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佩眼中还含着宛如夜明珠般水润的光晕，唇角粘着糕点的碎末，明明只是清秀的面容，才烛光的照耀下，悄无声息的变得璀璨夺目。

秦王一时失神，他见过很多美人，有其他小国送上来的贡品，也有奸臣送上来的美姬，其中不乏比虞佩长的好看的，但是那些人皆都不能够让秦王有兴致，甚至多看一眼，他都会觉得厌烦至极。

他不是没有听说过余桃，只是他同样兴致缺缺，在他的眼中，向来只有可以活着与即将死去的人之分。

虞佩如今胆大包天的抢他了桌上的糕点，还当着他的面吃了下去，仅是这一点，虞佩也该死了。

秦王的手指用了足足的力道，虞佩吃痛却还要忍着痛，眼中挤满了亮闪闪的泪光，脸上窜起的红晕还未消退，喉结上下滑动了两下，彻底将糕点吃了下去。

“属下……不想死，就是有点饿了。”

秦王瞧着虞佩没有出息的样子，冷讽的勾起浅色的唇，他虽是用冰冷的手指擦去了虞佩唇角的碎末，但力道却不轻。

他很满意看着披着羊皮的小狼崽子在他的手中疼的却不能够叫出声来。

“喜欢吃？都赏你了。”

秦王说完这句话就要转身，可是他身后的衣摆一重，他回头一看，虞佩当真是不想要活了，满是丑陋伤疤的手抓住他勾着青龙的衣摆，怯懦懦的抬起清明的眼眸。

“以后的……也都可以赏给属下吗？”

秦王的衣衫要比他好上不知道多少倍，难怪秦王大殿中不需要炭火，这衣料吸了热量后，就会储存起来，用来保暖是极好的。

秦王明显感觉到当他目光落到虞佩的身上的时候，虞佩缩了一下脖子。

“你当真是不怕死？松开。”秦王凌冽着眼眉，虞佩就是不肯松手，直到他抬脚作势要踢虞佩，虞佩立马将手收回到了衣袖下，纤细的脖子撑着头点了两下。

虞佩舔了舔干掉的唇瓣，吃过了糕点，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上终于有了些许的暖意，“陛下，真的不能够将糕点都赏给属下吗？”

这些糕点都是严辰亲手制作的，意义非凡，在秦王看来，他修炼了邪功导致他性格乖戾，嗜血如命，唯有严辰的糕点能够让他情绪稳定一些，自然不会轻易将这些糕点赏人。

虞佩已经得了一盘，属实是秦王开恩，但更多的是秦王不愿意要一盘虞佩动过的糕点。

秦王盯着虞佩看了一会儿，他突然弯腰向虞佩伸出了手，虞佩被秦王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向后退了一下。

但是他跪着，秦王站着，他哪里躲得过秦王。

还未等虞佩想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秦王已经单手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

他原本就生的清瘦，加上这些日子身上的伤没有好过，更是瘦了不少，好似只剩下一副骨架，所以当他被秦王单手拎起来的时候，他略显可怜 。

虞佩本是没有挣扎的，可是当他看到秦王有意将他按在高位之上，他立马扭动身子，不肯坐上去。

这个时候，秦王阴恻恻的声音在他的脖颈旁响起：“连孤的糕点都敢吃，怎么孤的位置却不敢坐？”

虞佩终究不知秦王的对上，他满脸都是不安的坐了下，身下的软垫很是柔软，好似还会发热，他动了动屁股，直到他感觉秦王阴鸷的目光落在他的脖子上，仿佛他再乱动一下，他的脖子就会立马被秦王拧短。

但是虞佩还是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他弱弱道，“陛下，我尻……伤到了，有点疼。”

秦王目光下移了几分，抬起衣摆坐到了虞佩的身侧，呼出的冷气打在虞佩的脸上，“想让孤给你看看？”

虞佩像是受惊了的小兔子，惊恐的看了他一眼，又连忙躲开他的手，“属下……不敢污了陛下的眼睛。”

秦王淡淡的收回目光，没有再说什么，过于冷白的手拿过毛笔与宣纸摆在了虞佩的面前，冰冷的手指掰开虞佩的手。

虞佩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甚至觉得自己一旦用力，秦王就会将他的手指都掰断。

“虞佩，孤着秦宫中有多少细作呢？你既然想要让孤信你，就把细作的名字写下来。”

虞佩顿时觉得手中的笔如烫手的山药，可是偏偏秦王就在他的身侧，他避无可避，毛笔上的墨水滴在宣纸上。

宫中的细作他还真知道一些，否则他又怎么与燕国互通消息。

因为太过紧张，虞佩那笔的姿势都不对，秦王耐心的给他纠正过来，静静的等着他写下第一个名字。

虞佩头皮发麻，可是他又不得不写，秦王完全就是在骗他，如果他写不出来，那么就说明他对燕国一点都不重要，因为他连燕国的细作是谁都不知道，但如果他写的名字过多，那么就说明他当细作的时日已久，秦王恐怕会立马将他抓起来，严刑拷打。

————

烛光微微发出火苗炸裂的声响，秦王面对着满满一张纸的姓名，眸色变了又变，神色晦暗不明，手指弯曲了起来，才渐渐挡下他想要嗜血的冲动。

他真是不知道该说虞佩些什么，这字写得丑就算了，虞佩当真是胆子大的，居然连名字都敢乱写。

秦王看着宣纸上刘公公的名字，压下了眉眼，御前的人，都是底细被摸的最清的，万万不会是细作，虞佩公报私仇还是有可能的。

他拿起虞佩用过的笔，圈下了几个名字。

“灰一，将这些人给孤带过来，明日邀请虞先生来看一场好戏。”

暗卫跪着接过名单，又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大殿之中，如同从未出现过一样，只有烛光感受到了风的流动，晃了晃身子。

秦王闭着眼想着方才的名单，意味不明的勾了一下唇角，“虞佩……”

虞佩的确在宣纸上写下了不少的名字，有的是细作，有的是他胡乱写上去的，因为他知道他所写下来的名字，秦王未必会全信，他只会抓他原本就怀疑的人。

虞佩把伺候严辰的小太监门的名字也写了上去，还有抽打过他的，另外就是在宫殿外嘲笑过他的。

虞佩回到自己破败的屋中，先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连喝了好几口，虞佩才觉得好受了一些。

他从被褥下翻找出来笔墨，当然他用的笔墨完全不能够和秦王宫殿中的相比。

毛笔上的墨水未清洗干净，都粘在了一起。

小曲子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虞佩用他冻得和猪手一样的爪子在理着毛笔。

见虞佩毫发无伤，他心中松了一口气，说到底，他也不想浅虞佩的人情，要是虞佩因为救他而死，估计秦王也不会放过他。

小曲子刚坐过去，还未喝上一口水，就感受到了虞佩的目光，他抬起头，磕磕巴巴道：“你看我做什么？”

“我想问你……”虞佩勾了勾手指，小曲子瞧着他神神秘秘的样子，还真把耳朵覆了过去。

只是小曲子听到虞佩说了什么，当即耳红脸红，憋了半天，藏在袖子里的手指搅在了一起，只说出一句“放荡！”

他很小的时候就净身进宫了，虽然没有了那种能力，但是对于……还是略知一二的，都是老太监喝酒后讲给他听的。

为了在着宫中生存下去，他不得不谄媚巴结老太监，偶尔还要应付两句。

但是从未有人问他要那种画册。

“嗯，”虞佩面色坦然，“所以有吗？”

小曲子红着脸，用力的摇了摇头。

虞佩裁剪着宣纸，小曲子学过几天的字，他认字不多，像是宣纸这类的东西，他也只是在秦王的案桌上见过，所以他好奇的凑过头来瞧。

“你做什么呢？”

“画画册，”虞洮看了一眼小曲子，立马落笔。

虞佩每画一笔都要看小曲子一下，吓得小曲子还以为虞佩在画他，当即抱着茶壶跑了。

————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严辰就派人来叫虞佩，说是邀请他去看湖心雪。

记仇·虞佩：秦王，严辰……名字通通记下来，过几天就报复回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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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