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李二公子

“诶,表姐,消消气,别走啊!”

岑成生折扇被薛琼玉撞掉在地上,心急如焚的他都不去捡,想留着薛琼玉。

谁承想后边一少年撞了出来,打回了岑成生伸出去的手。就连他戴着的金丝紫莹冠,也被撞了个歪。

看着薛琼玉和少年一前一后的背影,跑也似的从门出去。

岑成生闷着一口气,抬手挪正自己的发冠,“这么大的一条路,就非得撞我?”

岑成生的抱怨收了一瞬,却转头对着墙上的古画叹息。

“放着先吧。”

天气晴朗,日头高照,是个好天气。

来往的马车中,有一辆是薛家的。

锦绣织就的车窗和软榻,十分金贵。眼前点燃的一支香,飘散的白烟随着马车晃动。

熏得薛琼玉的眼睛发酸发烫,她眯起杏眼,捂住口鼻,嗓音带着丝丝鼻音。

“季延,把它给我掐了。”

少年点头回答:“是。”

短促的对话间,他眉眼淡漠地瞥一眼坐在正中央主座上的小姐。

只是匆匆一瞥,却无意停留在她发髻之间,似乎是在寻找一个东西。

恰逢此时,眺望车窗的薛琼玉一扭头,发现季延面色如常,却动作僵硬。

少女无语,分明是在看她。

开口询问:“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自然是没有的。”少年转头将另一侧垂下的车窗支起来,好让熏人且浓重的香味散一散。

车马在飞驰,一路上扬起不小的浓尘。车内的薛琼玉正颇为享受地吹着徐徐的暖风,发丝绕过耳后,划过皮肤时,带着轻痒。

“吁——”忽地一个急刹车,马车内的人或物皆不受控制地往后一仰。

少女想也没想就护住了自己的后脑勺,幼时上安全课,她可是很认真地学习的。

薛琼玉的另一只手则稳稳扒住木质的梁,好让自己保持身子平衡。

车马终于停歇,随着车夫的满头大汗,车前出现了一个公子。

公子身长八尺,俊美无双,一身金秀华美的官服,衬得人意气风发。

一双剑眉星目,令人见之难忘。

“走路不长眼啊!什么人啊这是!”

长相粗狂的马车夫先一步破口大骂,他开车十几年,称作老司机也不为过。

生平第一次被突如其来的路人挡道,要知道年轻时,即便是带刀山匪拦路,他也敢单枪独马,突出重围。

随后,薛琼玉从方才惊险一幕回魂,揉了揉被磕碰到的胳膊肘,闷着一口气。

少女正准备掀开帘子,与外面之人理论一番。

季延却轻柔地抬手按住她的拳头,暗示她冷静下来。

什么情况?

薛琼玉琥珀色的眸子在季延脸上停顿,疑惑地哑声问询:“干嘛?”

少年修长的指节缓缓置于艳红色的唇瓣之上,做出噤声的手势。

汗血红马不耐烦地扬了扬它的前蹄,车夫却粗暴地扯了扯这位老朋友的缰绳,制止红马的前进。

那名拦路的公子从兜中掏出令牌,高高举过头顶,青铜材质上雕刻着几个字,过路百姓看清之后,很快有人认出了这是何物。

“大……大理寺的巡捕令!”

说出这话的人,故意压低了嗓音,却仍是被马车上的季延听了去。

少年的脸是俊美的,却因不总是笑,给人带来一种冷漠疏远的错觉。

但往日对日常琐事毫无反应的少年,此刻也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他直觉,此人并非善茬。

车夫眼底中深深的恐惧显露,几乎是一瞬之间,便甩开手中的缰绳,朝着穿着官服的公子跪拜。

“小人,参见……大人!”

马夫顿了顿,他做富贵人家的马车夫,也算得上是见多识广,却从未在张镇见过这位官人。

想来是外地人。

可这样一来,该如何称呼,却也成了问题。

“我替我的兄长,来请薛小姐上衙门一趟。”

公子嗓音带着少年人的清脆和意气,他年纪瞧起来不过弱冠,也有着这个年龄段的桀骜不驯。

他举起手中令牌时,却表情严肃,不允嬉笑。

薛琼玉看了一眼季延,心中警铃大作。

她方才听见了大理寺,和衙门……

结合外面百姓对此人恭恭敬敬的态度,想来是个当官的。

“怎么办?”

这话是对季延说。

少女夸张地用唇语沟通,许是情绪过于紧张,粉红色的唇瓣一张一合中,有些微微颤。

不管是马车上,还是十里大街,此刻都寂静得吓人,丝毫没有正午集市的半分喧闹。

唯一动得随心所欲的,只有薛琼玉马车的那一匹红马,它口干舌燥,烦躁地朝着主人“吁”了一声。

地上跪着的马夫却无动于衷,只是静静地等。

少女推开季延,掀起帘子,走了出去。

她皱着一张吓得有些苍白的小脸,鼓起勇气睁眼。

史书上,季延不会被大理寺抓住,甚至会风生水起。

可现如今,大理寺的人,却开始怀疑她了?

薛琼玉不清楚到底是何处产生了变化,但眼下只能去面对这一切。

拿着令牌的公子看见了薛琼玉那一张熟悉的脸,冷硬地勾起一抹笑容。

“薛琼玉,多年不见,你怎么混成这样?”

少女深吸一口气,跳下了马车,将脊背挺直后,一脸慷慨就义。

“李二公子,多年未见,你怎么还是这么喜欢挑事儿?”

”挑事儿?”

公子从嗓子深处挤出一声嘲讽,冷笑道:“公事公办罢了,若是你愿意好好交代,许是能给你留个……全尸?”

少女咽了咽口水,即便和李凌白相隔一人一马,她亦能深刻感受到,此人对她的敌意颇深。

原主和李凌白,是青梅竹马,却并非相亲相爱的那一种。

而是……相侵相害!

李凌白不是善茬,这一点毋庸置疑。

躲着他的想法,少女从那一日在蔡府参加葬礼时,便暗下决心。

李凌白此人端正如玉,是江湖小说形容的那种,翩翩公子,侠义之士。

而原主幼时便因刁蛮任性,坏事做尽,就此和李二公子结下了梁子。

薛琼玉起初是不知的,两人之间只有一句“薛李世交,长辈欲结亲,后薛家被灭,不再往来。”

便一笔带过。

原主的记忆,却告知了薛琼玉这一件历史书上都不曾记载之事。

薛琼玉七岁余,去李家给李二公子贺寿,因争执不下,心怀怨恨,蓄意报复。

在夜间点花灯之际,将李二公子推入水中,险些溺亡。

两家的长辈大度,加以管束,上门谢罪,便冰释前嫌。

可小儿记仇,李二公子便和原主一直明争暗斗,不曾和解。

见李凌白想杀自己的仇恨不似有假,她现在更加慌张了。

她结结巴巴地扣手指,“你凭什么…说,说我有罪?”

薛琼玉求爷爷告奶奶,为何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而真正的凶手,正悠闲自得地在马车上坐着。

“何罪之有?”

李二公子来的时候,带了不少的随从,人多势众,薛琼玉甚至觉得此人想要将自己五花大绑,送入地牢。

“你和我走一趟不就知道了吗?”

李凌白神色也是不怯,拍了拍手,事先准备好给薛大小姐乘坐的车辇,随着骑马人一扯缰绳,四个木轮子边走边在地面上压出一道痕。

薛琼玉也想充耳不闻,但车开到了自己眼前,若是不去,显得婆婆妈妈的,岂不是承认了自己有罪?

我到要看看,你李凌白要怎么样?

少女忽地止步,转头盯着薛家的马车。

薛家的马车比这一辆大了整整一圈,宽敞舒适。少女眼神扫过车帘子,带着些许犹豫踌躇。

李凌白以为她对薛家的马车恋恋不舍,反而催促道:“薛大小姐,在看何物?”

车上还藏着个季延,众人可不知道。

唯独薛琼玉也不吭声,李二公子自然不知车内还有一人。

她为季延付出太多了,时间,精力还有金钱,少女透过车帘,仿佛看向了季延方才的方位。

却并不知晓少年在车内的一举一动。

她是要护着他的,可护着一个本会杀自己的人,当真值得吗?

薛琼玉垂眸,眼神黯淡半分。

方才在马车内,季延制止住了她,修长的食指从唇边放下,他抬手,温热的触感让薛琼玉下意识想将手缩回去。

但少年动作强硬地将她扯了回去,居然难得的冲她一笑。

他在少女的掌心,轻重有度地写下三个字,便松开了薛琼玉的手。

薛琼玉瞳孔有一瞬间失焦,这般亲密的举止,如是让旁人瞧见了,定会不怀好意地揣度两者之间的关系。

可手心温柔的触感,带着丝丝缕缕的痒意,薛琼玉咽了咽口水,失神间,让着久久不散的痒意,钻入心底。

她就这般鬼使神差相信了季延。

“放手去。”

叫她如何放手去,真以为上衙门是请客吃饭,吃了就走吗?

看着薛琼玉转身上了车辇,李凌白一松手,帘子便悠悠地垂落在地。

车夫双手作揖,走上前去:“大人,可以出发啦吗?”

没见李凌白回应,那人颤颤巍巍抬头,瞥一眼,却发现李凌白双目死死盯着对面的马车。

“大人?”

李凌白被再一次的呼唤叫醒,揉了揉太阳穴,为了帮兄长的忙,他已连着三日没有睡个安稳的觉。

方才分明是从那个方向,传来一股浓烈至极的窥探欲,可……

李凌白晃了晃脑袋,随即也上了马车,闷闷地出言:“走吧,去衙门。”

毒舌男二登场,锵锵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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