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虔教的教义指出，尽管去争取你想要的东西，哪怕结局是得非所愿。
亲王面色铁青，他的提议被伯爵言辞犀利的驳回，他所举的条陈建议也没有通过执政官的商酌。
明明他已经打点好，临时竟然出了差错！
为什么？
他阴沉的目光扫视过在场每一个人，他们或闪避，或胆寒，或挑衅，最终定格在国王的身上，他的眼神森冷寒厉。
这位年轻的君主，面容沉静，仿佛将一切置之度外。
国王的眼底带上一丝嘲讽，仿佛在看一出闹剧，他父亲留给他的是一个强盛的王国，国王的权力也很顺利的交接，不应该有不长眼的人来觊觎王位。
心比天高的皇室成员啊。
可惜，亲王从一开始，就丧失了登上牌桌的资格。
可他不甘心！
亲王倏地站起来，很快有礼仪官提醒。
“殿下，注意您的举止。”
他翻了个白眼，毫无礼仪的瘫坐在座位上，他的位置，离国王的宝座只有一步之遥。
一步之遥。
亲王调节自己的呼吸，接手大卫城的警卫失败了，介入国家财政的监管也失败，重新居住到大卫城，还是失败！
不过没关系，他还有底牌。
一位不安分守己的亲王，就如同一枚定时炸弹，不知道倒计时在何时到来。
国王陛下也不是毫无手段，面对亲王的挑衅，他见招拆招，将自己的亲叔叔迁回安全的黄线之内，他已经仁至义尽。
最高议政厅会议结束后，亲王就将回到自己的领地，成为一名真正的皇室成员。
亲王站在国王的宫殿内，他睨着眼，仔细打量了一番他这个亲侄子。
太像了，一脉相承的准国王长相，那双浅灰色的眼睛，古井无波，仿佛能洞悉世间所有黑暗。
他的亲哥哥也是这样一双眼睛。
一双时刻带着笑意的眼睛，内里却潜藏着不可告人的隐秘。
“叔叔，你回到封地的事，我会着人帮你。”国王还不能对他的亲叔叔动手，至少在他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前不能。
“国王陛下，这就是你从你父亲那儿学到的执政手段吗？”亲王满脸不屑。
在他企图撬动他的王位后，竟然没有赶尽杀绝，而是对他心慈手软。
放虎归山，必有后患。
“叔叔，注意你的言行，对前国王不敬，也是会被判处罪名的。”挑衅自己尚且可以容忍，牵扯到父亲，那就是另外一回事。
“我亲爱的大侄子，我等着你来治我的罪。”亲王连礼都没有行，就这样扬长而去。
对觊觎自己王位的人该如何处理，他的父亲向他传授过国王的法则。
只是。
“克洛维，我确信你的能力可以让这个国度再次荣耀，只是你的叔叔，我希望在我死后，你可以留他一条命，其他的，我不强求。”
前国王死于一场风疾，亲王衣不解带照顾过两个月，他还是没有摆脱死神的侵扰，对于这个弟弟，他明白他的不甘与愤恨，也明白自己儿子是一个眼底不容沙子的人。
亲王的变本加厉，绝对会让克洛维行使国王的权柄。
可是，那毕竟是他弟弟，他的亲弟弟。
前国王留了话，国王当然会很好的履行，但是，如果是亲王自寻死路，也不能怪他。
是吧，父亲？
从最高议政厅会议散场的选侯，前往自己儿子的别墅。
他在会议上旗帜鲜明站在国王的派系，以他的威望，可以让国王忽略自己儿子不参与会议的事。
属官仔细汇报了公爵的近况，重点述说了主教布道的部分，以及现在才从教皇厅出来的公爵。
那位主教吗？
看来，他的儿子还是没有长记性。
选侯开始质疑自己的决定，派主教去给伯恩斯布道，的确是他向教皇提出的建议，他的本意是能让公爵与他的关系缓和，从而娶一位公爵夫人，能给他生个孩子。
怎么又变成如当初那样，牧师带来了坏思想，主教将这颗坏种子浇灌成长，甚至是要摘果实。
教皇也是老糊涂了，竟然派了那样一位危险的主教向他儿子布道，果然勾起了公爵的劣根性。
公爵从教皇厅出来，他坐在马车上回想着与主教相处的点点滴滴，主教大人是完美的伴侣，除了偶尔的不配合之外，其余的一切都是他理想型的具象化。
选侯坐在大厅的沙发，在公爵进入别墅之后，喊住他。
“你还是改不掉你的臭毛病，伯恩斯。”
一上午的好心情，毁在了最不想看见的人手里。
公爵面对自己的父亲，一向没有好脸色。
沉默是无声的反抗，他们之间已经无话可说，在他的老师被献祭之后，他就成为孤家寡人了。
好在，主没有抛弃他，将主教降临到他身边。
“那位主教，很符合你的胃口吗？你的臭毛病又要犯了是吗？”被忽视的选侯压抑不住喷发怒火，凡是能尽量伤害到他的词，凡是能让他将注意力投回他的老父亲身上的话，选侯都一股脑的往外冒。
公爵的情绪在涉及主教大人的时候有了波动，但他也只是轻蔑的瞥了他的老父亲一眼。
选侯再次被激怒，“那位主教，是叫伊尔是吧？”
现在公爵完全转向选侯，他面对着他，面对着自己的父亲，选侯接着说：“他应该不介意与我交谈，探讨如何离我的儿子远远地。”
公爵笑了一下，这还需要他的父亲去说吗？他的主教大人不正是这么做的吗？
说与不说也不会有什么改变，要缠着主教的是他，而他是不会改变想法的。
无话可说的公爵朝自己的卧室走去，留下无能狂怒的父亲独自在厅中跳脚。
教皇厅，图书馆的小室里，主教在这寻找着什么。
作为尤虔教的主教，他理应对尤虔教有深刻的了解，可为公爵布道之后，他深感自己知道的还是太过微薄。
尤虔教史上，曾出现过一位怀孕的男人？
他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男人是不会怀孕的，这没有依据，也无法证明。
这间小室装着尤虔教最核心的机密，历朝历代的隐秘都能从这找到，一般人是没有进来资格的，只因主教是教皇的首徒弟子，更是有可能成为下一任教皇的人，所以没有人拦他。
主教专门找几个世纪前的那段历史，
主教在小房间中找了一会儿，并没有找到相关记载。
这些爱情故事之类的逸闻，若是普通民众，不闹出惊天动地的大事，是没有什么记载的必要，可是公爵给他说的，可是一位英明的君主以及尤虔教的教皇。
这两个身份，无论那个，都是非常值得记录的。
更何况，那还是一位怀孕的教皇。
主教在书堆中，茫然无思绪。
“伊尔，你怎么了。”教皇的声音自小室中响起。
他听大主教说，主教把公爵带进教皇厅，公爵走了之后，主教就独自进入小室中，他进来之后，又看见伊尔一脸迷茫的样子，有心过问。
主教听见教皇的声音，从书堆中站起来，向他致礼，“父亲。”
教皇绕过主教还没整理好的书籍，坐在一旁的沙发上，问：“你是有什么无法明白的事吗？”
“是的，我的确有一个疑惑。”
“父亲，男人可以怀孕吗？”主教向教皇说出一直困扰自己的疑惑。
自从听了公爵说的尤虔教史，他在小室内翻找过，可是记载的只有他所了解的部分，至于其他的，所有史书皆对此讳莫如深，都默契的没有书写。
于是，他只能求教在他看来，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教皇。
教皇听到主教的发问有瞬间的怔愣，在尤虔教的历史中，的确有过男人怀孕的案例，只是那太过惊世骇俗，而且牵涉异端，所以整段历史都被封存，只有有潜力成为教皇的大主教才能得知。
按理说，伊尔也是会成为教皇的人选，这种让他知道也无伤大雅，可是，男人怀孕？
这种事情要不是真实发生他也不信。
荒谬！
“男人怎么会怀孕呢？”教皇轻松的笑了笑，“主创造了男女，就说明这两者是有区别的，孕育是女人的天职。”
教皇的话让主教的脑子有片刻的清明，既然主创造的人类，分了性别，就说明一定有什么，是会被性别所区分的。
主教又陷入了迷茫，都是人，为什么又要被性别区分呢？
教皇却提起了另外一件事，“今天最高议政厅会议结束了，你为公爵的布道也完结，接下来该准备布道。”
尤虔教的神职人员，除了潜心专研尤虔教义外，另一件事，就是向民众布道，这既有利于尤虔教的传播，也能让信徒对尤虔教的教义领会的更加深刻。
“你今日的布道完成的很好，看来为公爵布道也让你有了成长。”
成长是有的，不在这方面。
主教耳根有些泛红，他不想继续有关公爵的谈论，道：“圣教堂中的布道有轮值，我可以去乡镇布道。”
教皇满意的点点头，伊尔对待信徒向来一视同仁，不会因为身份的高低就摆脸色。
他说：“圣教堂的布道，一周一次，其他教区，你需要自己与他们交涉布道时间。”这也是为了锻炼伊尔，他将来可是要做教皇的人。
主教表示明白，“我会做好的，父亲。”
教皇心情愉快的出了小室，主教留下将他拿出来的书，分门归类，一一放好。
教皇厅在大卫城的闹市区，外面车流繁杂，人声喧嚣，厅内却是闹中取静，无人打扰。
主教从小室出来后，在图书馆中找了个角落坐下，研读先辈撰写的心得体会，在他全神贯注之时，骑士团团长悄然来到他的身后。
“主教大人，国王陛下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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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父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