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如此简单?

元宵佳节,上京城张灯结彩。皇宫内更是灯火辉煌,金碧交映。

戌时三刻,文武百官陆续进入麟德殿,参加一年一度的元宵宫宴。

裴重一袭墨蓝色官服,他的目光扫过殿内众人,在仇千丞、卫承嗣身上稍作停留,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冷笑。

今日元宵,由于长公主的缘故,仇千丞解了禁足,谁都知道这是迟早的事。

“裴相今日气色甚佳。”兵部尚书王林迎面走来,拱手行礼,眼中却闪烁着阴冷的光芒。

裴重微微颔首:“托尚书的福。听闻令郎近日升任羽林卫中郎将,真是可喜可贺。”

王林面色微变,显然没料到裴重会提起此事。他儿子这个职位,正是通过仇千丞的关系得来。

“裴相消息灵通。”王林干笑两声,“小儿不才,全赖圣上恩典。”

正当此时,殿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圣上驾到——”

百官立刻按品阶列队,跪拜行礼。皇帝身着明黄龙袍,在宫娥太监的簇拥下步入大殿,身后跟着盛装的皇后与几位得宠的妃嫔。

“众爱卿平身。”皇帝在龙椅上坐定,面带笑容,“今日元宵佳节,君臣同乐,不必拘礼。”

乐声响起,宫娥们鱼贯而入,手捧珍馐美味。

裴重的位置被安排在皇帝左下首第三位,紧邻着几位内阁大学士。这个位置既显尊贵,又方便皇帝随时问话。

酒过三巡,卫承嗣向身旁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不一会儿,一名眉清目秀的小太监手捧酒壶,来到裴重案前。

“裴相,这是圣上特赐的西域葡萄酒。”小太监低头斟酒,手指微微发抖。

裴重目光一凝,注意到小太监的指甲缝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白色粉末。他不动声色地从袖中滑出一根银针,借着举杯的动作,将针尖浸入酒中。

银针瞬间变黑。

“好酒。”裴重朗声道,声音恰好能让附近的几位大臣听见,“只是不知这酒中加了什么佐料,竟能让银针变色?”

小太监脸色煞白,手中的酒壶咣当一声掉在地上,紫红色的酒液溅了一地。

殿内霎时安静下来。皇帝皱眉:“怎么回事?”

裴重上前几步,将变黑的银针呈上:“陛下,臣方才试酒,发现这酒中有毒。”

“什么?”皇帝拍案而起,怒视着跪地发抖的小太监,“你好大的胆子!”

小太监连连叩头:“陛下饶命!奴才不知...奴才什么都不知道...”

卫承嗣快步上前,一脚踹翻小太监:“狗奴才!竟敢谋害朝廷重臣!说,谁指使你的?”

裴重冷眼旁观他的表演,心中冷笑。这老狐狸反应倒快,急着灭口。

果然,那小太监抬头看了仇千丞一眼,突然口吐白沫,倒地抽搐几下便不动了。太医上前查看,摇了摇头:“服毒自尽。”

皇帝面色阴沉:“查!给朕彻查!”

“陛下息怒。”裴重拱手道,“今日元宵佳节,莫要让这等小人坏了兴致。此事交给大理寺详查便是。”

皇帝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怒火:“就依裴卿所言。来人,把这狗奴才拖出去!”

乐声再起,但殿内的气氛已经变了。裴重注意到仇千丞与卫承嗣交换了一个眼神,知道第二重杀局即将开始。

亥时二刻,皇帝有些倦了,示意宫宴接近尾声。裴重借口更衣,离开大殿,行至回廊拐角处,他突然抬手示意侍从退下。

“你退下吧,我自己待会儿。”

侍从躬身退去。雪花铺在汉白玉栏杆上。

一支弩箭破空而来,直取裴重咽喉!

电光火石间,一道黑影从屋檐飞掠而下,手中短剑精准地格开弩箭。叮的一声脆响,弩箭偏离方向,钉入廊柱。

裴重纹丝未动,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切。

“有刺客!保护裴相!”远处的侍卫大喊着冲过来。

黑影没有停留,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宫殿阴影中

侍卫们赶到时,只看到裴重安然无恙。

“裴相受惊了!”侍卫长单膝跪地,“属下失职,请裴相责罚!”

裴重摆摆手:“刺客身手不凡,怪不得你们。去查查弩箭的来源。”

侍卫长拾起那支弩箭,脸色突变:“这...这是军中专用的破甲箭!”

裴重意味深长地笑了:“哦?那就有意思了。”

回到麟德殿,裴重将遇刺之事禀明皇帝。没等皇帝开口,仇千丞就厉声道:“皇宫大内竟有刺客,简直无法无天!裴相可有受伤?”

“托千岁的福,安然无恙。”裴重直视仇千丞,“只是这刺客用的破甲箭,乃神策军专用。不知卫大人对此有何看法?”

卫承嗣脸色铁青:“裴相此言何意?神策军箭矢管理严格,绝不可能外流!”

“是吗?”裴重从袖中取出一支箭。

卫承嗣额头渗出冷汗:“这...这一定是有人栽赃!”

皇帝的目光在几人之间来回扫视,面色越来越难看。就在此时,一名御史匆匆进殿,在沈玉堂耳边低语几句。沈玉堂神色骤变,起身拱手:

“陛下,臣有要事禀报。方才御史台收到一封匿名密信...”

卫承嗣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沈玉堂继续道:“信中提到元宵宫宴刺杀,落款是卫相私印。”

“胡说八道!“卫承嗣尖叫起来,“这分明是栽赃!沈玉堂,你与裴重勾结,意图陷害忠良!”

殿内一片哗然。皇帝抬手示意安静,沉声道:“信在何处?”

沈玉堂呈上密信。皇帝仔细查看后,脸色阴沉如水:“卫相,这上面的笔迹和印信,你做何解释?”

卫承嗣跪倒在地:“陛下明鉴!臣对陛下忠心耿耿,绝不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这一定是裴重设计的圈套!”

裴重不慌不忙上前:“卫公此言差矣。下官若有心陷害,为何不直接伪造您与往生楼勾结的证据?那岂不是更有说服力?”

卫承嗣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他没想到裴重会在此刻提起往生楼。

皇帝敏锐地捕捉到这一变化:“裴卿此话何意?”

“上月御史台沈大人遭遇刺杀,秘阁监顺腾摸瓜下去,竟发现卫相与往生楼早有勾结。”

卫承嗣面如死灰,突然扑向裴重:“你血口喷人!”

侍卫立刻上前按住卫承嗣。

“好一个忠义之徒啊,你竟敢如此欺君罔上!”

“陛下...”

“够了!”皇帝厉声打断,“来人,将这厮押入天牢!停职查办.”

裴重垂眸,掩去眼中的失望。皇帝终究还是留了余地,没有对卫承嗣赶尽杀绝。宦官集团的势力盘根错节,连皇帝也不敢轻易连根拔起。

宫宴在一片压抑中结束。裴重离开皇宫时,已是午夜时分。马车缓缓行驶在寂静的街道上,忽然一个颠簸,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裴重问道。

车夫没有回答。

车帘被轻轻掀起,尤珠闪身而入。她的左臂简单包扎过,但血迹已经渗了出来。

“你受伤了。”裴重皱眉,立刻从座位下取出药箱。

尤珠避开他伸来的手:“不碍事。计划成功了?”

“一半。”裴重轻叹,“卫承嗣入狱,但皇上不会真把他怎么样。谁不知道他后面是那只阉狗。”

尤珠冷笑一声:“官场就是如此,永远斩草不除根。”

裴重不由分说地拉过她的手臂,拆开染血的布条。伤口不深,但很长,皮肉外翻,看着骇人。

“忍着点。”裴重取出金疮药,轻轻撒在伤口上。

尤珠咬紧下唇,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月光透过车帘缝隙,照在她苍白的脸上,勾勒出精致的轮廓。

“为什么要冒险救我?”裴重低声问,“那一箭我本可以自己躲开。”

尤珠别过脸:“我欠你一条命。现在两清了。”

包扎完毕,尤珠起身欲走。裴重突然握住她的手腕:“留下来吧。往生楼已经不安全了。“

尤珠身形一顿:“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留我在身边,等于留一把随时可能反噬的刀。”

话音未落,她已消失在夜色中。

回到裴府,沈玉堂已在书房等候多时。

“今晚多谢相助。”裴重拱手道。

沈玉堂神色复杂:“我不是为你,是为朝廷。仇千丞一党祸国殃民,早该铲除。”

裴重点头:“无论如何,这个人情我记下了。”

“裴重。“沈玉堂突然直呼其名,“你到底想要什么?权力?地位?还是...”

“天下太平。“裴重望向窗外,“很可笑,是不是?”

沈玉堂沉默良久,转身离去:“希望有朝一日,我能相信你这句话。”

裴重独自坐在书房中,取出尤珠留下的那把格挡弩箭的短剑。剑身寒光凛冽,映出他深邃的眼眸。

“大人。”暗卫首领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门口,“黑水城急报。”

裴重展开密信,眉头渐渐紧锁。

他来到窗前,望着东方渐白的天色。

元宵宫宴的厮杀结束了,但朝堂上的博弈,李珍与仇千丞的弃车保帅,没完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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