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的景象十分滑稽,周瑜一身黑光铠甲,披着黑貂皮大氅。手上还托着乌金兜鍪。将领装束整齐。而对面的孙策光脚踩着一双丝履,只有腰上裆下环着一条白绸亵布,周身再无衣物,分明是刚从被窝里爬出来。出身贵族世家的周瑜夜眠时都着一袭雪白的丝袍,从小到大都是如此,但他知道孙策从来改不了裸睡的习惯,在舒城时还曾取笑过他。此刻见到光溜溜的孙策,倒也不以为意。周瑜身后的几个随从和孙策的侍卫却觉得这个画面十分滑稽,忍不住偷笑。
周瑜回头瞪了他们一眼,随手解下身上的貂裘,披在孙策身上。
孙策毫不客气地裹着周瑜的貂皮大氅,问:“公瑾为何一身戎装?有敌情?”
“伯符,我收到阿绰的来信,说母亲在寿春病重,叔父已经先行回到寿春看望。希望我也赶回寿春。” 周瑜不理会孙策的调侃,急切地说。
孙策听他这么一说,本来脸上的顽皮少年模样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沈默不语,裹着周瑜的大氅来回踱步。
“你是准备回去?” 孙策回头盯着周瑜的脸。
周瑜皱眉:“马上要进攻会稽,也不知周昕虞翻能否说服王朗,若此计不成,则必将一场恶战。此战甚至难过舒城打陆康。王朗不是奸佞邪恶之人,颇得人心,携天时地利人和之势,不容轻视。”
孙策盯着周瑜,一双美目中射出了锋利的光芒。他抿着薄唇,并不出声,只是看着他英俊立体的侧颜。
周瑜察觉到孙策的目光,略有犹豫,然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伯符,我幼年时兄长和族兄惨死在董卓刀下,父亲郁郁而终。母亲重病,我。。。她是我唯一的至亲。。。” 周瑜声音虽小,却像重鼓一样敲在孙策的心上。
孙策心里失望又忐忑。周瑜在大战在即之时要离他而去,回到寿春,这几乎是砍掉他的左膀右臂。他已经习惯了事事和阿瑜商量,习惯了和他左右翼联合冲锋,更习惯了他对每场战事周到的谋划,粮秣马匹辎重的调度,和在江东各郡士族大家中的号召力。他深知周瑜若就此离去,只怕就不会回来了。周瑜母亲若是病重而亡,以他的孝顺,势必要守孝三年。更要命的是寿春是袁术的老巢,周瑜袁绰两情相悦,若周瑜母亲没有生命之忧,则必然会和袁绰成亲。很明显袁家把周母接到寿春就有此意。周瑜近来因帮自己大败刘繇而名声大震,真到那时,袁术怎么能放任如此能干的周瑜再来帮自己?更何况还是自己的亲女婿。除非自己仍然委身做袁术的属下。显然这是绝不可能的。孙策抬头看看周瑜,心中暗想,阿瑜绝顶睿智,他难道看不到这一层?
孙策的心思瞒不过周瑜。他大喊大叫才是本色,这样低头沉思,是有一百种心思在脑子里打架的表现。于是拉他坐下,缓缓说:“伯符,我迟早要回寿春一趟,安排好每个亲人,才能心无旁骛地助你成就大业。这次去,若母亲的病无大碍,就把她老人家,阿绰,叔父,还有我那可怜的小侄儿一起接来吴郡,以后就投靠你孙伯符了。只是打会稽这一战,我无法在阵前助你。”
孙策听到这里,心里稍许安慰。毕竟公瑾还是要跟着自己而不是另投袁术。想到这里,故作轻松地说:“阿娘我也多年未见了,你把阿娘他们都接来!我孙策一定到三十里外亲自迎接。对了,袁大小姐要是不肯跟你来,也无需悲伤,我一定替你物色绝世美女为妻,我家三妹子都随你挑,做妻做妾都行,三个都收了也行。”
周瑜瞪了他一眼:“伯符,你拿下江东就要做主公的人了,怎么还随意拿自己妹妹做笑语。”
孙策搂住周瑜的肩膀:“公瑾,看你这装束,是打算今晚就走?还是再等三四个时辰,早上点卯之后再走,我也好跟大家有个交代。”
周瑜点点头:“也好,我还要安排几件事。就明早出发。” 站起身来准备走。
孙策一把拉住他,问道:“公瑾,关于会稽,你有何筹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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