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阿克塞尔三周跳腾空而起。

“停，今天冰上训练已经超时了。”贝芙扬了扬下巴示意，“清冰。”

不容赫尔曼拒绝，清冰车开了上去，“嗡嗡”地开始扫冰。

他泄愤地用刀齿凿向冰面，扬起一片飞屑，喘着气慢慢滑到场边。

贝芙看见他的愤怒，依旧保持着平静和优雅，朝他招招手，走向休息室：“我们谈谈。”

她给赫尔曼倒了杯温水，放在桌前，不紧不慢道：“比完ACI回来你的节奏就乱了。你有感觉到吗？”

何止是乱了，他慌了，害怕了。

他恨不得一天上冰24小时，哪怕燃烧自己的竞技寿命，他想赢。

“我知道，”赫尔曼抬头看贝芙，“我不能再输了。”

贝芙起身，走向身后壮观的奖牌墙。

她取下上层最左边那块，是这次加拿大秋季经典赛的，虽然过程有些小插曲，赫尔曼还是以绝对优势取胜。

“放松点，你一直都是冠军。”贝芙微笑道，“这面墙还不足以让你自信吗？”

在赛场上他光彩四射，大家叫他king，但贝芙知道，从小到大，赫尔曼并不是自信的人。

她特意为了赫尔曼做了这面墙，摆在俱乐部最显眼的位置，就是要时时刻刻提醒他，自己已有无数荣耀加身，是多少人毕生无法企及的高度。

而赫尔曼看到的，这面挂满奖牌的墙，所有亮眼的金黄色，都是周在离开之后才出现的。

往前十年，从青少年时期开始，他的世界只有一片暗淡的铜色。

他就像一座无法翻越的高山。

无论你多努力，他永远比你更强。

也许和Chow Zoi同一时期的运动员，都会受此影响。

他太耀眼了，以至于让其他人都黯然失色。

所以贝芙并不喜欢周在。

她认为繁星闪耀才是花滑良性竞技赛场。

“可周在回来了！”赫尔曼毫无预兆地失控，“我滑《西部世界》不就是为了取代他吗！”

她微微皱眉，指腹拂过杯口。

五年常胜打下坚实的基础，再在这个奥运赛季，用周在的曲子夺冠，所有人都会认定赫尔曼新王的地位，再也不会有风言风语。

谁能想到这时他回来了。

不过幸好。

“他瘫了。”贝芙摸着他的头，俯在耳旁柔声说，“看清楚，现在的周在只是一个瘫子。”

“李梭梭呢？”他声音低得让人听不见。

“那只是一个孩子。”贝芙捧起他的脸，抚开他额前的碎发，“你才是冠军。”

贝芙看着他的眼睛，再一遍告诉他：“听好赫尔曼，从小我就说，能战胜周在的，只有你。”

“我知道了。”赫尔曼看着她，求胜欲又在眼中燃起，“现在我是冠军。”

“很好。”她满意地笑了。

比完秋季经典赛，剩下几场b级赛都没有太多世界级选手参加，李梭梭压力小了不少，顺利完赛就能拿到积分。

等到10月份的大奖赛，那才是李梭梭真正意义踏上国际赛场。

星期一到六，他严格执行周在制定的训练计划，星期天则在冰场兼职当教练，赚个房租生活费。

直到赛季结束，全程无休。

虽然累，但觉得日子比从前有盼头得多，心里高兴，身体的疲惫也不觉着难受。

虽然周在说可以住他那，每天训练也方便，但李梭梭觉得自己已经欠他太多了。

倒不是生分，他觉得做人不能够这样，别人拉了一把，自己得努力往前走，日后才还得上这份情。

李梭梭拉紧冰鞋鞋带，用力跺了两脚，确保刀刃卡进刀套的凹槽，起身走向冰面。

今天第一节课10点开始，是个新来的小姑娘，以前在东边俱乐部学的，嫌她教练滑得差，就来这边报班了。

李梭梭第一次听学生把教练炒了的，还挺好玩。

9：50分，还没开始卖票，场边已经挤满了排队的人，放假的大中小学生、谈恋爱的情侣们、公司团建员工......

还差十分钟，这块建在热门商圈的小冰场就会像下饺子一样，挤得动弹不得，直到晚上十点闭馆。

李梭梭穿上写着“教练”二字的外套，享受最后十分钟无人的冰面。

突然一个想法闪过。

他想尝试滑周在的《西部世界》。

黑暗的冰场，只有收银台亮着微弱的光。

李梭梭滑到最中央，仰面平躺，37°的体温很快让冰面化水，凉意渗透了他的腿、腰、背，浸湿头发，冰到后脑勺。

他以左手手腕、肘关节为带动点，一节一节抬起。

缓缓抬头，发梢还带着水，滴答地砸向冰面，就像《西部世界》中从白色液体里诞生的人造人，果露的肌腱、骨骼、脏器......

他沉浸其中，转身，用力蹬冰。

这套节目的加速大多通过步伐变换，而不是常规的压步，可见难度之高。

还没滑出几步，场外不知哪个小姑娘尖叫一声，惊喜地喊“周在？”。

李梭梭惊了，这是铁粉啊，两步就看出来了。

他没好意思再滑了，立刻收腿。

本来就瞎闹着玩的，真给在哥粉丝看到，不是闹笑话嘛。

10：00，开场了。

人们一涌而入，像豆子一样瞬间洒满冰面。

一个圆滚滚的身影朝李梭梭滑来，稳稳挺住。

“你刚刚滑得不错。”小姑娘仰着头看他，自信而充满活力，像只高傲的小天鹅。

李梭梭猜到了，蹲下笑着说：“你就是俏俏吧？”

她点点头。

“我是李教练，”他牵起小孩的手，带着她滑，弯着腰问，“以前学到哪了呀？”

“练到一周跳了，”俏俏眼睛一转，晃他的手，撒娇道，“李教练，我不想练跳，咱能练点别的吗？”

“行啊，这节课先练转吧。”李梭梭爽快答应。

小姑娘怕摔，可以理解，慢慢来。

看台家长聚集处，一位帅哥藏身其中。

他默默掏出手机，拨通电话：“你给你外甥女找的什么教练？”

徐瑞诚紧张：“怎么了？教得不好吗？报班时冰场告诉我是冠军教练啊。”

徐瑞诚那家伙不知情？周在挑眉，半信不信。

“教得一般吧，”周在又往冰场看了眼，“主要是他自个滑得也就那样，用刃都没弄明白。”

徐瑞诚听他这么说放下心来，笑道：“你那眼光太高，咱又不走专业，随便跟个教练玩玩就成。”

“晚上七点落地，八点能到你那。她要闹你就给她玩iPad。”徐瑞诚说，“小花哥，大恩不言谢。”

浅更一章哈哈~溜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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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二十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