途学网的负责人找上银河资本,希望周棠雨能对他进行B轮融资,周棠雨对这个项目兴趣不大,今天晚上翻出来,一看就看到了深夜。
回卧室时,小姑娘已经睡着了,很不老实,一条腿压着被子。
周棠雨视线在那灯下浅象牙色的、丝绸般光滑的腿上驻留了片刻,躺下、关灯。
没过多久,习惯性地伸出胳膊,没想到那边翻了个身,变成背对他的姿势。
周棠雨揽了个空,眸子暗了暗,也转过身去。
但过了很久也没睡着,索性拿上衣服换到客房睡去了。
第二天连宝睡醒,床那边像没睡过人。
她没功夫寻思,刷牙洗脸,拿上包就跑。
出去时老林在楼前站着,看见她喊道:“连小姐,先生自己开车走了,要不我送你上班?”
“不用了,我坐地铁。”
“哎……”
这姑娘跑得真快!
二楼书房,魏齐拿了资料给站在窗边的周棠雨看,刚看看见这一幕。
BOSS的脸已经黑一早上了,许是外面阳光太过灿烂,远去的身影太有活力,魏齐脑子一抽:“需要我给林哲刚那边打个招呼吗?”
即使没有拿到投资,想必林哲刚也很乐意卖周棠雨一个面子。
魏齐觉得自己这个建议一定能得到BOSS的欢心,BOSS已经很久没有表扬过他了,想到这里——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想让她上班?”
魏齐愣住,BOSS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周棠雨收回目光,面无表情地回到办公桌前,许是看见魏齐来不及收回的惊愕,头一次有耐心地解释:“强扭的瓜不甜,我从来不强迫别人。”
魏齐:……
对,您不强迫别人,您只会让别人心甘情愿,如果不,您会直接把人撕吞下肚。要不那大白鲨的外号哪来的?
不过作为弱小可怜无助的男秘,魏齐只能心惊胆战地献上一个理解并认同的微笑。
连宝随着人流被塞进地铁车厢,左右前后都是人,不是她能阻开就阻开的。栏杆离她还有一段距离,想抓住栏杆必须把手从一个姑娘肩上穿过去,那几乎把姑娘整个都抱在怀里。连宝打消了主意,却在停车的时候一个趔跌撞向那个姑娘。下巴差点磕到姑娘头的瞬间,连宝听见了姑娘耳机中传出的清晰的英语朗诵的声音,而那个姑娘从头到尾都没看连宝一眼,只专注地学着英语。
沙丁鱼罐头一样的车厢似乎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出了地铁,连宝理理丝巾,招过一辆小三轮,坐上直奔片场。
地铁离片场还远着哪,连宝见人坐过小三轮。
与此同时,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轿车里,岑诗浅用力揉了揉眼,刚才那个人是连宝吧?她怎么会坐三蹦子?
岑诗浅的疑惑在她踏进八重楼片场得到了解答。
“连姐,赵学峰他们几个去看场地还没回来,我这急着人搭架子。”张炳跑过来问连宝。
连宝原地转了一圈:“邢涛、龚旭,你们两个来。”
被叫道名字的人立即放下手中的活计,跟着帮忙搭架子去了。
这小祖宗混的可以呀,岑诗浅以为她就是只金丝雀呢。
岑诗浅眼里明明暗暗,失去了陈嘉树这颗大树,她最近的资源都不怎么样,连客串都稀罕起来了。
“小岑,化妆室在这边。”
副导演胡安可招呼岑诗浅,岑诗浅就是通过胡安可这条线搭上的。
连宝在那边忙活,没看见岑诗浅,岑诗浅身子一转,进了化妆室。
胡安可让化妆师给岑诗浅上妆,岑诗浅虽然最近不怎么露面,但咖位还在,也乐意作配,胡安可对岑诗浅还是很看好的,特意抓了个人过来照顾岑诗浅。
刘思静端着茶进入化妆室。
“刚才我在外面看见一特别漂亮的小姑娘,她是演员啊?”岑诗浅问。
“什么演员,她哪能跟您比呀,她就我们剧组一制片。”提到连宝,刘思静就一肚子不服气。
岑诗浅暗喜刘思静的态度,继续道:“可惜了,不过看着挺有钱,应该看不上我们这行吧?”
“钱”这个字太戳到刘思静了,本来她在原来那岗位上捞个十万八万没问题,加上奖金,看了很久的高尔夫就到手了,愣是被连宝扯下来,关键连宝是个开法拉利的主儿,跟她这种斗升小民过不去什么呀!
“那可真不知道,不过人家开法拉利的,也没听说家里是干什么的。”
刘思静这话就有意思了,岑诗浅就像瞌睡的时候有人递了个枕头过来,装模作样地惊呼:“呀,法拉利呀,最便宜的也得好几万,她这么有钱你们导演肯定很喜欢她吧?”
何止是导演,从深行到莫一辰哪个不对连宝和颜悦色?
本来那些话刘思静不敢说的,也就敢在岑诗浅这样不知情的人面前内涵内涵,现在心底的恶魔仿佛插上了翅膀,就差全世界叫嚣了。
连宝每天都和统筹沟通,提前知道岑诗浅今天要来,因此看见岑诗浅并不意外,反倒是岑诗浅热络的和连宝打招呼,完了坐火箭似的离开速度让连宝不得不起疑。
但连宝并不想去问周棠雨,周棠雨会说吗?
陈嘉树也未必会说。
一夜之间,连宝好像想明白了许多,也不是她想,而是那些事就在那里,只是她从未深究、注意过。
她和周棠雨有道鸿沟,在连家破产那天就出现了。
她不再是什么小公主,她是个一无所有的乞丐。
乞求周棠雨的施舍与怜悯,不是乞丐是什么?
只有工作是她的。
其实这份工作也是沾了周棠雨的光,但连宝别无选择。
连宝打起精神投入工作。
剧组的运作经过连宝的梳理变得畅通起来,这是每个人都能感受到的,就连林哲刚都把连宝好一通夸。不过拍戏这行是时间最不固定的,前段时间每天还能在十点前收工,今天就直逼两点了。
林哲刚很照顾连宝:“你不是住市里吗?现在他们都能主动干活,干不到位也能找到头上,回家睡觉去吧。”
林哲刚五十多了还坚守片场,连宝轻轻摇摇头:“我想跟您多学点。”
林哲刚意外地看向连宝,小姑娘有点直接,但他很喜欢。林哲刚盘算起来,如果连宝考研的话,大概可以考他的研究生,研究生跨专业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剧组为了保证演员,主要是主角的状态,在片场附近的酒店长期租有房间。赵雯劝连宝去酒店休息,连宝问赵雯睡哪?
赵雯指指休息室里的折叠床,剧组为了方便休息,这种折叠床多的是。
“那我和你一起。”连宝道。
连宝就真的和赵雯睡在了休息室。
“连宝昨天没回来?”周棠雨一边吃着早餐一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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